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东方不败从木桶中走了出来,然后在床边拿起一床天青色丝绸料子绣着流云百福图案的薄被就往身上披,待裹得严实之后,东方不败这才走到门口,开了门把托盘给带了进来。

没有事情发生,让东方不败安了心,但同时也下定了决心——这房间,果然还是有个放衣服的柜子才好。

洗漱完,穿戴妥当之后,已经一个月仍不太适应下半身少了某样东西的东方不败别别扭扭的打开房门,在远处守着的管家便会唤来仆从,进屋子把大木桶、换出来的衣服和漱洗用品取走。

房间内的热气一时还未退却,东方不败索性便不关门了,他来到门外,管家早就备好了桌椅并酒水小菜了。东方不败习惯在净完身后小酌几杯,虽然平一指前几天来时,曾经指出过此举很不利于身体,但东方不败向来我行我素,很不理会对方。

吃了几口小菜,啜了几口梅花酿,东方不败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听着外头稀稀沥沥的雨声,顿时心中只觉得平静了许多。

“副教主。”管家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了东方不败十步开外的地方:“童长老求见。”

听说童百熊来了,东方不败的眼睛猛得睁开,心中却微微叹息,暗恃自己无论到了哪里,也果然还是不得轻闲。他站了起来,便往房舍中的正厅走去。

到达正厅时,便见到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站在正中,似有焦急之色。这个汉子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他长相并不英俊,却极为耐看,而且一看就是性子极为豪爽之辈。一身黑色的劲装穿在身上,却不显阴暗,此人正是风雷堂长老童百熊。

“童大哥。”东方不败进正厅之前,便已经跟着对方打起了招呼。

童百熊见到东方不败过来,立时激动的上前迎去:“东方兄弟,事儿成了。”

“那真是太好了。”东方不败的眼睛微微眯起,带出一份恶毒的快意:“一事不劳二主,还得麻烦童大哥帮我召齐人马,今晚子时行事。”

两人就着子时要行之事又商议了好些时候,童百熊见来的时间太久了,况且要召集人马也需要时间,便忙忙的告辞而去。

送走了怕下属耽误事儿所以亲自来报信的童百熊之后,东方不败便又回了房间。因为他刚才急着来听童百熊送消息来的缘故,虽然头发已干,却仍未扎起来,很有些失礼。若不是童百熊是他一向信得过的人物,而且处得极为亲近,东方不败也不会就这番模样的冒然而来。

虽说是今晚子时行事,可是东方不败既不可能现在就去与众人厮见并讨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因为这样一来的话动作有些大,很容易就被人察觉,只能得到快到子时集合之时,再把要分派的事宜交待清楚。

如此一来,临时安排最怕的就是会出差错,即使之前东方不败已经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算作是近乎完美了,但既然是近乎。东方不败的计划很简单,这样出错的几率才会小,而出错少才算完美,但即使如此还是不能自得,因为再简单的事情还是很可能会有出错的时候,更容不得有一丝的疏忽大意,所以在这剩下的时间里,东方不败照着自己的计划又推演了无数遍,力求天衣无缝。

待到子时将至,东方不败所住的房舍内的正堂里,已经悄无声息的聚焦了不少人马,东方不败安排了一通之后,便让大家各自散去进行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他本人,并不带着童百熊、张平生等位高权重的心腹一起去任我行闭关之处,而是领着一帮武功不错,口风也紧的教众。

毕竟到时候任我行气急败坏之下很可能会把自己练了《葵花宝典》的事情说出来,而这帮人即使口风不如东方不败所料的那般紧也无甚关系的,因为到时候他们都会死,否则自己总是不能放心的。况且东方不败本来就没打算把除掉任我行的任务交给他们,因为那是他要亲自动手的,带着他们,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而且只要把他们的死都推到任我行的身上,就不怕有人察觉到不对了。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任我行一向自恃甚高,但武功这东西,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走火入魔,所以他闭关是在自己的地盘——天一楼。这天一楼取自天下第一之意,而练着吸星*的任我行,也确实有这个资格自称天下第一,而能在天一楼内都是任我行的心腹手下,所以东方不败进入天一楼时,很是遭遇了一番抵抗。

为免有人趁乱进去通风报信,使得自己无法杀任我行个措手不及,所以东方不败把这些小喽啰交给了自己带来的一帮子属下,自己直接就用上了轻功,往任我行闭关的石室飞掠而去。

东方不败在石室门口停了下来,发觉到石室里没有动静,但他仍不敢有一点吊以轻心的迹象,因为任我行练的可是吸星*,即使天一楼内有他的棋子,甚至还给任我行下了慢性散功粉,可是只要没见到他本人,东方不败就不能肯定任我行是否真的已经被散了功。

日月神教的总坛黑木崖上总会有这么几间石室,专供教众闭关练功所用,任我行所用的这间虽不为人所知,但整体结构上却是一样的。厚厚的石墙极为隔音,便是有人就在外头打斗,里面的人也听不到。因为闭关最忌分心,外头但凡有所响动的话,影响到了里面的人,一个不慎导致走火入魔的话,那可就是不得了了。

而这,也是东方不败敢让人在任我行的天一楼里大肆杀戮的原因。

可是任我行毕竟是一教之主,不可能一闭关就完全不理事,总有办法能让石室里外的人对话的。

东方不败的石室与任我行的石室是同一个人建造的,所以他对这里也能勉强算做熟悉。东方不败在外墙上摸索了一阵,然后就摸到了一处并不明显的凸起处,他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纤长的手指便往那个凸起处一按,石墙上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

“教主,大事不好了。”东方不败用着着急担忧的声音喊道:“教中有人叛乱,已经杀到这里来了,您快出来吧。”

“……东方不败?”石室里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虽然语气带着警觉却一点都不显得着急:“是哪个狗崽子敢背叛我?”

“教主,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东方不败知道,这石室关闭之后,一旦动了某些机关,便只能从里面开启,所以他耐着杀性诱使任我行自行开启石室的门:“您快点出来,那些人武功极高,属下带来的人就快要抵挡不住了。”

本来东方不败认为任我行没那么容易上当,谁曾想石室的大门突然便被开启了,东方不败有些奇怪,却很快带上了一分警惕的往里面望去。

任我行双腿盘坐在石门正前方的垫子上,平日里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如今有些散乱,黝黑的皮肤因为在石室里闭关了近半个月,虽然不是明显,却确实白了许多,下巴处胡子拉碴的,便让往日粗犷英气的脸上,只剩下了狠厉。

“……教主?”东方不败有些迟疑,一切太顺利了,让他现下心中有些忐忑难安。

“我中了背叛者的奸计。”任我行说道:“他们在我的石室内下了药,混着今天中午的吃食,让我几乎一身的功夫都散尽了。”

几乎?东方不败敏感的发觉到任我行用的说词,有点拿不定主意对方此刻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东方不败当然知道任我行最好的功夫当属吸星*,他生怕自己一个近前就被对方把自己的功力给吸了去,可是任我行说几乎散了功,却不是全部,便让他心生疑窦了。

现在有两个可能性,一是任我行已经全部散了功,二是任我行散了一部分,但因为有着特殊的手法,让他不至于全部散尽。

但不管是哪一种,东方不败也不打算就这么接近他。

任我行见东方不败在石室外面站着不肯进来,沉默了一会儿后,发觉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但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伪装什么了。他做了上位者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虚虚实实,更能让人迷惑,便笑道:“东方不败,其实背叛者就是你吧?是你收卖了我身边的人,让他在我的石室和饭食中下了药吧?”

东方不败也没想过要瞒过对方,闻言脸上闪过了一抹狠绝,淡淡的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你知道的太晚了,我的人现在已经控制住了黑木崖了,只要你一死,我就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了。”

任我行的眼中有丝惊异一闪而过,因为照他一向观察对方得来的性情,东方不败行事张扬有迫力,但同时也极讲义气。自己对他好歹有栽培之心,东方不败纵使有反心,却也顶多是把自己的一身功夫尽数废去,然后囚禁一辈子而已,怎么如今却突然之间性情大变了?还是说东方不败的性情一向都是如此,只是自己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