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天才朦朦亮,那一缕初升的阳光才照进院子,难得早上总也睡不够起不了床的胡香珊,便睁开了一双大大如杏核的双眼,瞪着头顶上的尘承看着。

左眼睛总是跳,怎么揉弄都不停歇。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胡香珊如是安慰自己,可这才轻吁了口气,便猛的发现,自己左眼不跳,换作右眼跳。

胡香珊无法之下,只能在床上生生躺着,直到听到外院传来声响,那是自家阿娘已经起身,为长兄与阿弟两人上私塾之前做些饭食上的准备。

“阿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胡成看着穿戴整齐的胡香珊,抬头望了望外边,简直觉得太阳要从西边出来,嘴里塞个了油饼,一边穿着厚棉袄一边稀奇的道:“平日里,都是要阿娘唤你个四五次的。”

“不放心你,特意瞧瞧你是不是把好吃的都吃了,一点油星也不给你阿姐我留。”胡香珊顶着两个黑眼圈,横了阿弟胡成一眼道。

“呵呵!”这近半年,胡成与胡香珊两人越来越亲近,他觉得反正也皮惯了,于是笑嘻嘻的从嘴里叼着的油饼撕下一半来,送到胡香珊面前道:“那哪能儿,来,这是给阿姐你留着,可香了!”

“得了吧!都是你的口水。”胡香珊百般嫌弃,道:“稍后阿娘会给我再做的,放些鸡蛋与葱花,再塞点肉腥子…….”说到肉腥子,那是前日里吃包饺子吃剩下的馅儿,胡成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半块油饼,顿时抗议道:“阿娘!我这饼除了葱啥也没有!不行,我不去私塾了。我要留下来吃那有鸡蛋、还有肉腥子的饼。”

“吵什么吵?”胡家大娘一巴掌拍到胡成的头上,笑骂道:“你姐是那种人吗?都留着呢!等你们晚上家来,弄个鸡汤,再做些馅饼…….”

“真的?”胡成这个乐意了,他咧开嘴笑道:“我就说嘛!阿姐才不是那种人。”说完一甩那布包,便跟着一旁一直闷声不吭,但脸上不乏笑意的大兄往屋外走去。

“这么块就转话锋了。是个机灵的小子。”胡家大娘看着自家儿子这样,不由也是觉得百般的好,但不免也有些忧心道:“就是不似他哥,就怕他学了坏,那可不得了。明年开了春,你哥便要县试,你阿弟铁定不行,到时候在李秀才那儿,有谁可以看着他点……..”真怕是另一个张二牛。胡家大娘瞟了一眼自家闺女,到底将最后的那句话给咽了下去。

胡香珊倒是没想那样多,但这倒是提醒了胡香珊。

在她的微浅记忆中,废皇后的一大家子都是没什么温情,也是没什么出息的。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胡香珊微微蹙了蹙眉,想起几日未归的胡家老爹,随后问向胡家大娘道:“娘!阿爹这几日都在做些啥?”

“这几日不是为了那林子,他一直都在里长那儿。”胡家大娘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道:“这不,前几日才拿了一百两银子,说是要先请里长在镇子的亲眷……你放心吧!总归要打点一下。就是那银子有结余,也是给你做嫁妆的。”胡家大娘絮絮叨叨的说着,抽空扭头望向眉头蹙的更紧的胡香珊,不由笑的打趣道。

“阿娘,你寻了阿爹回来吧!”这不是银子的问题。胡香珊越听越不对劲,忽略胡家大娘的逗趣,认真的道:“请里长的亲眷……其实爹也用不着出面的。”何况这都三日了,以往也有偶尔一两夜不归的,可这次未免也太长了些。有什么客是需要请这么些日子的!?

“这倒也是。”胡家大娘站直了,也跟着思量起来,道:“这都张罗了半个多月了,如今银钱也给了,确实犯不着不归家。”想了想,她便起身直接往里长家去打听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胡家大娘脸色有些不好的归家,胡香珊心里一咯噔,轻声唤道:“阿娘…..”

胡家大娘有些发愣,随后吸了一口气,但脸色有些不太好,道:“到了下晌,你去寻了你阿弟,让他去镇子上寻寻你阿爹。”

胡征要参加县试,正是加紧时间温书之时,而胡成,反正也不差那一个多。

“怎么了?发生何事?”胡香珊不免暗恨自己,自己这都是穿越加重生个什么劲!一点未卜先知、纵横睥睨的能力都没有。总是事到临头才会由于心里不安而产生一些戒备,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即使自己不停的回忆加防备。此时她的心慌慌的,就知道没好事。

“无事无事!二丫不要害怕。”胡家大娘见自家闺女咬着唇一脸担忧的样子,将她揽在自己怀里,也不知道是安抚自己还是在安抚胡香珊道:“肯定无事!”

肯定有事!

胡香珊反过来搂着自家阿娘,道:“我收拾收拾,便到私塾递个信给阿弟。省得他顽皮,上午不好好上课,或是到了午时歇息时不晓得在忙些什么。”

其实能忙些什么呢?

胡家大娘明显是心不在焉,心思根本不在胡香珊的说话上,胡乱的点了点头,就转身进了里屋。

胡香珊望了望胡家大娘背影,看了看日头,便闷头往灶上去拿了闷在煎锅里的饼子吃了。随后便出了屋子,觉得自己还是先去里长家的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再去寻阿弟吧!

拿了一篮子鸡蛋,她便往里长家去寻。

到了里长家,里长家的闺女方嫣惠也在,对于黄坡村来说,嫣惠堪比半个官家千金小姐,虽然比起那个柳家少了银钱,也到底也是拿镇子上的公粮的。算是官家的人了。

“嫣惠姐姐。”胡香珊嘴很甜,方嫣惠今年都十八岁了,因为家里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她的婚事拖到现在,但是她本人性格爽朗却是待人接物极其温和,总是笑眯眯的,让人见之就心生亲切之感。

“二丫来了!快进屋子坐。方才婶子来了,这才与我娘说了没几句,就出门子了。”见到胡香珊来,方嫣惠很高兴的将她迎了自己的屋子里,大冬天的到底是家底子不一样,除了温暖之外,她屋子里的摆设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比胡香珊屋子里的相比,显得精致与少女粉□□怀,她从一旁的针线篓子里翻出一个青色绣渔船的小荷包递给二丫道:“瞧!这是近日子里我练手绣的,本想让婶子带给你的,都没来得急!”

“谢谢嫣惠姐姐。”胡香珊依言坐下,接过那小荷包赞了几句,就道:“这鸡蛋是拿给嫣惠姐姐补补的,人都说吃鸡蛋能皮肤更好,身子更康健。”

方嫣惠是里长的女儿,论起来,七拐八弯的,这黄坡村的里长与镇子上的典史还是带着点亲戚关系。

如此的家境,怎么会少这些吃食。但胡香珊这样的家境,即使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可到底也算是拿得出手的了,她觉得人家心意到了,便就不错了。何必计较人家送礼的那些小托词到底是什么。只要听得顺耳就行了。

“好!好!”方嫣惠愉悦的示意一旁的小丫头收下,道:“我这两日正馋着呢!”

“嫣惠姐姐!我爹这几日老是往你家里跑。其实也就是为了我…..”到底姑娘家,提到要做嫁妆的东西总归是害羞难以启齿的,恰到好处的表现了一番羞涩,她抬头又道:“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就来寻嫣惠姐姐……”

方嫣惠惊讶道:“没啊!这几日我爹到镇子上去了。”

她顿了顿,像是回忆,随后又道:“我听我娘私下里提了提,说是那片林子,好像是李秀才有意置办,要扩大私塾,我爹说这倒不止是银钱的事,若是既能扩办私塾,又能将它设成果园子,那可是对村子里极好的一件事呢!”

说完,方嫣惠见胡香珊的脸色不好了,想着以为是她无法承受嫁妆会泡汤的可能,于是连忙冲二丫眨了眨眼,安慰道:“你放心,即使不能全部租下,倒也是有一部分可以的。”

胡香珊回过神来,连忙恢复情绪,继续羞涩的回道:“谢谢嫣惠姐姐了。就是不知道,租下林子需要几钱?”

“什么几钱啊?”方嫣惠道:“我爹说了,他这次外出去,就是至镇子上去求求典史,若是能禀了县老爷,得了上头重视特批,便是扶持一下又如何?”

有这等好事!?

那就是说胡家老爹拿出一百两银子打点,这纯粹就是假的。尤其是这一阵子,自家老爹总是频繁外出,若不是为了林子租赁,那是为了什么?

自家老爹到底干什么去了?

难怪,自家阿娘回家之后就一脸恍忽失神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