足迹

三日后,御茶膳房,我带着宇成亲自给康熙准备茶点,茶膳房管事很是殷勤,不时给我搭下手,我也不拦他自顾自将明前龙井细细沏开。

“怨不得万岁爷偏疼九爷,您还是这多年第一个来此亲自备茶点的阿哥呢。”管事接过胤禟递过

来的水壶放到一边,“单是这新接的露水就足见您的孝心,万岁爷品了这茶必是龙心大悦。”

“承安达这句话,若是皇阿玛喜欢,爷这里必少不了安达的赏。”我笑着将茶点装到提盒里。

“老奴先谢了九爷的赏。”管事俯身打千儿。

我伸手扶起,“哪用先谢,眼下用了管事的地方,又搅了大家伙的活计,爷还真是过意不去呢。”

回身冲着宇成说道,“赏大家伙每人五两银子。”

“谢九爷赏。”一干众人闻言自是不胜欢喜。

正热闹着,却见毓庆宫总管太监缓步进来,“我说管事啊,今儿什么事如此热闹?呦,九爷,奴才给九爷请安。”

“王总管,快免了这些虚礼吧。”我上前一步热络的扶他起身,“今儿来这儿捣乱,不会耽误太子的茶食吧?”

“九爷这是哪儿的话,您能来这茶膳房是他们的造化。”王总管斜眼看了看管事,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们这里倒是有些个花样,克食很得太子的喜欢,若非如此奴才也不必日日来此取,可惜了毓庆宫的茶膳房都快积了半尺灰。”

“总管说笑了。小李子还不快把太子殿下的食盒呈上来。”管事自然明白王总管的意思,亲自接了食盒立在一旁,“要不叫小李子陪您去趟毓庆宫。”

我见那总管太监并不急着走,索性开口说道,“王总管还是先歇歇,吃杯茶再走不迟。皇阿玛怕是要议完事了,爷先走一步。”

“奴才恭送九爷。”管事上前一步送了胤禟。

我这里顺势将袖拢中的银锭子递了过去,小声说道,“辛苦管事了。”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宇成整理好茶点,取了提盒也快步赶上,只是在出门时笑着嘟囔一句,“如此,主子的事儿还愁不成?”

王总管闻言一愣,随即问道,“九爷来干嘛?”

“噢,说是得了好茶,亲自给万岁爷冲泡,还带了福晋亲手做的茶食呢。”管事掂量着手中的银锭心中暗喜,只怕十两不止,果然是富甲天下的九贝子啊。

他这里喜不自禁,全然没有注意到王总管的神色,那一头王总管闻言取过刚刚胤禟泡过的茶盏,浅尝一口便神色晦涩起来。春茶宫里自是不少,可这一杯即便泡过了,却也尝得出是珍品,只怕是现采现炒,快马加鞭一路运进京城来的,前后绝不会超过三天!

九爷这是动的什么心思?!眉头微蹙略作思量,王总管提步向外走去,“小李子,先将食盒给毓庆宫送去,莫要耽搁了。”话落,也不待管事应声,便急急出了御茶膳房。

过了景运门便离乾清宫很近,我也不急着走寻了处凉亭坐了下来,“咱们先歇会儿再过去。”

“爷,这水要是凉了您的心思不就白费了吗?”宇成心急的说道。

我斜楞了他一眼,笑说,“茶膳房的管事好心,将这露水烧的正开,我也不好说什么,新茶正嫩水不必太热,先凉凉才好。”

“原来如此,倒是奴才蠢笨了。”宇成讪笑着将提盒打开紧着凉水。

“你这猴精儿平日里的机灵都用在了其他地方,这些个雅事你才不屑理会。”我笑嗔道,“不过,离了你这左右手,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谢爷夸奖。”

“对了宇成,过阵子你也去趟江南,何玉柱那里我始终不太放心,这一次劳动两江官员上旨弹劾,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才是。”我左右看了看继续说道,“该赏的赏,该谢的谢,不要心疼银子,跟他们说只要有我在,只要八爷还管着吏部,就决计不会亏负大家。”

“奴才省得。”宇成闻言收敛颜色,轻声问道,“可如今您和八爷……”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皇阿玛面前依旧受宠就行了!”我不屑地挥挥手,看着提盒平静的说道,“他怎么想,太子又怎会猜的透?这一次虽然倒戈相向,但毕竟我们之间的情分不比寻常,有时候以退为进亦是上策。”

“您是说八爷……”宇成欲言又止,随即笑着凑上前来,“奴才就说嘛,爷可是八爷心尖上的人儿,又怎会不顾及爷,原来这便是欲擒故纵啊。”

“你这泼皮货,给你两分颜色便开起染坊来。”我抬手敲宇成的冠冕,“爷们儿之间的事,也是你说的?!”

“奴才这不是怕您二位闹别扭嘛。”宇成眼见胤禟没有恼怒便大着胆子调侃起来,“要不今儿晚上你在书房备些好吃食,总归是床头打架床尾合嘛!”

“给爷滚远些!”我起身抬脚虚踹,自然被那猴精儿躲了过去,“还不快提了东西去乾清宫!”

“喳!”宇成笑着应道,提了东西几步跟上胤禟。

望着不远处的乾清宫,我忽的叹口气,“只可惜了张鹏翮的东西,辗转而得却没达到目的。”

“爷,您也别恼,您手里不是还有东西呢吗?眼下咱们先静观其变,等时机成熟只要您出手,毓庆宫那位还不是立时就能给……”宇成伸手作势一拉,“八爷也好,你也好,谁想住进去,还不是凭您的喜欢!”

“怨不得爷离不开你,但是这张嘴就值千金啊!”我满面春风,志得意满的向乾清宫走去,顺手将怀里的钱袋子扔给宇成,“赏了你!”

“谢主子!”宇成伶俐的伸手接住,余光却向景运门扫去,果然见王总管的身影闪过。

“主子,人走了。”宇成压低声音说道,“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人走了?好,这就好,嘴边泛起冷笑,“下一步,咱们就该给皇阿玛晋茶了。”

毓庆宫。

“你可听得仔细?”太子边吹着浮茶边冷声问道。

王总管忙不迭的跪伏在地,“奴才听得真真切切,看来八爷和九爷并没有如您所料分道扬镳,反而是转明为暗了!更何况……”

“说,最烦您这吞吞吐吐的毛病!”太子不耐烦的重扣茶盏。

“更何况听九爷的近身内侍讲,这两位爷之间恐怕不只是兄弟情分,而是……”

“而是什么?”太子蹙眉而问心道这家伙今日怎么如此磨叽,却忽的明白过来,“你是说……”抬手指了指内殿,却又觉不妥,转而看着跪伏在地的奴才气极而笑,“我便说这老九怎么转了性呢?最是个阴狠决绝的主儿,如今被老八搅了天大的好事,竟然还有心情去给皇阿玛晋茶,原来他们也好这一出啊!”

“也好,我倒要看看他手里有什么东西,能把这毓庆宫让给他来住!”太子冷笑一声,理着衣袖望着内殿的帘子,缓缓说道,“去,把老九给请过来,今儿晚上咱们倒要看看是他们的欲擒故纵厉害,还是我的单刀直入厉害!”

“喳。”王总管赶紧起身退了出去。

原本只想晋了茶便出来的我,哪成想老十和十四也在,再加上康熙这阵子对太子之事颇为头痛,眼下正借着这几杯茶闲话起家常来,等到离开乾清宫已近黄昏,不期然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毓庆宫总管。

我略一思量,拦下老十在他耳边说道,“十弟,今儿哥哥有件事求你,可愿答应?”

老十疑惑的看着胤禟,“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倒是帮也不帮?”我笑着将他拉到一边,又看了看十四,这才轻声说道,“哥哥也不亏你,当年你应承我三件事,眼下还剩两件,今儿这事办成了,就只剩一件了!”

“什么事会让你如此?!”十爷警觉起来,“你莫不是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也不算什么大事情,若是今晚宇成去找你,烦劳你闯一趟乾清宫,无论如何都要将皇阿玛带过来。”我不理会那头十四探究的目光,继续神色平静的缓缓说着,仿佛我与老十之间只是轻松闲语,“置于带去哪里,到时宇成自会告诉你。”

“你……”听胤禟如此说,十爷更觉不安,抬手指着他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说清楚绝不帮你,闯宫可是要问死罪的,即便你我身为阿哥也少不得责罚,这事你和八哥商量过没有啊?”

我抬手握住他的手指扯到一边,“就是不能说,所以才会找你,这件事唯有你去皇阿玛才不会多想,你是不是想八哥和十四那个愣头青受苛责?!”

“你……”十爷无从辩起,更何况他深知胤禟不会害自己,“你是不是遇到为难的事情了,说出来大家伙也都能帮得上忙。”

“老十,这一次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做完这件事,不需要你们也不能有你们,八哥做任何选择都有他的道理,可他的道理不是我的道理,而我的道理他也未必能够全懂,所以,我只要你把皇阿玛带到我需要的地方就行。”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我继续着脸上的微笑,只为做给那不时张望的十四看,“你要清楚若非事关重大,我不会让你去惊动圣驾的,这事儿做成了就是一劳永逸。”

“九哥!”老十禁不住低呼,“我……帮你。”

“多谢!”拍拍他的肩膀,又转身冲着不远处的十四拱了拱手,“且去吧,改日找你们喝酒。”

老十盯着胤禟看了片刻,这才举步向外走去,我也不看他们,只将宇成唤道身边,“把东西给我,你去工部值守待着,若是掌灯时分我没有回来,你就依计行事告诉十爷我被毓庆宫给扣住了。吩咐下去密切注意四爷和八爷的反应,今儿是八爷值守,叫咱们的人小心行事,毕竟宫里不比外头。”

“爷!”宇成很抗拒将手中的东西拿给胤禟,却又明白他的心意不会轻易改变的,“万事小心,虽说……但……”

“宇成,我都明白。”安抚的接过宇成手中的东西,我长出一口气来,“有些事不做,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气,眼下我有能力去做,为什么不呢?更何况所有的一切,我、茗烟、初辰、阿蛮,都是因为有了毓庆宫里的那位,才会有了这般种种,若是如你所言能拉他下来,也算是还了我这多年欠下的承诺,至于以后那就要看谁有哪个能力了。”

“爷,宇成定不负爷之所托。”

我笑而不语向外走去,总管太监忙不迭的迎了上来,“九爷,奴才给九爷请安了,太子爷请您去毓庆宫一趟……”

宇成望着消失在日精门的胤禟,心里隐隐泛起不安来,夕阳余晖映在眼里,顿时昏红一片……

毓庆宫内殿,太子正斜靠在榻上看书,见我进来赶忙坐起身来,我见他如此便也几步上前俯身行礼,“给太子爷请安。”

“快起来吧。”太子将书放到床几上,抬手示意,“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虚礼,快坐下歇歇。”

“太子客气。”我也不让撂了衣襟坐下,“今儿不知太子找胤禟来有何事?”

太子一挥手,内殿众人便鱼贯而出,“哥哥,就是想问问九弟为何总是与我为难,如今哥哥受罚禁足,静思己过很想和弟弟化解其中的因由。”

“呵呵,”我笑着拿起太子刚刚看的书,“太子何时也看起这佛经来了?”

“静心罢了,也算是给皇阿玛做个样子。”太子慵懒的向后靠去,“九弟这是左顾言而其他吗?”

我笑笑却并没有答话,只细细翻看起经书来,须臾这才说道,“竟是如此晦涩难懂的经书,看来这做样子也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弟弟可就看不懂其中的奥妙了。”

闻言,太子哈哈大笑,坐起身抬手按住经书,直视着胤禟说道,“九弟向来聪明,眼下不过是愿不愿意明白罢了。”

“太子爷,您的茶点吃食备好了。”王总管的声音适时响起。

太子往前凑了凑,“既然来了,也就尝尝这御茶膳房的手艺,平日里你们可吃不到呢,毕竟也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传!”

我抬眼看去,故作惊讶的点点头,“今儿可要好好尝尝,省得日后被那些个奴才哄骗了去。”

太子微微颌首,也不恼只错开身子,让人将茶点摆了上来,待人走后这才捡了克食递给胤禟,“快些尝尝。”

“好。”接过克食缓缓放入口中,顿觉酥软香滑,“果然是好东西。”

太子淡淡一笑,将葡萄酒斟满杯,“这也是不错的好东西,九弟见多识广,又开了这许多的酒坊食肆,自然晓得。”

“葡萄美酒夜光杯,太子果然好情趣。”我接过酒杯一饮而下,“希望今儿不是鸿门宴。”

“九弟很是直接啊,”太子也取了克食放入口中,“鸿门宴那可是刘邦、项羽的转折,九弟觉得你我谁是刘邦?”

“太子说笑了,弟弟不过是一句戏言。”笑着将酒杯斟满又是一饮而下。

太子见状嘴边挂了几分戏讥,拿着酒杯起身绕到胤禟身边,伸手沾去他挂在嘴边的红线,“若我是刘邦,弟弟可愿做那张良,以巧计而服侍在侧?!”

饶是我糊涂也听得出其中的暧昧,心中暗自冷笑果然是个好色之徒,能成了气候才怪!嘴上却说道,“弟弟是个生意人,最计较一个回报,就不知哥哥出得起什么价钱?”

太子俯身凑到胤禟耳畔轻声说道,“若是九弟肯出那张良计,哥哥与你共享河山如何?来日,我皇权治国,弟弟富甲天下,岂不美哉?总好过眼下的你争我夺,小心成全了别家心愿。”

手指轻弹些许粉末落在太子杯中,我将身子放软以手枕腮,呼出一口气来,“如此说来,还真是很有吸引力,只不过和你可以如此,和别人亦可如此,我这金山银山又凭什么拿给你用,更何况咱们之间可还有不少的纠葛呢。”

太子将酒杯举了举抬手饮尽,“既是纠葛,也算是误会,解释开了就好,更何况八弟可不是你的如意良人,你选他不过是你们自小的情分,可如今我冷眼看着,这情分嘛……也不过尔尔。”

“莫要提他!”我故作懊恼的说道,“太子果然好手段,竟然让八哥甘为驱使,弟弟自叹弗如。”

“他有他的所求,眼下我能帮到他,所以你这个弟弟嘛……”太子讪笑着又给胤禟倒了酒,“不提他了,今儿既然说开了,很多话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明尚额驸有些事情犯在我手里,可大可小!而茗烟信教的事情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你挑的时机不好,让我生生逃出一劫,更加关键的是……”

太子向外望了望,“你们都低估了我和皇阿玛之间的情分,以及皇额娘在他心里的分量。”

“舍得一身剐的事情弟弟也能干的出来呦。”我起身站到太子身边,却忽感头晕,勉强露出几分笑容,“哥哥就不怕我豁出去?心存怨恨的人是最难掌控的,你我之间的事情可是积怨已久了。”哪里不对吗?这酒有问题?!可……毓庆宫的人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怎么会……

“所以嘛。”太子伸出手来揽住胤禟的腰身,顿觉清香扑鼻,禁不住赞道,“原来弟弟还有如此妙处,怨不得八弟要留你在身边,如今若是我将你这舍得一身剐的精气卸去,自然能化解你我之间的积怨,你说呢?!”

想要推却更觉乏力,心中不免焦急起来,也不知宇成有没有去找老十,看天色应该依计行事了吧?!眼见太子动作放肆起来,我禁不住喝道,“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哪有吃什么?”太子将胤禟禁锢在怀中,笑着说道,“这西域的蜜香果然是个好物件,淡淡飘开不易察觉,弟弟可觉出其中的好处?!”

心中暗骂一声,大意!自己给他下了少许迷药,可如今有催情蜜香在只怕是起不了多少作用,这岂不是成了自动送上门的……,可……事已至此,若是半途而废,自己的功夫不就白做了,而机会又哪里会等人?!牙一咬,我将手搭在太子颈间,缓缓说道,“哥哥这是说笑呢吧?弟弟怎么只觉眩晕未觉出半分好处呢?”

太子眼见胤禟神态迷离,知道这香起了作用,血气翻涌自然不耐起来,一把将胤禟推倒在地上,艳色的地毯更衬得胤禟多了几分诱人姿色,“一会儿弟弟就知好处了。”说罢便栖上身来。

我哪里肯让他得手,顺势翻滚到一侧,抬腿轻轻踹在他胸口,“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呢?!”太子大笑一声将胤禟的腿紧紧抓在手中……

与此同时,乾清宫外十爷不等通禀直直闯了进去,却见四爷和户部官员正在其中议事,虽是如此想到宇成说的话,他也顾不得许多,一下子扑到御案前,“儿臣求皇阿玛移驾毓庆宫。”

“老十,你这是做什么,没看见皇阿玛正在议事吗?!”四爷开口呵斥道,“还不快退下。”

康熙抬眼看了看老十也觉得他的举动甚为不妥,示意李德全将人架出去。

“十爷,有什么话等万岁爷议完事再说不迟。”李德全赶忙上前想要将人加起来。

“皇阿玛,不是儿臣鲁莽,实在是儿臣没有办法了,您快去救救九哥吧!”老十顾不得外臣在,一边与李德全纠缠,一边大声喊道。

“你说什么!”

“给朕回来!”

两声暴喝让一干臣子愣在当场,就连老十也顿时呆立住不知所措起来。

康熙蹙眉看了看一脸焦急的老四,却没有苛责,只冲着老十问道,“老九怎么了?”

老十闻言赶忙跪倒近前,说道,“原本儿臣与九哥约好了晚上一起去良地的,哪成想出了乾清宫就见毓庆宫的总管太监侯在宫外,说是太子相见九哥,九哥推却不过只得前往,又嘱咐儿臣先去工部等他,若是五哥有空便一起去。”

“说重点!”四爷禁不住开口催促。

“是啊,后面就是重点了。”老十急切切的看了四爷一眼,“哪成想天刚一黑,九哥的贴身内侍忽然跑来说,九哥不见了。”

“不见了?”康熙眉头紧锁,沉声问道,“这是何道理?”

“九哥的贴身内侍原本和儿臣一起在工部等候,见天晚了儿臣才差遣他去问问,哪成想毓庆宫的人说九哥根本就不在。”老十懊恼的看向康熙,“儿臣觉得不对,就让人悄悄去打听,结果说是……”

“说什么!”康熙隐隐觉出不好来。

“说是太子和九哥进了内殿就再没见人出来,而且所有宫人无谕不得内进!儿臣去求见,也被那总管太监给顶了回来。”老十说到此向前跪趴几步,“儿臣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所以才会……皇阿玛,儿臣怕太子和九哥起了冲突,所以……求皇阿玛移驾毓庆宫,好歹先弄清楚状况啊。”

无谕不得内进!胤礽啊,你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你竟是……,猛的回神起身,“摆驾毓庆宫。李德全,不许任何人先行通传!”

“喳!”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康熙朗声说道,“都跪安吧,不需跟来!”

“臣等告退!”

四爷还想上前,却不想被老十拦住了去路,“皇阿玛不让跟,你最好赶紧出宫。”

四爷看着一脸肃穆的老十,忽的心念一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十别过眼神不去看四爷,只轻声说道,“若是他肯告诉我倒好了,省的如此心惊胆战的。”

四爷听他如此更是担心,绕过他快步而行,哪知到了永巷却被宇成给拦了下来,“四爷,奴才遵九爷吩咐,请您不要管这件事,他自有安排。相信皇上定可保九爷万全。”

“你……”四爷抬眼望去,毓庆宫近在咫尺,而他却不得而入,胤禟……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心猛地一揪,泛起的无边恐惧拿捏住了他的心神……

毓庆宫内,太子反绑了胤禟的手,撩开衣襟一把便将裤子扯了下来,栖上身去那炙热瞬间便找到了舒缓之地,“九弟,可要知道哥哥的好处?”

鼻翼间充斥着蜜香的味道,我直觉腹胃之间万分难受,喉咙甜腻干呕,“快放开我,若是被人知

晓,你我便都不要见人了。”

“你和八弟在一起时也是如此说的?”太子在胤禟两腿之间摩挲,手却探过去握住他的傲然之物,“瞧瞧,还是它说些个实话,如此你还哪里能躲?今儿成了咱们的事儿,往后我必不负你,总好过你和那贱籍出身的八弟苦苦争斗,却未必能争个未来。”说话间手指不断揉捏起来。

我在他的掌控之中倍感羞怒,却奈何不得,“你就不怕我明儿出了毓庆宫,将你的外家生意全都毁了?!眼下我能煽动百官弹劾,来日我还是可以叫你登不得大位。”

□难平,血气翻涌,太子还哪里顾得上胤禟说了什么,只道自己眼下全了这场欢愉,搓了这人的锐气,来日之事还有何难?“来日你如何厉害又怎样?眼下还不是在我身下!”话落再忍耐不住,直直挺了进去,欢喜自不必说……

饶是毓庆宫门禁森然,却也拦不住御驾亲往,李德全推开内殿大门时,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让康熙进去,“万岁爷……”

康熙眼见李德全不对劲,疾走几步将他推开,跨进内殿就见太子正急慌慌的整理着衣服,神色惶恐不安,“皇阿玛……”

再看去地上俯卧这一人,发辫散乱、衣衫不整,双手反剪在后,神智已然恍惚不清,口中喃喃,“放开我……放开我……”

心中一沉,康熙俯身将人拽起,正是胤禟!鹰眼扫过但见他唇边带血,双目紧闭,神色异常凄楚,“李德全,还不取衣衫来!”

将胤禟半扶起来,康熙伸手解开了胤禟手上的捆绑,拿到近前一看,猛的扔到了太子脸上,“你的忠孝带便是如此用的?!”

太子此刻已然软在地上语不成话,“儿臣……儿臣……”跪伏之间有小册自怀中落下来,太子一愣下意识想要收回,李德全眼尖手急一把捡了起来呈给康熙。

康熙只翻看了两眼,便怒火冲冠,大声呵斥道,“你这忤逆子,朕留你何用,大清江山留你何用?!”说着将小册直直拍到太子头上。

太子不解,哆哆嗦嗦的捡起小册,入眼的竟是康熙皇帝的每日动向,“呈请太子,二月初八,帝于乾清宫见户部、工部官员,商讨运河修葺诸事,于永寿宫进晚膳,成贵人侍寝……”

“皇阿玛,这……”太子刚要否认,却见胤禟自康熙怀中动了动唇,别人看不清楚,但他却看得分明,十七、十七、十七……

果然阴狠,九弟我真是低估了你,兄弟*总好过□后宫,你倒真是算计周全,长吁一口气,太子俯首在地,“儿臣有罪!”

“来人,将九贝子送回乾清宫,宣太医诊治!”康熙将胤禟移给李德全,“今夜之事若有人外传,死罪难饶!”

“喳!”李德全用披风将胤禟裹了个严严实实,又命强壮的小太监将人给背了出去。

康熙看着胤禟的身影消失,这才缓步走到太子身侧,居高临下默默注视着他,这一刻他多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泡影,多希望跪伏在地的不是自己辛苦教导多年的儿子!

内殿中弥散着糜烂气息,这里康熙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狠狠抬脚将眼前人踹翻在地,他终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毓庆宫……

太子看着散乱一地的衣物,再也提不起气来,仰卧内殿痴痴看着盘龙御顶,这……结束了……

乾清宫暖阁,王允谦细细检查了胤禟的伤,又用嗅瓶解了蜜香的效力,“九爷,这几日好生修养,不可用急起身,皮外伤过两日就没事了,臣开两付安神的药给您。”

我闭目颌首,嘶哑着声音说道,“有劳院使大人了。”

王允谦知道胤禟此刻疲累不堪,便起身告退,我听到动静轻声说道,“先不要告诉他。”

“臣明白。”

夜深人静,康熙悄然进了暖阁,看着沉沉入睡的胤禟,心里越发疼惜起来,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入锦被,那手腕处勒痕格外刺目,“老九,朕必会还你个公道。”

圣意已决,再不可违!康熙帝落寞的向外走去,而躺在床榻上的人,睫毛微动,终是没有睁眼……

翌晨,帝颁圣旨:“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业四十四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太祖,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矣。”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十一,康熙帝召集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九卿、詹事、科道官员等于午门内,宣谕拘执皇太子胤礽。帝亲撰告祭文,于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废皇太子幽禁咸安宫,二十四日,颁诏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漏网的鱼,这样改版式对不对?谢谢你的提醒,之前还真没有注意到呢!(*^__^*)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