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在哪里。”淡漠平静的声音几乎听不出任何感情。

鼬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对鹤云无厘头的问话直接答道:“现在去也许还遇得上。”抬手指了指东南的方向。

“多谢。”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鹤云便往鼬指的方向飞速疾奔起来。

一边跑一边恨得牙痒痒。

以他心思慎密的程度,不可能没有预料到鹤云去透露情报会反糟怀疑这种可能。可他却不提醒她。

这次“好心”地告诉自己卡卡西组会有危险,一定又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可气的是,偏偏找不到什么理由怪这个老狐狸。

更可气的是,鹤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前面到底有什么坑。

所以很多时候,鹤云真的很想对着鼬那张波澜不惊的扑克脸狠狠地揍一拳。

鼬所指的那片树林,到林间正道上最快捷的路线是横穿过眼前的丛林。

扫了扫四周,都是一些层次不齐的矮树,枝桠上来来回回地缠满了树藤,交织密集,看来是不能从树上这种节省力气的方法跑了。

深呼吸一口气,鹤云一头扎进灌木丛里,保持着速度的同时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悬挂下来的树藤。

跑快点。

要赶上啊……

这类似的场景,好像回到了一个月前她从游女屋里拼命回到卡卡西身边一样。

同样的人,同样的心情。想到之前的日子,鹤云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嘴角。如果自来也在场,说不定会哇哇大叫着看到了不错的素材呢——那是一个发在内心感到幸福而露出的,情不自禁的微笑。

一想到他就甜得嘴里像含了口蜂蜜,暖得像沐浴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鹤云就是这么喜欢着卡卡西的。

可是现在,他们已然背道而驰,是不同的立场。

仿佛被从头泼了一桶凉水一样醍醐灌顶,冷透心底。鹤云回过神,把多余的杂念赶出脑袋,不敢再多想。

只要他平安,那便好了。

“谁!”

“卡卡西!”

早在距离树丛出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鹤云就感觉到了从南边而来的急促的脚步声。随着渐近的声音,鹤云也不断加快着速度,总算是与脚步的主人碰上了面。

只是面前的两个人让她大失所望。是两个戴着小动物面具的黑衣男人,正作出一副备战的姿态警惕地望着她。

“你们是暗部。”鹤云喃喃出声,像是在跟他们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地思考,“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去追晓的?”

“我认得你。”其中一个上下打量她一番,厌恶地哼了哼,“鞍马鹤云,村子的叛徒。”

叛徒。

鹤云动了动眼皮,当做没听到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以晓的实力,你们两个去会丧命的。”

“卡卡西班也在赶来的路上,你不要想动什么歪脑筋。”

鹤云一心念着卡卡西,意外地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也懒得跟这两个不明所以的人废话。原本也不过是看在同村人的份上才警戒他们,既然不听,那就随他们好了。

她侧身让路:“请便。”

约莫是脑补了一场半路杀出拦路虎然后大战一番的戏,对于棕发少女过于爽快的动作,这两个人怀疑有诈的疑心更加重了。

鹤云翻翻白眼,纵身从暗部男人的头顶跃过,继续往南部的方向疾奔。

两个男人望着鹤云缩小的背影面面相觑了几秒,眼神交流后还是决定以任务为首,反身回头。

然后是“嘭嘭”的两声,无法被树叶沙沙声掩盖、有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

汨汨而出的红色液体渐渐渗入泥土里,而后又是在黑影中从天而降了不同的红色。

黑影无声消散。

鹤云不明白木叶为什么要一前一后分散兵力,也没时间容她多想,卡卡西班在奔跑不久后就迎面相遇。

不同于少女渐渐放慢的前行速度,鸣人三人早已抽出苦无,停了下来,摆好阵势,一副严禁以待的样子。

“……鹤云桑?”

鹤云慢慢跑到他们面前,没有答鸣人的话,视线穿过站在前面的小樱和鸣人,直盯卡卡西:“只有五个人太危险了,不要去。”

卡卡西黑漆漆的眼眸回望着她,皱了皱眉。

鸣人的语气不善起来:“所以鹤云桑是来拦截我们的?”

“不、不是,晓为这次的计划筹备了几年,贸然行动会危险、会丧命的……”少女极力在脑中搜素着词汇,颠三倒四地组织着语言来解释。

果然在那个人面前被冤枉,还是会慌得手忙脚乱。

“鹤云桑,现在是第七班三个人在行动,而且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在第一时间赶去救我爱罗。因为……”鸣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苦无,蓝眸里认真的光芒比一头金发还耀眼,“我爱罗他,是我的同伴!如果被抓走的是雏田,你会因为危险而不去救同伴吗?”

“我……”鹤云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鸣人的说法。

与此同时,小樱意义不明地低喊了鸣人一声。

鹤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交流,只是再次抬头的时候,鸣人原本放下的手又稍稍放高,苦无横在腹部前。

——叛徒。

脑中忽然又闪过刚才的景象。

——村子的叛徒。

他们应该都是这么认为的吧,那他呢?

没有做出戒备的姿态,却也没有拍拍鸣人的肩,让他放松下来。

一股巨大的悲怆感席卷而来,心脏疼得眼眶里都氤氲出了一片水汽。

怎么就忘了呢,他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自己啊。

鹤云努力抑制住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平稳住音节说:“是我自作多情了。”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卡卡西,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印在脑中一样,为了贪婪地看一眼又一眼,放慢语速,假装若无其事地嘱咐道,“请一定,要小心啊。”

语毕,她连滚带爬地逃回了阳光照射不到的灌木丛里。她怕再多待一秒,自己会无法控制混乱的情绪而彻底崩溃。

背后是离去的脚步,像带走了她全身的力气,使用过度的身体一旦在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便开始疯狂地叫嚣着疲惫。鹤云低头颓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用力地捂着心口,眼泪一颗接一颗湿润着干硬的泥土。

“好傻……”

其实这个结果一开始就知道了吧,只是自欺欺人地不愿意去承认而已,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借口……去见他而已。

鹤云抬手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手指沾上的泥土被抹了满脸,视觉不再因为眼泪模糊后才发觉手臂上尽是刮痕。她忙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被划破好几处,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伤痕累累。

是因为注意力太集中才没感觉到痛么?

鹤云随手从旁边折下一颗植物,看了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我还那么勇敢,居然跑过了荆棘丛。”

也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感到力气稍稍恢复了些后,鹤云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朝着来时地方向慢慢走着。

哪里都很痛,可是累得已经没精力去感受痛了。

她现在只想回到鼬的屋子好好睡一觉,然后……就这样吧。

对于之前那些导致现在的狼狈下场的所在所为不后悔,可也不想继续了。

爱丢掉,恨丢掉。真的太累了。

所以,就这样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