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二十八 不期的现身(1/1)

二十八 不期的现身

刚开始的等待或许会有些让人紧张,但这么继续等下去,渐渐等来的却只有恼火。

而且戴独行这回还是说上门致歉的,却这样让人苦苦等待,实在是有些不给面子。

所以永兴的脸色已开始变得有些沉,若只有他自己在等,那还比较好,但张府的头面人物还有下属的一些老臣子都在客厅里等着,表面上说是来劝和的,实际上就是看看永兴能否拿回这个面子,毕竟在上海滩上,戴独行也是出了名的硬骨头。

本来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现在却有可能变得更让永兴没了威严,他心里自然是着急的。

转眼已过了中午,除了英仁,没有谁提议要先吃饭,但永兴自然得上最好的酒菜,只不过对于担心他地位的人而言,这饭菜早已变得无味,而等着他威名扫地的人来说,戴独行不来,已经是最好的下酒菜。

所以这饭吃不吃都别扭,但大家又非吃不可,至少得在餐桌旁安安静静地坐着。

“永兴兄,我看戴大哥不会是路上有什么事吧,之前才听闻千成下落不明,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何况戴大哥身上还有那可夜明珠,据我说知,日军间谍早盯着了”,陈君望终归是开口打破了这场饭局的沉默。

“这,很有可能”,永兴既是真的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实际上也是为自己找台阶下。

但有人却偏偏要给他找麻烦,那个人自然是英仁了,“我看以戴独行的本事,加上在上海的关系,他不会有事的。”

“那他为何还不来”,韵诗大小姐之前可也一直沉默着。

英仁冷笑了几声,“我看他根本就不打算来,他非但不打算给我们一个交待,甚至还特意说会上门,让我们在这里光等着,要再一次让我们的脸无处搁着,我看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张家的另一位小姐曼婷看了英仁一眼,“好侄儿,那你说戴独行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知道,估计是看我们不顺眼吧,爷爷在世时,他不就早盯着我们,老是怀疑这怀疑那的。现在爷爷不在了,他觉得这家里没主,更是肆无忌惮,说不定也有可能这姓戴的幕后站着上海滩的哪个大族,誓要打倒我们以取而代之了”,英仁的话看似关心自家,但可是句句在敲打着永兴。

永兴的脸色本来虽然沉,但他还是坐在桌边,喝了几口热汤的,现在他只看了英仁一眼,“有英仁侄儿在,别人怎会不给我们面子,就冲你私底下干的那些好事,别人就会对我们刮目相看了。”

“我,我干了什么?”,英仁重重地把筷子压在了桌面上。

“雷探长,珠宝店的劫案,你还有什么发现?”,永兴转头问雷鹰。

雷鹰本就不想来的,所以一直都不说话,好像生怕大家发现他的存在似的,现在张家内部有纠纷,还把他扯上,那还了得,他吞下口中的食物,支吾了半天。

还是英仁自己道:“这么说找到了保险柜里的失物了?”

永兴微微笑了笑,“没有,估计永远也找不着了。那个盗窃我们的盗贼拘捕被击毙,据说他的同伙,也被关东军间谍杀了,侄儿可不用再担心啦。”

英仁哼了几声,不过他之前看来本是想找永兴麻烦的,但现在却不再说话,看来是担心保险柜中有什么把柄被永兴抓到了,不过显然他并不心服。

“戴独行都还没来,你们就已经吵起来了,如他来了,这戏岂非要更好看”,会说出这种话的,当然只有谢飞洋。他斜靠在椅子上,用勺子又喝了一口汤,“我也不觉得戴独行会出事,他这人很谨慎,之前早有安排的,别人要害他也不容易,哪怕是日军的间谍,我看都不太可能得手的。他真要出事,也只有现在带着明珠现身时。他若不来,我倒只有认可这位英仁兄的话了。”

永兴看了看谢飞洋,“我看戴独行不是这样的人,谢科长与他既为同僚,为何要把戴处长想成是这样的小人了?”

“那我们就再等等看”,谢飞洋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无论今天戴独行是否依约前来,他都毫无损失似的。

转眼间,又过了一刻钟,这流失的时间,现在就像在让永兴流血一样,可惜这还没有能够止血的药。

永兴也渐渐不再抱期望,他现在该盘算如戴独行真的不来,自己该怎么处理,才能保住威望了。

就在屋内众人已认定戴独行不会到时,谢飞洋的一个手下却闯了进来,看起来他还有些紧张,低着头不愿碰触众人的目光。

谢飞洋翻了翻眼皮,“出什么事了?”

“来请教科长,我们在这里该待到什么时候才撤,我怕戴独行真的不会来这里了。他之所以说要来,只不过是声东击西的策略,此时他早带着夜明珠偷偷离开上海,回北平复命了。”

谢飞洋本来还颇轻松的,但听完这几句话后,神色也就变了,“再多待片刻,你们即可撤走,严令警局必须配合我们严查各出入口,就算我真要放戴独行走,那也应该是我送行的,绝不可能让他耍了我们后就离开。”

谢飞洋这么做,既有与戴独行争功劳之意,也是不愿意像是自己也上当了似的,慕千成早看出这人有很强的自尊心,如伤了他的这份自尊心,这人必定会报复的,哪怕你与他无冤无仇。

听到了谢飞洋的命令,那个安全人员却没有立刻退下,反而凑了上前才道:“但科长不怕我们一走,戴独行就出现,那我们岂非白等一场?”

谢飞洋沉吟了一下,“戴独行这人倒是好像晚上出现比较多的,我们留人保护张府和戴独行的安全,其余人则先撤走。”

“若真是这样,只怕谢科长就见不到戴大哥了”,陈君望忽然插嘴,之前他都没怎么跟谢飞洋说上过话。

谢飞洋本来想说什么的,但看了陈君望一眼,却转头顺着陈君望的目光看去。陈君望虽然是在跟谢飞洋说话,但注意力却完全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只顾着看刚进来禀报的人。

“戴独行?”,谢飞洋站了起来,颇惊疑的。

“是我,我也来了多时,只不过看时机不合适不好显身,让各位久等,和之前的事一起,给张府道个歉了”,那人在脸上抹了几下,然后就点头致意。

其实若细看的话,早该发现这人有些像戴独行,但谁都没有这么想,毕竟谢飞洋自己都不怀疑了,谁会去怀疑这十来个警卫。

戴独行终于出现了,虽然来得有些晚,出现的法子也太蹊跷,但总好过不来,所以永兴的脸容有些松了下去。但谢飞洋的脸色可难看着了,他显得既有些恼火也有些惊讶。

显然戴独行藏在他的队伍里,可不是他安排的。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谢飞洋冷冷道。

“想混进来就混进来了”,戴独行向在座众人再一次施礼,然后就干脆在谢飞洋身边坐了下来。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这话里的意思,谢飞洋可清楚得很,想混进来就混进来,这说起来容易,要做到却很难。毕竟随他前来的这些人都是他精心从安全站里挑出来的,戴独行混在其间,却能够不被发现,就证明了在那些人中,有包庇他的人。他这么做也是警告谢飞洋,上海安全站还不完全是他的地盘,要想彻底清除掉戴独行的影响力,可不是那么容易,所以至少在他还在上海时,就少找他麻烦,不然只怕谢飞洋自己也不会好过。

戴独行是否真是这么的暗示,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谢飞洋倒是这么想的。

“既然戴兄如约而至,这期间的不快,我们但可既往不咎,我就怕阁下是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永兴冷眼旁观着戴谢两人,谁都可以看出他们是脸和心不和的。

戴独行接过侍应生为他递来的茶杯,“你真不能怪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夜明珠的安全,也是为了张府的声誉。”

“这话怎么说了”,永兴问道。

“我让你们等,自然也让那些想图谋不轨的人也要等了,但你们愿意等,只怕那些人却不愿意,他们的部署自然被我扰乱了,而且我出其不意地出现,他们想动歪心思就更难,这确保了夜明珠的安全,至少不会在张府上出事,这不也保护了你们?若夜明珠是在你们府上丢的,只怕你们也不好交代。”

永兴只冷冷笑了笑,戴独行的话当然有他的道理,不过永兴也很清楚,他这么做可是一石二鸟。既保了安全,同时也不给足张府面子,算是给了一个打折扣的道歉,这倒是符合戴独行不轻易低头的个性。

但为了大局,永兴已经愿意接受。

“好了,既然主角已经显身,那配角自然不需要再藏着,我还有一位朋友要带进来的,他可是非见戴处长不可”,谢飞洋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要找来的是谁?看来除了谢飞洋自己,别人还真是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