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许是因为蒋立军先前和子桑倾发生争执,不太被洛寒舟和池塘待见的原因,两人看着走上来的蒋立军,都沉默着没回话。

“我好像听到你们说什么倾,那个女兵也还没上来吗?”

蒋立军可没看懂洛寒舟和池塘,他以为洛寒舟和池塘没听清楚他刚才的问话,便重复了一句。

“也?另外一个没上来的男兵,是你战友?”

刚才,池塘还听到其他上岸的战士说,还有一个陆军战士没上来。

看样子,蒋立军和没上岸的陆军战士,是认识的。

“对。”蒋立军点头,一屁股在洛寒舟身旁坐下。

蒋立军忧心忡忡的看着不算太平静的江面,他在水下的时候遇到过好几次的暗涌。

高子云到现在还没上来,不知道他在水下怎么样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池塘,看了一眼洛寒舟,两人继续沉默着不说话。

这种时候,只能祈祷子桑倾和高子云都没事。

“她叫什么名字。”

蒋立军等了四五秒,见洛寒舟和池塘都沉默不语不回答他后,再次追问了一句。

“子桑倾。”

三人并排而坐,洛寒舟坐在中间,他斜了眼池塘,池塘似乎没有回话的意思,他只得如是回道。

“她近身搏斗术很厉害?”

蒋立军一边脱着背上的氧气瓶,一边状似随意的询问道。

那天之后,蒋立军一直在心里纠结这件事情。

他依旧无法面对被子桑倾区区一个女兵给打趴下的事实。

“嗯,很厉害。”

洛寒舟多看了蒋立军几眼,随即视线又移回江面,不假思索的肯定道。

他和子桑倾战过不止一回,洛寒舟每一次都是出尽全力。

如果子桑倾侥幸赢了他一次,也许是运气好。

但是次次都赢他的话,就不单止幸运那么简单了。

他技不如人,洛寒舟倒也不否认。

既然不如人,那就努力追上去就是了。

蒋立军摆弄着氧气瓶的手一顿,略有些讶异的看向洛寒舟。

洛寒舟的语气太过平淡了,平淡的太理所当然了。

就好像子桑倾的搏斗术厉害,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一样。

“你怎么知道她厉害?你和她打过?”

心里讶异的蒋立军,面上却也还算平静。

经由东阳西归和洛寒舟的嘴,他怎么觉得子桑倾被说得越来越神秘的感觉。

“南沧舰队的这一批新兵,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这话是池塘说得,他对蒋立军质疑的语气不是很满意。

蒋立军那话说得,好像子桑倾一定要很弱才符合常理一样。

他知道蒋立军是特种兵,但是,不就是特种兵吗?

少看不起人!

“那是因为你们全都是新兵!遇到老兵,她指不定就……”

蒋立军也听出来了,池塘似乎不是很欢迎他坐过来,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质疑的态度。

“听说你也被子桑倾打败了?”

洛寒舟突然就打断了蒋立军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抗洪抢险本就是一件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这几天,堤坝上一直在暗中流传着一条小道消息。

说是有一个老兵和女兵打了一架,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兵输了!

一不小心听到这个流言蜚语时,洛寒舟不用多想就猜到那个女兵是子桑倾了。

至于那个老兵,十之八九就是第一天和子桑倾杠上的蒋立军。

这不,蒋立军今天坐在这里,对子桑倾的不满与质疑,从脸上就能看出来。

“……”乍然被抢话又被呛声的蒋立军,脸色又黑又红,一脸复杂又暗含怒火的看着洛寒舟。

“我就猜那个老兵是你,原来真的是你!”

心里不太确定的池塘,突然就看着蒋立军略激动的说道。

因为和子桑倾在一起训练了几个月,觉得她潜力巨大的池塘,对于谁被子桑倾战输这件事,他都觉得挺正常的。

毕竟连薛殇那个特种兵队长,都沦为了子桑倾的手下败将,再撂倒一个特种兵,池塘是一点也不惊讶。

“……”蒋立军抱着氧气瓶的手猛一下用力。

他妈的!

他就不该走过来!

谁他妈的把这件事传出去的!

蒋立军察觉到身后有人走了下来,他回头一看,看到东阳西归站在他们身后。

看到东阳西归后,蒋立军就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头一扭就扭回头低下。

“副营,子桑倾还没上来!”

洛寒舟一回头看到东阳西归时,心情和蒋立军显然是不一样,鸭脚板脱了一只脚的他,立马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一直在担心的洛寒舟,看到东阳西归后,他突然就定下心来。

好像只有东阳西归在,他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样。

“要不要再下去……”池塘也立马跟着站起。

池塘本来想说,要不要下去救子桑倾的。

不知道子桑倾到底什么情况,下去找一下也比较放心。

但是,就在池塘的话还没说完时,转身面对着东阳西归的他,突然看到东阳西归的冷眸猛一下微微大睁。

与此同时是,岸上还传来其他战士激动的大喊:

“上来了!上来了!”

心里一喜的池塘,快速转身面朝江水。

距离岸上三十米左右的江面,一个人浮了出来,戴着面罩看不清楚到底是谁。

子桑倾一浮出水面,就迫不及待的摘掉面罩大口呼吸。

高子云又高又壮,身上全是肌肉重得很,子桑倾拖着他上来时,途中还被水中杂物给撞了好几次。

不是她不小心被撞到,就是高子云被撞到。

失去意识昏迷过去的高子云,还差点卡在一棵树杈上拖不上来,硬憋着一口气的子桑倾,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拽出来。

“子桑出来了!出来了!”当子桑倾掀开面罩的那一瞬间,付絮就激动的呐喊起来。

出来了就没事了,这么长时间,其他战士早就出来了,吓死她了!

高子云的具体情况,子桑倾也不太清楚,高子云的氧气瓶肯定早就没氧了,不能让高子云昏迷太久。

想到高子云的情况危急,子桑倾猛喘了两口稍稍缓解胸口的窒息感后,右手用力往上一提。

将高子云提拉出水面后,原本抓着他手腕的子桑倾,改为抓着他手臂,另一只手将高子云脸上的面罩摘掉,不敢停歇的奋力往岸上游。

子桑倾摘掉高子云的面罩,是因为氧气瓶早就已经没氧了,高子云再戴着只会更缺氧。

不管高子云现在能不能自主呼吸,最起码他鼻孔接触到的是空气。

“另外一个也出来了!不对,子桑是在拖着他吗?”

毕寺还看到全副武装的高子云了,但越看越不对劲,子桑倾怎么帮他摘面罩?

心里焦急面上还在强装镇定的步媚媚,按耐不住的往斜坡上跑下去。

一班女兵见状,纷纷往下跑。

当东阳西归看到子桑倾浮出水面,并摘下面罩的那一刻,没人发现他垂在身侧一直紧握成拳的手掌,缓缓松了开来。

东阳西归之所以走下来,他就是在等。

如果子桑倾再过一分钟还没钻出水面,他已经打定主意要下水去找她了。

虽然江面这么大江水这么猛,虽然他也不知道该到哪个角落去找,但他一定要去找。

在看到子桑倾在大口喘息时,知道她缺氧,估计憋气了很久的东阳西归,差点就冲动的跳下水去拉她上岸。

但是,他硬是忍住了!

子桑倾都撑到浮出水面了,到岸上这短短三十米距离,她不可能游不回来。

纵使再累,只要子桑倾撑下去,她的体能就极有可能突破到另一个阶段。

所以,东阳西归硬忍着不去帮她,虽然他的心非常想将水面上的子桑倾一把拉回来。

但是!

东阳西归再怎么强忍着不下水去帮子桑倾一把,当他看到子桑倾将高子云提拉出水面时。

冷眸深深一沉的他,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两个大跨步走到岸边终身一跃,‘扑通’一声响就姿势帅气的入了江水。

该死的!

他就说子桑倾不可能这么迟还没上来。

高子云似乎晕过去了,肯定是他拖了子桑倾后腿。

子桑倾转向往岸上游时,她听到岸上嚷嚷着传来好多呐喊声,可刚从水下出来耳朵还有些嗡嗡响的她,压根就没听清楚战士们在喊什么。

“东、东阳……”

走到坡下后,一班女兵站在洛寒舟、池塘、蒋立军三人的旁边,大家的注意都放在远处的子桑倾身上。

毕寺只觉得眼角身影一闪,紧接着水声猛然一响,她这才发现东阳西归竟然跳进了江水,激动得指着东阳西归入水处,结巴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他人看到东阳西归突然入水后,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震惊,但没有谁再多说什么。

高子云的情况,战士们一看就知道他昏迷过去了,于飞看到子桑倾拖着高子云往回游后,他也快速走了下来。

人回来就没事。

子桑倾是在他的命令下,才会下水去的,真要出个什么事,他难辞其咎。

现在的情况看,子桑倾貌似挺好的,倒是高子云的情况不容乐观。

东阳西归乘风破浪般飞速游到子桑倾面前,他伸手就将高子云从子桑倾手中接了过来。

“你怎么样了?”

虽然高子云的情况看起来要比子桑倾糟糕,但东阳西归开口的第一句,毋庸置疑的是在关心子桑倾。

“我没事。”

高子云被东阳西归接过去后,子桑倾顿时轻松了很多,缓缓摆臂跟着东阳西归往岸上游。

子桑倾虽然说没事,但她一直在大口喘息着。

东阳西归本想搂着子桑倾往回游不让她再费力气的,但手上有了一个高子云后,再去帮子桑倾显然不太现实。

看到高子云被东阳西归拖带回来,战士们也都知道情况不妙,很多人都沉默的看着不敢太大声的嚷嚷。

子桑倾和东阳西归游到岸边后,蒋立军和洛寒舟一起将高子云拖拉着拽上了岸。

“子云!子云你怎么样了?”

一将高子云拖上岸放在地上,蒋立军就激动的大喊起来。

虽然他知道脸色苍白的高子云没办法回答他,他还是忍不住声声呼喊着。

“他受伤了!”

洛寒舟将高子云背上的氧气瓶取了下来,突然看到高子云躺着的草坪下,溢出很多的猩红血液。

蒋立军定睛一看,连忙抬起高子云的左腿察看。

高子云的左侧大腿染上了许多鲜血,伤口在大腿后侧。

“快给他进行胸腔按压!”

陆军战士有随队而来的军医,早有准备的军医背着药箱冲了过来,麻利的动手帮高子云包扎伤口。

特战队员都学过基本的紧急救援,蒋立军右手抓在左手背一叠握,左手顶在高子云的两胸之间就开始按压。

高子云的情况受伤血流不止,又处于昏迷状态,冲下坡来的战士们,绝大多数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高子云身上。

子桑倾被一班女兵拉着爬上岸后,因为先前缺氧太严重快要虚脱的她,四仰八叉的倒在一旁躺着就不想动了。

阿史那一枝动手帮子桑倾卸下氧气瓶,她看着闭着眼不想动的子桑倾,耳边听到的全身她们班女兵的唧唧歪歪。

“子桑,你没事吧?”

钱浅蹲在一旁上下察看着子桑倾,担心她会和高子云一样受伤流血。

“子桑,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付絮激动得都快哭了。

“我差点以为你要喂鱼了!”

毕寺站在子桑倾头顶数落她。

“算你福大命大。”

步媚媚将子桑倾戴在头顶的面罩拿了下来,撩拨了一下她湿漉漉的短发。

子桑倾听着响在耳边‘嗡嗡’叫的关心,嘴角勾起一抹清浅微笑,算是无声的回答。

这种被关心惦念甚至数落的感觉,很温暖,很舒服。

‘哗啦’一声水响,是东阳西归上岸带起水花的声音。

东阳西归从子桑倾脚下上岸,一班女兵看到东阳西归上来,一个个自觉的让开位置,退离了子桑倾半米。

虽然还有许多的陆军战士在周围看着,但东阳西归一点也不避嫌,他就是冲着子桑倾来的怎么了。

不同与子桑倾穿着潜水衣,仅穿着迷彩服爬上岸的东阳西归,动作迅猛的水都带了几斤上来。

衣角裤筒哗啦啦滴着水的东阳西归,快速走到子桑倾身旁蹲下。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东阳西归的手伸向子桑倾的小脸,将她贴在额头的湿发轻轻拨开。

毕寺一看到东阳西归这么浓情蜜意的轻唤着子桑倾,单身了二十年的她表示深受刺激,叹息一声就转移视线不再去看他们。

恋爱中的男女就是欠揍,也不考虑一下他们这群单身汉的感受。

“没有。”

听到东阳西归的声音,子桑倾缓缓睁开双眸,伴着嘴角的浅笑,她的一双冰瞳熠熠生辉。

东阳西归向来说得少做得多,子桑倾知道,她又让他担心了。

视线从子桑倾脸上移开,东阳西归仔细审视着子桑倾的身体,她完好无损并没有跟高子云一样受伤流血,他便放下心来。

然而,下一秒,东阳西归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目光非常不善的看着子桑倾,声音也冷了好几分的说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看着气场突然转变的东阳西归,子桑倾缓缓浅笑一收,原本躺在地上不想动的她,两手一撑就坐了起来。

“放心,我小命给你留着。”

坐在地上的子桑倾,与蹲在一旁的东阳西归靠得很近,声音轻缓却又坚定的回道。

她之前说过,她会尽力完成上级下达的每一个任务,但一定不会为了完成任务拿命去拼搏。

她也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说她不想死就可以不死的。

所以,如果运气不好真不幸一命呜呼了,她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现在做的这些都只为了加速她的成长与强大,所以她不会为了怕死就不去做。

等到真正强大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现在的任务再艰险她也会拼尽全力活下去。

战胜危险,实力很重要,信心也同样不可忽视。

她有信心能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务,因为她还不想死,她一定要活下去!

东阳西归久久的和子桑倾对视着,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一起,谁都不移开眼。

他们二人三观相近彼此走心,很多时候,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子桑倾知道,东阳西归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她没浮出水面前,他一定非常担心,她在给他承诺,一个他们之间说过不止一次的承诺。

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会珍惜生命好好活下去。

“艹!子桑倾!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

子桑倾和东阳西归这边正心心相印的凝视着,另一边的蒋立军却突然激动的咆哮了起来。

周围的战士们都没怎么出声,蒋立军突然的一句咆哮尤为响亮。

子桑倾立马偏头看向出声方向,高子云和蒋立军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她压根就看不到什么。

下一瞬,什么话也没回答的子桑倾,脚上的鸭脚板一脱,咻地一声就拔开外围的战士走了进去。

“你说!是不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

帮高子云做胸腔按压的蒋立军,看着高子云脸色苍白的躺着一动不动,他又气又急,听到身后有动静,抽空回头看到是子桑倾后,又一次愤怒的咆哮道。

他和高子云是同年兵,又一起被选进特种部队,他们俩的感情向来最好。

两人出生入死过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化险为夷。

遇到子桑倾后,他们俩就没顺过,现在高子云又成了这样,蒋立军自然将责任全推到了子桑倾身上。

“靠!老子救了他!你竟然说我害他!”

被污蔑的子桑倾也非常生气,火气比蒋立军还大的她,抬腿就一脚踹向蒋立军的肩膀。

蒋立军跪坐在高子云身侧,忙着帮高子云做胸腔按压的他,没料到子桑倾会突然飞起一脚。

霎那间,一点准备也没有蒋立军,众目睽睽之下就被子桑倾踹得一个倾倒翻身,‘扑通’一声滚进了江水。

子桑倾是真的很生气,要不是被高子云拖累,她也不至于氧气瓶里的氧都消耗殆尽了,还挣扎在水里出不来。

然而,高子云现在不醒人事也是事实,子桑倾看着他突然倾身代替蒋立军的位置,帮高子云做起胸腔按压来。

手上忙活着的子桑倾,无声的在心里祈祷着,希望高子云没事。

希望高子云没事,不是因为她愧疚,她没做亏心事,高子云会这样不是她的错,她犯不着愧疚。

只是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高子云从暗涌凶猛的江水里拖出来,如果高子云就这么没了,也太对不起她了!

于飞和段迎兴也站在一旁,看到子桑倾突然冲进来,一脚就将蒋立军踹飞,他们都惊得愣了好一下。

好歹是战友,子桑倾这一脚也太狠了,直接把蒋立军踹进了江里。

虽然子桑倾把蒋立军一脚踹进江里,但是,谁都没有担心蒋立军的意思。

反正蒋立军被踹进江里也会自己游上岸来。

对于子桑倾踹蒋立军的行为,也没有人同情蒋立军。

大家都是军人,潜水下江里是为了完成任务,子桑倾怎么可能会害高子云!

战士们知道蒋立军焦急担心,他们也同样担心高子云。

但是,军人是这么卑鄙的人吗?

蒋立军怎么可以怀疑子桑倾!

大家也都看到了,是子桑倾把昏迷过去的高子云拖出水面来的。

如果子桑倾真想害高子云,早把高子云扔江里不管了。

蒋立军是不是智商被狗吃了,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呀!

多伤人心,活该被踹!

军医还在忙活着帮高子云包扎,当滚落江水的蒋立军冒出头来时。

不知道是不是被江水浇了满头满身的原因,他看着紧急按压高子云的子桑倾,他冷静了不少。

蒋立军灰溜溜的爬上岸后,他湿漉漉的站在高子云脚边,谁都没有理他。

“咳……”

按压了这么久,就在战士们越看越心灰意冷时,高子云突然轻咳了一声。

“醒了!醒了醒了!”

“醒了就好,没事了。”

“虚惊一场。”

“……”

霎那间,在周围担心着高子云的战士们,齐齐发出感慨的声音。

蒋立军眼睛一下大睁,紧盯着高子云的脸。

高子云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第一副景象,是天上色彩灰暗的阴天。

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高子云,看着围绕在四周围的战士们,一张张脸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看到高子云睁开眼睛后,子桑倾顶在他胸口按压的双手便收了回来。

当高子云看到子桑倾那张清冷的小脸时,霎那间,思绪瞬间回笼。

从高子云的眼神中,子桑倾知道他除了大腿上的外伤,问题不大。

冰瞳一转,子桑倾看向站在高子云脚边的蒋立军。

蒋立军的注意力原本在高子云脸上,察觉到子桑倾的视线,他顺势看过去。

只见子桑倾猛一下站起身,冰瞳冷冽的凛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

蒋立军张了一下嘴,看着转身就走的子桑倾,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子云大腿上的伤挺严重的,这一日后,成了伤兵的他就失去战斗力成了养伤状态。

某夜,无雨无星星,堤坝漆黑一片。

子桑倾和阿史那一枝出来散步,两人朝上游走去,在岸边面对江水坐着。

“子桑,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将子桑倾单独叫出来的阿史那一枝,满心郁闷的瞅着漆黑江水。

这都好几天过去了,阿史那一枝越想越觉得她完了。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洛寒舟了。

阿史那一枝一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以前从没想过会和洛寒舟擦出爱情的火花。

当然,她之前之所以会这么铸锭的以为,和洛寒舟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估计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当初认识洛寒舟时,洛寒舟是个顶着大光头的和尚。

她又不是脑子有毛病,一个正常人,谁会想要和一个和尚谈恋爱?

所以,这才是导致她这么后知后觉的重大原因。

那天在飞机上看到洛寒舟因为救人抱着其他女兵时,阿史那一枝才被当头棒喝似得猛然醒悟。

他妈的原因她喜欢洛寒舟!

这份感情潜藏的太深,一下子涌现出来,连她自己都措手不及。

“唔……”子桑倾看着蔫了吧唧的阿史那一枝,认真思索起来,“喜欢一个人,估计就是很想看到他吧,见到他心情会很好。”

子桑倾细想着她和东阳西归之间的感情,有时候看不到东阳西归,她是挺想见他的。

她是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其他谈恋爱是个什么感想,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然后呢?”

阿史那一枝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脑袋,眼睛继续注视着漆黑江面。

这几天她是真的很想见到洛寒舟,目光也时不时就控制不住的跟着他转,但她没勇气跑去找他。

但是,她以前不这样的!

以前在基地训练的时候,她每天想得最多的是训练的事情,她并没有很想见到洛寒舟。

但在基地偶遇到洛寒舟的时候,她很开心倒是真的。

“然后……就是见不到他的时候会很想他。”

子桑倾偏着头,黑夜中闪闪发亮的冰瞳瞬也不瞬的盯着阿史那一枝。

嘿嘿,阿史那一枝这是掉进爱情的深渊不可自拔了!

这样也好,她可以有个伴,省得毕寺她们老调侃她和东阳西归怎么怎么滴。

“这几天是挺想的。”

思绪飘飞的阿史那一枝,漫不经心的回道。

“洛寒舟挺不错的。”

子桑倾想了想,拆人姻缘的事不能干,做媒的事情她不想干,但推波助澜一下还是可以的。

特别是之前和洛寒舟一起去尸洞执行任务的时候,子桑倾的感触更深。

洛寒舟年龄比他们稍大点,但也才二十出头,这个年纪像他那么沉稳的不多。

且,洛寒舟不单性格沉稳,人也挺有担当的,关键是不油嘴滑舌不沾花惹草,这点很重要。

像明玄鸣那种万花丛中过的花花公子哥,就好比射击打靶,明玄鸣的十环再百发百中也会显得不太可靠。

谁知道他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脱靶了。

“可他是个和尚。”

阿史那一枝也知道洛寒舟不错,她一直都知道洛寒舟不错。

夜晚的清风吹得江面波纹动荡,吹得阿史那一枝短发轻扬。

轻轻飞舞的刘海下,阿史那一枝长长的睫毛被吹得颤动了一下,略迷茫的眼神,一如她不太确定安放何处的心意。

“之前谁一直在争辩,洛寒舟已经还俗了?”

子桑倾伸手就轻弹了一下阿史那一枝的脑袋瓜。

其实阿史那一枝心里明白的很,她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只不过,阿史那一枝还没找到从友情过渡到爱情的完美办法而已。

或者说,阿史那一枝不知道该怎么跟洛寒舟说这件事。

虽然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阿史那一枝估计比谁都明白。

她和洛寒舟这件事,肯定得她先跟洛寒舟挑明,不然要等洛寒舟自己发现的话,她估计得等到头发发白。

“哎……”阿史那一枝抬手摸了下被子桑倾弹了一指的脑壳,唉声叹气道,“洛寒舟他是人还俗了,心还没还俗!”

阿史那一枝早看出来了,洛寒舟看她的眼神,跟看男人没什么两样!

洛寒舟那么小就去当了和尚,估计他从没想过结婚生子这些凡尘俗事。

“那你放弃他好了!找其他男人去!”

阿史那一枝都还没谈恋爱呢,就先整得跟失了恋一样,子桑倾转念一想,决定反其道而行的刺激她。

“凭什么呀?我不!”

趴在膝头闷闷不乐的阿史那一枝,立马就跟踩到针尖似得炸毛了。

阿史那一枝激动的直起了上半身,硕大的两只眼睛跟大牛眼似得瞪着子桑倾。

她已经喜欢上洛寒舟了,这时候让她放弃,没门!

“那你在烦恼什么?既然不想放弃,你就应该加把劲!强势一点!推、拉、踢、踹、坑蒙拐骗的把洛寒舟硬拽到俗道上来!”

子桑倾小身板一挺,同样激动的瞪着阿史那一枝,边说还边握拳或挥舞着双手比划着。

路到底该怎么走,阿史那一枝其实心里清楚的很,就是缺个人推她一把,子桑倾倒是不介意踹她一脚助她乘风破浪开山劈斧。

“能、能行吗?”

前一秒还理直气壮的阿史那一枝,这一秒却又蔫了下来,耸拉着肩膀不太确定的追问着子桑倾。

洛寒舟那个木头,她光想想就觉得攻克起来是个大工程。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不行就把他推倒了继续上!上到他行为止!”

子桑倾抓着阿史那一枝的肩膀,一点也不客气的使劲摇晃着。

她得把阿史那一枝摇清醒一点,省得一个人钻牛角尖的胡思乱想。

“推倒?上?这么开放,我干不来!”

被摇得头发乱晃的阿史那一枝,满眼震惊的看着子桑倾。

子桑倾的性子向来清冷,阿史那一枝真没想到,子桑倾在床上也这么霸气,那东阳西归岂不是……

“我去!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打个比喻!”

子桑倾两手一收,放过脖子都快被她摇断的阿史那一枝,脸上悄然染上红晕的她,激动的反驳道。

阿史那一枝的思想也太不纯洁了,尽瞎想!

“虽然你这个比喻太前卫了点,但仔细一想,貌似也可以这么干。”

阿史那一枝盯着子桑倾,她的想法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最后真不行的话,她可以先上了再说!

上了以后再慢慢培养感情谈恋爱。

嗯,对!

就这么干!

阿史那一枝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行得通。

真要到了那一天,洛寒舟肯定不会丢下她不管的,虽然手段卑鄙了点,但洛寒舟肯定会对她负责的!

哈哈哈哈!

阿史那一枝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希望,眉梢眼角一喜,嘴角也不自觉的牵起一抹微笑。

只是,子桑倾看着阿史那一枝挂在嘴角的浅笑,莫名觉得有些阴森。

远处在帐篷里打着赤膊睡觉的洛寒舟,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背脊发寒的打了个喷嚏,但他没有多想,抓过被子一盖,翻个身继续睡觉。

解决了心事,心中有个清晰的目标后,阿史那一枝连走路带风起来,甭提多高兴了。

两人往回走时,好巧不巧的遇到了东阳西归。

“东阳教官好,我还有其他事情,先走了。”

被子桑倾并排走的阿史那一枝,看到东阳西归就率先出声,心情大好的她,机灵的找着机会就偷溜。

“……”

步媚媚略无语的看着说完就走的阿史那一枝,貌似东阳西归也没同意她可以走吧?

万一东阳西归是找阿史那一枝有事呢?

就这么丢下她也太不仗义了!

东阳西归看着如此识趣的阿史那一枝,心里倒是挺满意的。

不错不错,懂得察言观色。

阿史那一枝走得飞快,她似乎知道子桑倾肯定在心里嘀咕她,但她又不傻,她可不想当个大灯泡。

“陪我走走。”

两人原本面对面,东阳西归上前抓着子桑倾的肩膀一个后转,搂着她肩膀就继续往前走。

“堤坝好多战士值班呢!能不能把你手放下?”

子桑倾警惕的看着堤坝方向来来往往的六七名战士,提醒道。

但子桑倾也就是提醒而已,被迫跟着东阳西归走的她,并没有主动拨弄掉东阳西归搂在她肩头的手。

“不能!”

东阳西归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

夜色这么黑,大部分战士都睡觉了,谁能看到他手搂着子桑倾?

再说了,看到了又怎么样?

他搂自己媳妇儿怎么了!

“这样影响不好!”

子桑倾有些无奈,但因为是晚上视野不是很好的缘故,她并没有一味的坚持,但嘴上还是奉劝道。

东阳西归老这样不避嫌,接受太多别人异样目光,她虽然不至于太反感,但还是不太习惯。

她想低调低调再低调,不想被推上风尖浪头。

“大晚上,谁看得清楚谁是谁?”

东阳西归将子桑倾搂得更紧,两人朝上游走了过去。

子桑倾郁闷,她刚和阿史那一枝从上游下来,又要和东阳西归走一遭。

“什么声音?”

子桑倾刚想说什么,嘴一张却耳尖的听到不同寻常的沉闷低吼。

同样脚步一顿的东阳西归,突然冷眸深深一沉。

这是,洪峰来袭时的洪水咆哮声。

“快!让堤坝上的巡逻战士速度回来!”

东阳西归搂在子桑倾肩膀上的大掌一收,飞快转身就朝下游边跑边呐喊着。

遇到子桑倾之前,东阳西归刚从堤坝上撤回来。

今夜是陆军战士巡逻值班,东阳西归离开的时候,听到蒋立军说,他好像看到堤坝对岸的水流有些不太正常,他找了两个人就一起上了堤坝。

东阳西归离开堤坝已经好几分钟了,整条堤坝两三百多米长,万一蒋立军走到头尾不接的中间位置。

这时候洪峰一蜂窝涌过来,对他们非常不利!

“高子云!快把堤坝上的人喊回来!”

距离太远,东阳西归扯着嗓子嘶吼音量也有限,他便冲不想睡觉无聊坐在岸边的高子云嘶吼道。

东阳西归能听到上游的洪水咆哮声越来越进了,仿佛夺命般咆哮出的洪水声响,听得他血液直往脑袋上冲。

根据预测,今晚将是一夜太平才对,东阳西归没接到洪峰将会在今晚到达的消息。

虽然说预测不一定会准,但这也差得太离谱了。

洪峰来势汹汹的咆哮着,越来越大声的咆哮中,就算东阳西归不喊,高子云也听到了这恐怖声响。

高子云腿脚不变在养伤,他不用值班,他就是来陪蒋立军聊天而已。

蒋立军和另外两名陆军战士,此时正好死不死的走到堤坝中间端,高子云急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猛一下站起就拼命大喊道:

“老蒋!你们快回来!洪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