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秋里轻轻地推了推她。

“九月，九月……”

流着口水的九月很不耐烦地在乾秋里的胸口轻轻捶打了一下：“别闹，别闹，我要睡觉……”

她说话了！

她竟然说话了！

难道，他真的是做了一场梦吗？难道九月根本没有受伤？

或者，现在依然是他的梦中？

如果九月受伤，怎么可能轻易的好转？

一定是梦了，一定是这样。

乾秋里暗暗地想着，他双臂拥住了九月，眼框又有些犯酸。

若是现在不是一场美梦应该多好，如果是一场美梦，那么就让它继续下去好了，他不希望梦醒，不希望在梦醒之后，看到受伤昏迷的九月，看到她躲在床-上，任他千呼万唤，她却没有一丝回应。

他有些害怕，害怕这梦会突然醒过来，继续面对残酷的现实。

九月因他而受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很害怕，害怕会突然失去这个小姑娘，害怕她会突然离他而去。

若是没有与九月相遇，那他的人生依然会继续下去。

他依然是伟大的帝王，纵横四海，所向无敌。

可是，那样的生活真的好么？

已经与九月相遇，他的人生已走出了不同的轨迹，他便不能让九月再从他的身边离开，任何人都不能把九月带走。

失去了九月，他的人生会变成暗灰的色调，哪怕是他继续当高高在上的君王，又有何意思呢？

在这一刻，乾秋里突然又想到了历史上的那些昏君。

他曾经鄙视他们，他相信他不会成为那样的昏君，他是伟大的，英明神武的帝王。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那些昏君，也许他们并不昏庸；传说中的纣，传说中的幽王，后世称他们昏君不过是因为他们过于宠幸一个女子，以至于失了江山。

可乾秋里却知道，那不过是史书编造着的谤言罢了，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污蔑。

他们和自己现在一样，他们找到了自己认定可以终生相伴的女子。

难道，这也有错吗？

“九月，哪怕是梦，我也宁愿这梦不醒。我便一直这样拥着你，永远，永远，可好？”

乾秋里的声音非常的柔软，这是他内心的声音，他很少把自己内心真实的一面敞露到别人面前。

她依然伏在他的身上，似是听到了他的话，她只是又一次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乾秋里，别闹。我好困，我要睡觉。睡觉。”

她依然在他的身上流着口水。

可他却不敢擦拭，甚至不敢轻轻动一动，他只是这样轻轻地拥抱着她的后背。

他害怕，如果现在他只是在梦中，哪怕他轻轻的一动，都有可能会让这场美梦醒来。

他宁愿不醒。

哪怕这仅是梦。

他在逃避。

是的，他在逃避。

乾秋里便这么睁着双眼，环抱着九月，一动也不动，也不知躺了多久。

终于眼皮还是耐不住疲惫，他还是又一次进入了梦香。

……

“不好。我还是醒了。”

宫外，终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