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碧波帘幕垂朱户,帘下莺莺语。薄罗依旧泣青春,野花芳草逐年新,事难论。凤笙何处高楼月,幽怨凭谁说。须臾残照上梧桐,一时弹泪与东风,恨重重。

蕙兰就这样走了,走得如此猝不及防,走得如此悄无声息。

因着康熙圣体违和的缘故,睿亲王府嫡福晋的丧事也不宜大肆声张,只循例祭奠发丧入了寝园,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胤禟会在出殡之前找了一个人来……

“睿亲王,好久不见。”穆景远躬身行礼。

“的确好久不见。”我站起身迎他入座,“今儿请你过来,有一事相求。”

穆景远看着眼前神色憔悴的胤禟,略有迟疑的问道:“和身故的福晋有关?”

我点了点头,坐到他身侧,看着廊下随风而动的白灯笼,轻声说道:“所有人都告诉我,蕙兰死于忧思郁结而生的耗损,可……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既然中医不能辨别,那……”

“王爷是想用西医探查?”

“蕙兰跟了我一辈子,这期间的曲折委屈我都知晓,忧思郁结自然也是有的,只是她故去的太过突然,也太过巧合。”我注视着穆景远,语气坚定的说道,“我身处宫城之内,太过巧合的事情见的多了,人也难免会多想,我只求一个明白,也希望这个明白可以从你身上得到。”

穆景远垂眸沉思,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卷入此事,也无法估计这件事若真如胤禟所说,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你和四爷关系匪浅吧?”

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让穆景远心中一惊,“九爷……”

看着他眼中的诧异,我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还记得你我初见的情景吗?”

“臣记得。”穆景远看着神色自如的胤禟,缓缓说道,“当时九爷唱了一首歌。”

“那样的风雪天,一个供奉内廷的传教士不急着出宫,反而看雪本身就很奇怪,只是当时我没有心思理会这小小的不寻常而已。”我目光平静的看向他,“可之后遇上的人却是大大的不寻常了。”

“谁?”穆景远心里一惊,不禁问出声来。

“我四哥。”想着当日与四爷的对话,我嘴角有了些许松动,“你见我之前,是和四爷在一起吧?”

见穆景远没有答话,我继续说道,“或许这都是巧合,可之后你说直觉让你来找我处理教廷之事便很奇怪了,这样的事情关乎天主教在我大清的前途,怎可一句直觉便潦草行事?”

“我……”穆景远原本还想说些辩解之话,但看胤禟眼中的淡然便又挺了下来。

“即便你当真依直觉行事,张诚神父又岂会肯?”我微微摇头说道,“这些事情连起来想便可知一二了,那个时候貌似也只有我适合为这件事出声,四哥当真给你出了个好主意。”

“九爷,您不必再说了,今日所托之事,我必当尽力!”穆景远起身鞠了一躬,“请即刻带我入内检视吧。”

“清尘。”我朗声唤道,“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你陪穆神父进去。”

清尘缓步进来,手中拿着一应器具,“神父请。”

“九爷果然周全。”穆景远看着外科手术器具,喟叹一声,随清尘进了内室。

对不起,蕙兰!我只想求个明白,请你不要怪我……

轻轻擦拭着蕙兰身上的血迹,手机械的整理着她的妆容,脑海中却回响着穆景远的声音:“九爷,福晋应该是死于急性肝损伤,她的肝脏萎缩很厉害,应该是……”

“爷……”

“穆景远离开后去了四哥那里?”

清尘看着胤禟灰白的面庞,心中亦是万分纠结,轻声回道:“是。”

“你觉得这件事和四哥有关?”

“先是江南那边出事、然后长鼎家的丫头到了弘政身边,如今福晋去的不明不白,桩桩件件都和四爷脱不开关系啊……”清尘接手胤禟,一边将蕙兰的朝珠抚平,一边缓缓说道,“我冷眼瞧着,四爷想要的……是剪除爷的羽翼……想要困住你……”

默默看着棺椁中的蕙兰,看着她穿着整套的诰命服饰,看着她静默安然的表情,心越发的刺痛,“清尘,如果现在我说唯蕙兰之事我信他,你会不会怪我?”

清尘手下一顿,随即不可思议的看向胤禟,“爷,你……不该如此……”

“他不会对蕙兰下杀手,如果这件事与他有关,只怕他身边人出了问题。”我轻声说道,“或许有人希望我与他之间彻底决裂。”

“爷难道不觉得唯有福晋身故才是推拒弘政婚事最好的理由吗?”清尘眼光决绝的说道,“眼下圣上病体沉疴,夺嫡之争也已见分晓,如今李卫搅了两江之地,十三爷掌了西北军权,年羹尧任了川陕总督,京畿重地又在隆科多手中,明里暗里四爷已经胜券在握,他唯一不能左右的就是圣上了……”

见胤禟不语,清尘继续说了下去,“之前我也是小看了四爷,如今回头想想他暗地里的运筹帷幄实在惊心,又或者说他对圣意的揣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闻听此言我禁不住微微颌首,“四哥隐忍多年,其心志为常人所不及,手段自然也……但这件事我绝不相信会是他所为。”

“爷,当初为何会放弃了八爷?”清尘忽然冒出一句。

为何会放弃?现在想想,仿佛一切的都是那样的轻描淡写,因为他自己的谋算还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算计?因为他不懂我?

“或许因为自己不够爱他吧?”

“不够爱?”清尘缓缓向外走去,“那对四爷就是全然的放心?全然的爱吗?”

“……”我看着缓缓而去的背影没有说话,我知道清尘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却只能喃喃自语,“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在皇权之争中,四爷对胤禟是不是全然放心,是不是会全然而爱,可我知道四爷是懂胤禟的,对我而言懂比爱更重要。

待到蕙兰的身后事办完,北京城落了一场微雪,没有天地一片苍茫的清净,反倒使深秋过后积攒的尘埃混在了一起,满眼都是灰蒙蒙的,走起路来泥泞不堪,朝靴上沾染了泥水,浸得脚底板格外阴冷。

五爷看着远远行来的胤禟,身形又瘦了许多,那大氅都显得宽泛了,心里泛着酸楚,却依旧笑着迎了上去,“天气如此不好,还来请安做什么?额娘又不会怪责你。”

“蕙兰跟了我一场,我怎么也要为她戴上几天的孝,才不负这场机缘。”我想着天家的规矩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唏嘘,脸上却带了清浅笑意,“如今也该来给额娘请个安了,听说这两日额娘身上也不太舒爽,想来也是天气使然啊。”

“那正好,咱们兄弟一处去吧,额娘见到必是十分高兴的。”五爷与胤禟并肩而行。

待到庄宜院,却不见有人出来迎接,正在纳闷,就见守门的宫女急急跨了出来,俯身行礼,“给二位爷请安,今儿一大早李总管奉皇上口谕,亲来将娘娘接去了畅春园,姐姐们收拾了娘娘的物品也跟随而去,只留了奴婢守门。万岁爷的意思是要娘娘在园子里陪一段时间。”

闻言,我与五爷相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须臾,我才开口道,“晓得了,你且去吧。”

“奴婢告退。”

待人走远,五爷这才问道,“皇阿玛这是何意?”

是啊,何意呢?明知道宜妃病着,却还是将人接去了畅春园,按说圣体违和是最怕过了病气的,这个时候却接了宜妃过去,说不出来的奇怪啊!

“哥哥,今儿初几了?”往回走我恍惚着问道。

五爷一愣,这才说道,“难不成你都过得如此浑浑噩噩了,今儿都初十了。你这刚刚除了孝,还能忘了?”

怎么会忘啊?!又怎么能忘啊!还有三天,过去之后,我就要渐渐与这些人、这些事断了纠葛……

“要不要去畅春园请见?”五爷见胤禟神思恍惚开口问道。

我略作沉吟,微微点头。

天气越发的阴沉,一路上我沉默不语,只是倚着车窗闭目养神,五爷见如此索性出了车厢,坐到前面驱车,待到畅春园已经过了午时,早有宫人候着将我二人迎了进去。

“奴才给两位爷请安了。”李德全自寝殿而出,笑着说道,“刚刚万岁爷还和娘娘聊到两位爷,这眼瞅着您二位就来了,当真是母子连心啊。”

“安达说笑了,咱们过来给皇阿玛请安。”五爷开口应道,“额娘还在里面?”

李德全看向沉默不语的胤禟,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转瞬便消失不见,只笑脸回道,“可不是嘛,娘娘已经陪着万岁爷说了好一阵子的话了,您二位稍待片刻容老奴进去禀告一声。”

片刻之后就见宜妃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出来,面色苍白,眼眶红肿,抬眼看见两个儿子更是眼泪盈眶,刚要蹒跚上前,就被李德全轻轻搀扶住,“娘娘,万岁爷口谕您从今儿起就留在畅春园伴驾,您的宫室老奴已经打发人收拾妥当,这就回宫歇息吧。”

“额娘。”五爷闻言面色不愉,上前几步扶住宜妃,“安达费心了。”

宜妃看着李德全的一张笑脸,又想起刚刚康熙的话语,心越发的寒凉,可为了这两个儿子,她只能缄默不语,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沉声说道,“本宫这就告退了,烦请李总管遣人带路。”

李德全一抬手,自有内侍抬出软轿,伺候宜妃安坐,“这是万岁爷赐给娘娘的,今后园中行走自有奴才伺候妥当,请娘娘安心。”

“请李总管代谢天恩。”宜妃握了握胤禟的手,安抚的笑笑,“额娘没事,不过是和你皇阿玛说了些旧事心怀感念,你不要担心。”

“额娘……”我刚要说话,那一边李德全却拦了话茬。

“九爷,万岁爷传您入内请安呢。”李德全落下轿帘,恭顺的说道,“烦请五爷护送娘娘回去。”

五爷一愣,禁不住看向胤禟,便是再愚钝也瞧出来其中的诡异,二人同来,只准一人请安,而额娘又……心莫名的慌乱起来……

眼睁睁看着胤禟跨进殿门,五爷的喉头泛起一阵苦涩,心慌的越发厉害,细听之下软轿内宜妃在低声啜泣,“额娘?”

“走吧,胤祺回去吧,这一切都是命啊!”宜妃将手帕捂在嘴上,任泪水恣意横流。万岁爷,你为何要如此对臣妾,为何要如此对九哥儿啊!

寝殿之内,龙涎香幽幽,可躺在床榻之间的帝王却神色憔悴。

我轻声步入,跪地行礼,“皇阿玛吉祥。”

“九哥儿,有样东西你该交给朕了。”康熙没有唤起胤禟,只缓缓说道。

“不知皇阿玛说的何物?”

“朝中大臣的私记。”康熙俯首看着跪在榻边的胤禟,“这也是你多年控制朝臣的利器。”

“回皇阿玛,儿臣确有私记但从未以此要挟过朝臣。”我心中一沉,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皇阿玛若是要儿臣双手奉上。”

“九哥儿,你是个聪明人,当知道朕要的是什么。”康熙依旧声音和缓的说道。

“皇阿玛既然允了李卫前去两江,便应该晓得如今他做的很好,儿臣也乐见其成,那些暗线已经不大起作用,所以儿臣如今能奉上的只有这些私记。”

我俯身叩首,继续说道,“皇阿玛明鉴,儿臣从未有过僭越之心,如今大局已定,还请皇阿玛看在儿臣多年来尽心尽力的面上,让跟随儿臣的一干人等都散去吧。”

康熙鹰眼微睁默默看着胤禟,久久没有言语,“胤禟……胤禟……”

“儿臣……”

“朕许了你这多年的权贵,你当明白终有收回来的时候,如今朕抱恙已久,只怕……”康熙咳嗽几声继续说道,“朕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但你身边的这些人若不能为朝廷所用,便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皇阿玛亦是儿子的家人啊!”我直起身跪爬两步到了康熙近前,“儿子这些年所作所为并无忤逆,皇阿玛所愿之事无不尽力,如今也只剩得这些亲近之人,儿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不想他们再卷入今后的是是非非,唯此一事万难从命。”

“李德全!”康熙开口唤道,“传朕旨意,睿亲王宫中侍疾,其所属事务暂由恒亲王并十七贝勒协理。”

“喳!”李德全随即告退。

“当初你养病的小院也空了很久,如今你且去想想明白!”

“皇阿玛,这是要拿额娘要挟儿子?”我垂下眼帘,轻声而笑缓缓说道,“儿子这身子当真是不中用啊,每一次都要皇阿玛费心调理。”

没有等康熙开口,我慢慢站起身,捋了捋前襟,环顾了四周,我知道这也许就是我和康熙之间的最后一面了,“皇阿玛,儿子能问您一句话吗?除了纳兰容若,您可曾真心对过一个人吗?不对,对他您也是有所保留的,果真是帝王之心不可测啊!”

“你……”一声大胆生生压在了喉咙口,康熙看着缓缓向外走去的胤禟,竟不知该如何出声。是啊,自己这一辈子到底对谁托付过完完全全的心意呢?!

前朝百官,不过是帝王权术;后宫三千,不过是虚情假意;即便是与容若,也更多是蹉跎与唏嘘……那些所谓的政绩、所谓的辉煌,如今看来竟都是虚幻、泡影,这一生自己过得当真是……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随胤禛去吧,胤禟究竟是生是死,就让下一个帝王来决定吧!生,是心底的最后一丝情义;死,便是帝王之心的炼成!端看各自的造化吧!

这一夜,室内格外阴冷,看着眼前的饭菜,我哑然而笑,“皇阿玛果然是恨极了我,第一次在宫里吃这样粗糙的饭菜呢。”

宇成担心的看向胤禟,手中的汤碗递上前不合适,不递上前也不合适,“爷,您这是……”

我抬手接过来,犹自喝了一口,“被圈禁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咱们在外游历有时候吃的还不如这个呢,你这是怕什么的?我额娘那里可还好?”

“宜妃娘娘一切安好。”宇成轻声说道,“近身侍婢还都是娘娘身边的人,就是一干杂役换了园子里面的人,不过也掺了咱们自己人在里面。”

“做得好!”我将手中的汤碗放下,“想办法传消息出去,让侧福晋做好准备。”

“奴才明白!”

月上中天,雪却越下越大了,我靠在罗汉榻上闭目假寐,忽听得有人挑了帘子进来,那熟悉的檀香味瞬间撞入鼻翼,“四哥,怎么得空来了?”

“为什么不答应皇阿玛的要求?”四爷坐到胤禟身侧,伸手取了他怀中的暖炉,“胤禟,你应该不在乎这些才是。”

“不好意思,你错了,我很在乎!”我睁开眼睛看向四爷,“我的生意、银钱、产业,皇阿玛一声吩咐,我自会双手奉上,这原本就是皇阿玛许我的,但惟独我这多年培植的暗线不能!”

四爷看着胤禟眼中的坚毅,一时竟不知如何接口,思量片刻这才说道,“你是不放心我吗?”

“你?这不一样,胤禛。你还不是帝王!”我知道眼下对胤禛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权谋,,“暗线所布置的这些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多年心血而成。他们没有辜负我的期许,为我付出了太多心力。”

“我若是眼下将他们交给皇阿玛,那么他们的结局就只能被清洗。皇阿玛不会让这些人得以善终,他们知道的太多,本事太多,而真正让他们甘受驱策的人偏生又是我,不能对皇权付出忠心的人,自然会被视为威胁而被毁去。”

“你……”

“四哥,张鹏翮手中的名册足够你用了,当年卖官鬻爵的那些人,什么人能用什么人要除,你心里早有章程,我手里的私记并不能帮你什么。”

四爷看着胤禟眼中的哀伤并未说话,可心底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这些人愿为我所用,绝不是因为私记为要挟,我这人喜欢雪中送炭,喜欢攻心为上,若只为要挟又哪里能够长久?而且……我需要这些人保护我的家人,若这一生奔波劳碌到最后连这些人都护不住,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所有的权力都是皇阿玛给的,只有这些暗线才是真正属于我的,若交出去就等于将我的家人至于砧板,我自己无所谓,但不能拿他们的命去赌,我赌运向来不好,既如此还是安稳一些才好。”

“胤禟,你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四爷沉吟一下,轻声说道,“我没想过你的福晋会……”

深吸一口气,我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翻涌,“我没有问过你这件事,不论之前你是否算计过我,惟这件事我信你。去查查你身边的人吧,不听主子驱使,任意而为的人不能留,就如当初的何玉柱,我可是没有手下留情。”

“我会的。至于皇阿玛所言之事,我会尽力周旋。”四爷站起身,向外走去,忽又顿住脚步,望着花团锦簇的帘子,“胤禟,我很怕……”

我诧异的看向他,这个时候的四爷还有什么可怕的?康熙已经几乎为他扫清了前朝的阻碍,而军中有胤祥牵制着胤祯,后宫不足为患?他又在怕些什么?

“就像这眼前的花团锦簇一般,即便再精致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帘子。从来没人问过我,即便是你也没有问过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四爷脚下略带踉跄的步了出去。

帘子落下的瞬间我恍惚间听到他说,“我怕你会突然就不见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圣祖崩,大敛。命王公大臣入乾清门瞻仰梓宫,并命皇子、皇孙行礼丹墀上,公主、福晋等咸集几筵殿前,帝及诸皇子成服。以东庑为倚庐,颁遗诏,谕礼臣增订仪节。届时帝立乾清宫外,西乡,大学士奉遗诏自中道出,帝跪,俟过,还苫次。大学士出乾清门,礼部尚书三拜跪受,馀如故时遗诏。

二十七日释服,帝曰:“持服乃人子之道,二十七日服制,断难遵从。”群臣以万几至重,请遵遗诏除服。不允。复疏云:“从来天子之孝,与士庶不同。孝经曰,天子以德教加于百姓、施于四海为孝。书称高宗谅阴,晋杜预谓释服后心丧之文。盖人君主宗庙社稷,祭为吉礼,必除服后举行。若二十七日不除,祀典未免有阙。”复叩首固请,始俞允。既释服,仍移御养心殿,斋居素服三年。灵驾奉安寿皇殿,日三尚食。退观德殿席地坐,有事此进奏。晡奠毕,始还倚庐。群臣议进尊谥,帝亲刺指血圈用“圣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