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慕千成似笑非笑地看了众人一眼,不过那种笑意,既谈不上是善意的,也不能说是苦笑或是厌恶之笑,那种笑更多是一种我已经把你看穿了的感觉,这无形的笑意也是一种武器,他可以加重犯人的心理压力,犯错的可能自然就变大,毕竟他不知道慕千成已掌握了多少,但慕千成却好像已知晓了一切一样。

但慕千成不是也有很多时候是在虚张声势?

在他们说话期间,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不过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已集中到慕千成的嘴巴上。

这张嘴巴又动了,“下毒者利用克劳森不在的时机,而且因为红雪侯爵杜波斯克早死了,他就冒名刊登招聘广告,找来新的管家和女佣,并且安排了这场聚会。他很清楚帕德洛夫会让这场聚会如常进行下去,那克劳森自然不能现身,以免与新管家海森发生摩擦。所以克劳森该是听从了帕德洛夫的建议,在城堡的密道中藏了起来,静观其变。密道中连洗手间都很干净,而且也有人最近使用过的痕迹,可能就是一个证明。不过下毒者的算计,还不仅于此,如果帕德洛夫真的早有计划杀掉自己的同伙,而这回在疑心的驱使下,真的动手了,那就再好不过(现实就是这样),但如果他没用动手了,那下毒者也有另一个脱身之术,那就是把帕德洛夫的死,推脱到克劳森的身上,只要揭穿克劳森也是劫匪团成员的事,那无论是谁都会怀疑他的,而且为了让我们相信,犯人还布置下录音带消失的机关。”

对于慕千成所说的,巴德贝尔还是能够表示理解,“很有道理,但录音带消失怎会关联到克劳森?”

“录音带不是忽然就不翼而飞了,根据我们当时的推测,我们这群人看来都没有机会解开人偶身上的铠甲,并把录音带拿走的,所以我们只能怀疑是谁藏在某处监视着我们,等我们都离开骑士厅后,他就动手偷走了录音带,而如果事后我们知道管家克劳森一直藏在这座城堡里,录音带消失的事,不怀疑他还能怀疑谁,这就是另一个巧妙。犯人既利用了帕德洛夫的疑心,还打算利用我们的,毕竟这一连串事,若是接连发生了,那克劳森实在是太可疑。”

吉娜夫人可是听得非常认真,毕竟他可是亲身涉及在里面,“慕先生,请等一下,但当时是因为帕德洛夫让克劳森掉下来,我们才会离开骑士厅的。既然克劳森都被杀了,那下毒的人还有什么必要那样干?若克劳森不掉下来,他就干不了偷走录音带的事,因为我们根本不会离开骑士厅。”

慕千成摇了摇头,“夫人,你错了,犯人确实不知道帕德洛夫会怎样杀掉克劳森,实际上,我也说了,他不着紧。反正只要编一个借口,把我们引到外面就行,譬如说看到室外出现了人狼,那是否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巴德贝尔点了点头,“但当时已经确定克劳森掉了下来,那他为何还要拿走录音带,那可是无法推脱到克劳森身上。画蛇添足,还反而让我们多了戒心。”

“我们多了些戒心是不假,但犯人若是不拿走录音带,那会更麻烦”,慕千成咳嗽了几声,说话太快,让冷风吹进喉咙里,可不是好受的,“首先,这下毒者能够如此利用帕德洛夫的个性去算计他,显然是个心思很细密的人,这种人往往会非常谨慎,甚至在我们眼中是谨慎过了头。虽然当时女佣说看到有人掉在了外面,浑身是血,但还没有确认一定就是克劳森,为防止有变时,还能把罪名嫁祸到此人头上,下毒者必须偷走录音带,这是其一;其二,那就是如果他不把录音带拿走,那么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人偶骗局,则铁定会穿帮,这才是关键。”

慕千成这话让人惊讶,但最惊讶的却是一只没有说话的谢飞洋,“你说那个被我砍下脑袋的人偶有问题?”,他会如此惊讶,想必是因为他已检查过人偶,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不相信自己会不如慕千成。

慕千成点了点头,“人偶是有问题,不过问题不在人偶的身上,不过估计你突然把它的脑袋砍掉,也吓了犯人一跳。这巧妙的重点在于,人偶的身上穿着中世纪的链子甲,要解开可不容易,这位兄弟不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他解开的。但解开后,却发现里面的录音带不见了,只剩下录音机,所以我们就断定某人解开了铠甲,偷走了录音带,而要解开铠甲,又把它穿好可要花费不少时间,而我们都没有那种时间,所以自然不可能是窃贼,那偷盗者只能是不在我们这群人中的人了。如果克劳森还活着,他就是头号嫌疑犯,这就是最终的犯人希望我们想的。”

谢飞洋脸上闪过了一丝的不悦,“那按阁下的意思,偷走录音带的,既然是我们这群人中的某人,那他该是怎么动手的,难道有什么可以快速解开铠甲的方法,还是人偶自己会脱了铠甲,又穿回去?”

“都不是”,慕千成摇头,“那人偶是特制的,背后也钉在了椅背上,让我们无法看穿它的内部结构,所以新管家海森一直以为是自己按椅背上的按钮,让录音机放出声音。其实他错了,他被骗了,我们也被骗了,真正的录音机钉在人偶所坐的椅子下面,当管家去按椅背上的按钮时,犯人则偷偷去按真正的开关,让管家和我们都产生一种错觉,所以人偶肚子上的录音机,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运作,更没有录音带在里面。”

巴德贝尔看了众人一眼,冷哼了几声,“那真的录音机和录音带了,现在还在凳子下?不对啊,后来人偶连着椅子都倒了,椅子下面什么都没有?”

“那是因为犯人在离开骑士厅前,把真正的微型录音机和录音带都带走了,就随便埋在了外面的雪地上,我们也找不着了。不过这法子有缺陷的,就是无法处理掉那个人偶,只要把它和椅子都拆开来检查,或者就能发现蛛丝马迹。当然由于犯人已把真正的录音机和录音带拿走了,椅子上的痕迹,只能作为旁证,你们不信我的说法也没有关系,况且我也没有打算用这个事情作为证据,去让犯人伏法。这顶多只是给我提供了破案思路,同时便于锁定嫌疑人”,说到嫌疑人时,慕千成又扫视了众人一眼。

纵然明知自己不是嫌疑人,但此情此景下,胆怯的人却不少,所以好几个头都低下了,冷漠如汉斯上校,也不愿在此时与慕千成争执,显然他们都接受了这位东方骑士的解释。

不过帕里斯倒不在低头者之列,她走上前几步,近得足以让慕千成可以感受到她呼出来的热气,“那录音带里,到底是要说什么的。而且特意让女佣收走我们的咖啡杯又是为了什么?”

慕千成悄悄向帕里斯做了个ok的手势,又悄悄说了声如约,才道:“不为了什么,其中一点目的,都是为了加重帕德洛夫的疑心。此人已经怀疑是有人要算计他这个列车劫匪团的前成员,在这场奇怪的聚会中,再发生发声人偶和特意收走咖啡杯的事,帕德洛夫心里一定会更加烦躁,而且这两件事还牵涉到足以引起他猜疑的东西上。”

慕千成停了停才接着道:“发声人偶谈及黄金列车之谜,这可是帕德洛夫一直在找的东西,也牵涉到劫匪团的往事,这神秘的邀请者说他有线索了,那肯定会让帕德洛夫不安,而之后录音带的消失,则让帕德洛夫感觉除了邀请者外,还有什么麻烦人物在我们之中,为了自己不被发现,他必须先采取行动,这反而让他的身份,以及他与吉娜夫人的关系,更容易被我们知晓。被迫与我们摊牌后,他只能想法除掉我们,杀人不成,自己就只有逃跑一条路,结果就一步步在圈套中越陷越深,最终走上本该粉身碎骨的绝路。”

巴德贝尔沉吟了一下,“确实若非帕德洛夫偷偷溜去检查杯子,我们也不会发现他的可疑,更不会发现密道,不过这设计者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杂物房,若我不去,他的圈套岂非落空?”

“如果早知道笔友会中,有你警探巴德贝尔,又了解你的脾气,能猜不到你会多管闲事?所以这神秘的雇主,才聘用胆小又手脚笨拙的佣人,让我们当然主要是帕德洛夫,发现要藏起咖啡杯这么奇怪的布置。不过若你真的不动身,估计圈套的设计者,也会想出别的方法,让我们注意到密道以及帕德洛夫的异常,他只要说是自己无意中觉得杂物房里有人不也行。总之只要帕德洛夫采取行动,就会掉进他的圈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