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果真没有这么好的命运!云子衿轻轻一笑,看来是这些天太一帆风顺了,所以老天看不过去,可是,却连累了荣少爷。想到荣栖,云子衿其实心中是感激的,要不是他,她估计很难出府,更别说在瘟疫泛滥之前便把生母安全送出云川城。可是她能做什么呢,连她的二哥都什么也不能做,她如今也不过只能屈从于命运。

哦,不,还有沐疏呢!云子衿轻吸一口气,沐疏她实在看不透,不过,为了自己的未来,有的事情却不得不做……

“对了,二哥还没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因为荣家的原因?”云子衿问道。

“不是,我也是回来后才听说这件事的”,说着,云似墨低声道:“林霁月姑娘病了,我今日去取衣服时发现的。可是她一人在店铺里,无人照料,所以我便将她带进了云府。”

云子衿眼睛睁得老圆:“二哥,你这么做要是被爹爹或者母亲发现怎么办?而且林老板到底是什么病,你有找医生看过吗?她现在在哪里?”

云似墨将云子衿拉到一边道:“我发现她时她便晕倒在地,我叫了大夫看了,也不能判断出到底是不是瘟疫,不过她脸上没有红疹,只是发烧,我已经替她抓了药,吩咐小丫头煎药了。此时她就在我的住处,我进府时将人支开了,只有我房里的倩儿丫头看见,别人都不知道。”

“二哥平日里也不会这么冲动,莫不是喜欢上林姑娘了?”云子衿担心道:“你本来今日便要出府,可又突然回来,那如何向父亲交待的?”

“父亲那边我只说听说路上山洪,有处路段垮塌,不能通行,暂时瞒了下来”,云似墨叹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那日听荣少爷说林姑娘一个人远离家乡来了云川城,今日见她晕倒在铺子里没人知道,我便根本没有想过是不是瘟疫……”

云子衿无奈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也怪不得你。不过,不管是不是瘟疫,我们都必须小心对待。你回去之后,她用过的所有东西你都单独放起来,每次用后必须用开水煮一煮,她单独使用。你千万小心,不要弄破手指什么的,若是不小心有伤口,马上用烈酒清洗伤口再包上。”

见云子衿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云似墨笑道:“你成天看医书,还真有几分大夫的样子!”

云子衿正色道:“二哥,我刚刚说的话你千万记住了!我再给你一个东西……”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张棉布,叠成方形,又裁了几根布条,取出针线,很快便缝制好了一张口罩,递给云似墨道:“二哥,你只要在房里,都记得带上这张口罩,特别是和林老板直接接触时。”

云似墨接过口罩,看了一眼云子衿,笑道:“七妹,你都哪里来的古怪点子?”

云子衿将云似墨手掌合起来,再次认真道:“二哥,我刚刚吩咐的很重要,你可千万别当笑话。”

“知道了,好妹妹,我一定记得!我还得留着我这条命为我们争取将来的好生活呢,怎么可能不在意!你就放心吧!”说着,揉了揉云子衿的头:“不知林姑娘有没有醒来,我得回去了。这两日你注意留心一下荣家那边的消息!”说着,便撑伞离开了香芹院。

的确,她现在最需要操心的便是同荣栖的婚事了。从云似墨刚刚听来的话来看,取消婚约的可能性很大。不知荣栖如今在做什么?昨日船队出事的事情还没传出,当时告别时荣栖还是一副轻松的笑,可是转眼他家里却出了这样的事……云子衿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她的父亲是不会在意是否落井下石的。

一夜在各种思绪中度过,而在林陈院中的云似墨却格外得忙。夜里,林霁月终于醒来,睁眼便看见一男子在旁边的躺椅上,不禁猛地坐起,拿起床上的竹枕便要砸过去。

“林姑娘,是我!”云似墨连忙接住竹枕,对林霁月做了个嘘声的表情。

“云二少爷?”林霁月此时才发现,她竟然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林姑娘你别怕,我今日去你店中取衣服时发现你晕倒在地,当时身边又没个照应,所以我叫了大夫帮你看诊,因为没地方煎药,我便自作主张把你带来了云府。”云似墨抱歉地笑道:“我家人并不知道此事,所以暂时不要声张。你白天头很烫,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有些头晕”,林霁月突然心中发凉,急切道:“云二少爷,我会不会是得了瘟疫?你这么带我回来,不怕被染上吗?你还是让我回去吧,我不想连累你。”

“不行,听说你自己一个人住,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云似墨从袖中摸出了云子衿做的口罩,道:“我戴上这个,便不会有事。”

林霁月见了,不禁一笑:“你七妹给你做的?”

“你怎么知道?”云似墨笑容中不禁露出一抹温暖:“我这个妹妹看起来温婉却成天总有些鬼点子。”说着,将炉上热着的药端下,倒了一些在碗中,来到林霁月床边道:“来,喝点儿药,小心烫!”

“真羡慕你们兄妹!”林霁月接过碗,却被烫得缩了回去。

云似墨低敛着睫,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们不互相关照,还能指望谁来关照呢!”说着,用勺子舀起汤药,吹凉了,再一勺一勺喂给林霁月。

烛火摇曳中,林霁月默默将一整碗药喝下。喝饱了药,却又觉得脑袋有些发沉,不禁扶了扶额。

“是不是累了?”云似墨连忙扶林霁月躺下,帮她盖好被子道:“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好的。”

“你一直都这么会照顾人的吗?”林霁月轻叹道:“让我不禁想家了。”

“听说你家在北方,为何一个人背井离乡只身来到云川城?”云似墨道出了疑问。

“逃婚!”林霁月眨了眨眼:“要不你看我如今都十七了,还没有许配人家,定然觉得不正常吧?我就是不想家里给安排的亲事,和我爹吵了一架跑出来的。”

“自来女子的婚事往往自己都很难作主”,云似墨想起云子衿,不禁有些担忧,可是他如今在家里根本没有地位,也无能为力。其实本来此次去北方是个很好的机会,可是却……云似墨将目光落在林霁月身上,却发现刚刚还说笑的她,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云子衿便急急起身,叫了瞿麦,往云似墨住处走去。

云似墨怕院中人多发现房里的林霁月,早早便打发了下人出去,因此云子衿到时,只看见丫头倩儿一个人在外面。

轻叩了云似墨的房门,云子衿唤道:“二哥,是我。”

“子衿,你怎么来了?”云似墨将房间门打开了一道缝。

云子衿道:“进屋说话”,说着,便要往里进。

“七妹,你疯了!”云似墨不让。

“二哥,没事,你先让我进去给你说!”说着,云子衿推开云似墨往里走,等云似墨进来,顺手将门关了,道:“二哥,林老板怎么样了?”

“昨晚醒过一会儿,时冷时热的,今早喝了药,现在又睡了,不过烧还没有退”,云似墨蹙眉道:“你有什么事在外面说不行,你进来若是也病了怎么办?”

云子衿摇头:“我昨晚想了一夜,觉得你还是应该速去北方。如今南方水涝,今年收成必然骤降。你必须赶早去北方收一些稻米,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而且如今水涝的影响还未扩大,北方庄子的收购价格应该还未抬高,如果再拖,估计便很难拿下了。”

云似墨点头:“你说的不错,可是林姑娘怎么办?”

云子衿咬牙道:“你去,我替你照顾林老板!如今母亲还未回来,我还能顶几天,至于五姐那边,她向来讨厌下雨,只要外面地是湿的,她便不会出来,我还能应付几日。”说着,云子衿来到林霁月床边,轻叩脉门,半晌道:“林老板的病看起来来势汹汹,不过我感觉过几日便能好,实在不行,我就趁夜里偷偷将她带去我那里便是!”

云似墨转头看了看躺着的林霁月,此时她的脸因为发烧而染上了一丝红晕,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云似墨轻叹一声道:“七妹,我再等一天,明日一早再做决定!”

“好吧!”云子衿了然一笑:“我明白!”说着,拍了拍云似墨的手臂,轻轻离开了房间。

刚刚回到香芹院,云子衿便感觉到自己后背被小石头砸中,正疑惑间,循着石头扔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尉迟芯正在柳树上给她使眼色。

不知这位大小姐又有什么事?云子衿无奈,给瞿麦吩咐几句,支开了院中别的丫鬟,来到了树下。

尉迟芯跳下,对云子衿道:“云七小姐,你知不知道荣家出事了?”

云子衿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还不替荣少爷担心!”尉迟芯气呼呼道:“他如今都急死了!”说到此,尉迟芯拉着云子衿凶巴巴道:“可就算家里出了事,他抽不开身,还是让我来看你,还让我嘱咐你不能随便外出,外面瘟疫很厉害,让你千万要注意!等他解决了家里的事,再来看你。”

他如此关心她?云子衿诧异。不过,相识以来,似乎荣栖一直都温柔周到,不仅如此,因为他,她终于得以出府,能够认识几个朋友,能够亲自送母亲远离瘟疫……

虽然爱情于她来说太过奢侈,不过也依旧想抓住那微微的温暖。

“你带我去见他!”云子衿听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