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那你呢?你还喜欢他吗?(5000)(1/1)

白筱做好晚饭就接到郁绍庭的电话,说公司有事,让她跟景希不用等他吃饭了。

她握着手机,看了眼郁景希,小家伙正坐在餐桌剥河虾剥得起劲。

注意到她“幽怨”的目光,郁景希抬头瞅了眼,手上动作不停:“我早习惯了,快点吃饭吧。”

白筱坐下看着他不断消灭桌上的海鲜,问:“其实爱吃海鲜的是你吧?”

郁景希掰蟹壳的动作一顿,哼哼了两声:“反正他也不回来吃,不能浪费。”

白筱忍不住弹了弹他的脑门,郁景希佯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继续低头跟海鲜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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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没什么胃口,吃了半碗饭就了事,小家伙却足足吃了两小碗才肯下桌。

“你这样可不行,我爸爸工作很忙的,你要是以后真嫁给他了,得习惯知道吗?”

郁景希捧着一罐椰果汁去客厅看电视前,没忘给犯了“相思病”的白筱做一番思想开导。

白筱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你还有十几页作业没做完吧?后天就开学了!”

小家伙哀嚎一声,哀怨地瞪她,恹恹地扯了大书包趴在茶几上开始做作业。

白筱把餐桌收拾干净,想了想还是给郁绍庭发了条短信:“吃过晚饭了吗?”

过了很久,久到白筱辅导了郁景希两页作业,那边才回复:“在开会。”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安抚了她一颗悬起的心。

白筱看出他应该很忙,犹豫了会儿,还是又发了一条:“大概几点回来?我给你准备夜宵。”

“不用,太迟可能不回去了,早点休息。”

郁景希从作业本上抬头,看向盯着手机的白筱:“他是不是说不回来了?我早猜到了。”

白筱瞧他一副“果然如我所想”的得意样,也装模作样地指了指作业本上一道填空题。

小家伙撇撇嘴角,拿着铅笔在上面扭扭歪歪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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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指向“10”的时候,郁景希打着哈欠,坐在洗手间小板凳上由着白筱给他洗脚。

他手里把玩着傍晚在路边小店买的玩具枪,眼睛却偶尔瞟向白筱。

幸好他聪明,知道“调虎离山”,说是去五楼实际带着小白从货梯溜走,不然准得被那个叫汽油的缠上!

在白筱拿过毛巾给他擦脚时,还是忍不住说:“那个……好像你以前的老公要跟我堂姐结婚了。”

白筱点头:“是啊。”

“那你还喜欢他吗?”

白筱抬头,对上他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莞尔:“当初给徐美美的情书是你自己写的吧?”

郁景希顿时心虚,撇开头不看她。

白筱把他一双又厚又软的小脚丫放进拖鞋里,拍拍他的小腿:“起来吧。”

郁景希没回卧室,而是抱着那把十几块钱的玩具枪跟在她后面,孜孜不倦地说:“我不喜欢那个汽油。”

白筱听了笑:“跟他订婚的又不是你,只要你姐姐喜欢就好了。”

“那你呢?你还喜欢他吗?”

白筱没想到一个孩子会这么懂情情爱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郁景希看她不吭声,心里有些不乐意,面上哼哼:“他还没郁绍庭长得好看呢!”

看他一本正经地喊郁绍庭的名字,白筱被他逗乐,又听到他说:“虽然比我差了点,但比起一般的男人,郁绍庭还是很不错的,就是脾气坏了一些。”

白筱把他抱*给他脱衣服时,他还在说:“你啊,现在既然跟了郁绍庭,可不能再水性杨花了。”

“水性杨花是这样用的?”白筱被他故作老成的样子弄得无语。

“不就那个意思?”郁景希朝她翻了个白眼:“反正你以后要见汽油,得把我带上知道吗?”

“我没想要去见他。”

“那他可能想要来见你呀!”

说起这个可能,郁景希顿时没了睡意,窝在被子里盯着白筱:“你要听话,不然会出大事的。”

“譬如?”白筱想逗逗他。

“郁绍庭生气很可怕的,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

白筱配合地点头,郁景希凑过来:“你要是寂寞了,也可以找我,我还是能抽出点时间陪你的。”

一个爆栗子敲在他的头顶。

看他龇牙咧嘴的小模样,白筱起身:“十点半了,快睡觉!”

在她要关灯离开时,郁景希又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后天我开学,是你带我去报道还是爸爸?”

以前在国外时都是李婶带他去报道,上学期做插班生时是奶奶带他去的学校。

白筱望着他贼溜晶亮的眼珠子:“一起陪你去怎么样?”

小家伙哼唧一声,在被子里扭来扭去,最后整个人都缩成一团,闷闷地传出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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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回到主卧,在*上躺了会儿却没有睡意。

披了外套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在超市买的饺子搁在流理台上等它融化,自己则坐到餐桌边。

她偶尔看一眼手机,偶尔起身走走,偶尔会在桌上趴一会儿。

快到凌晨时,她的眼皮直往下掉,扭头看了眼门口,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人在忙碌工作时最忌讳的就是被一而再地打扰,考虑了良久,终究没发短信打电话。

白筱盯着亮起的手机屏里的名字,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钢镚:“如果花朝上就不回来了。”

她把钢镚放在拇指甲上,轻轻一弹,又伸手接住,然后缓缓地张开手心,花朝上。

好像忘了是花朝上不回来还是字朝上不回来……

重新丢了一次,字朝上,回来。她收起钢镚,靠在桌上,看了眼手机,零点了。

白筱不记得自己怎么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很杂的梦。

梦境里一开始的画面是裴宅,不如如今的装修精致,但也透着大气,裴晋渊拄着拐杖坐在餐桌上首,两边是裴家其他人,一个打扮漂亮的小女孩由保姆牵着从楼上下来,小脸上带着怯怯的表情。

裴晋渊笑着冲小女孩招手:“筱筱,过来爷爷这里!”

小女孩被抱起坐在裴晋渊的腿上,弱弱地叫了一声“爷爷”。

裴晋渊哈哈地笑,指着坐在左侧穿着小西装的男孩问小女孩:“那你喊他什么?”

小女孩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男孩的目光有紧张和羞赧,脆生生地唤道:“小哥哥。”

……

画面微微旋转,那个俊秀的男孩变成了英气十足的男人。

光线阴暗的拆迁房卫生间里,那年天气很冷,她冻红一双手拧着*单,因为前一晚生病的裴母在*上呕吐不止弄脏了*单,裴祁佑进来站在她对面,帮她一起拧*单上的水,却在最后握住了她的手。

“等我这个月发工资了就去买洗衣机。”

她贪恋他掌心的温暖,反握他的手,比起以前他的手粗粝了很多:“手洗多好,比洗衣机洗的干净。”

裴祁佑低头看着她,目光里有歉意也有动容,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筱筱,相信我,等我有钱了我不会再让你受苦!”

她靠在他肩头,回抱着他,笑容妍妍:“我相信你。”

……

镜头突然又发生转换,她看到自己挺着大肚子躺在医院*上接受检查。

隔着隔断间的布帘,她听到张秘书对医生说:“还是顺产吧,剖腹产对孩子不好。”

回到别墅,迎接她的是一顿孕妇营养餐,还有房子里轻轻的音乐声。

她就像一具傀儡,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听从他们指挥做着千篇一律的事情。

……

画面一转,之前梦见的一切瞬间破碎,她又看到了裴晋渊,拄着拐杖坐在书房里。

她听到裴晋渊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结果养出了一头白眼狼,你答应我的难道都忘了吗?”

书房门打开,一个打扮清丽的年轻女人走进来,她看不清那张脸,却是很柔美的声音。

那个声音她在怀孕期间每天都会听到,通过电话。

“我让你代孕,你倒好,收了我的钱,到最后居然连我的老公跟儿子都要抢走!”

沙发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脸泪痕的郁老太太:“白老师,其实你是政东的女儿,你跟老三不能在一块儿。”

原本温婉地站在一边的徐淑媛突然化身为巨蟒,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扑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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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要抢你的老公,景希是我的儿子……

白筱想大声争辩,但喉咙却被堵住怎么也发不出声来,耳边,似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在梦里苏蔓榕突然面目狰狞地走向她,举起一只手狠狠一巴掌扇下来:“叫你勾/引我的小叔子!”

白筱只觉得脸颊隐隐作疼,不是梦幻的,是真实地感到疼痛,好像真的有人在拍她的脸,只是力道比梦里的苏蔓榕轻了很多,低沉又有力道的男声贯穿迷雾响起:“白筱,白筱……”

眼皮重的厉害,她努力撑开眼,看到的是蹲在她脚边、皱眉轻拍她脸颊的郁绍庭。

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车钥匙,脚上的皮鞋都没换,大衣下摆拖到地面,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餐厅里的灯光落在郁绍庭的身上,真实得令她不敢相信,怔怔地看着他,心头的惧怕却消散了很多。

“梦到了什么?”郁绍庭低缓的嗓音很温柔,指腹擦过她的眼角。

白筱本涣散的眼睛渐渐聚焦,注意到公寓的门还大开着,过道上的灯光泄进来照亮了玄关。

她摇头,脸色有些苍白,额头还有汗水,却轻轻地说:“没事,你饿不饿?”

郁绍庭什么也没说,把她拦腰抱起,送回主卧,放到*上,给她盖上被子:“睡吧。”

白筱仰头看着他略显倦态的眉眼:“是不是没吃晚饭?”

郁绍庭确实没吃晚餐,但看着她一双如翦的水眸,却鬼使神差地说:“吃过了。”

“那我给你去做夜宵。”白筱作势就要起身。

郁绍庭却拉住她,自个儿也在*边坐下,没有脱皮鞋,修长的腿搁着*沿,并不舒服的姿势。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头灯,光线柔和却昏黄。

“刚才究竟梦见什么了,又哭又喊的?”

他问的很随意,白筱的心头却像被巨石一压:“没什么,梦到了一条蛇要吃我。”

“那你就任由它咬你?”

白筱心有余悸,梦中徐淑媛那一声声质问还清晰可闻。

她往郁绍庭的身边靠了靠,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才稍稍安心,闷闷地说:“我又打不过她。”

活人永远是斗不过死人的……

郁绍庭低头看她垂着眼睫,搂紧她的肩头往怀里靠:“没事的就教景希做做作业,别整天胡思乱想。”

“我没胡思乱想。”白筱忍不住反驳,她没想,可是那些人和事却缠着她不放。

郁绍庭放开她:“我去冲个澡,你先睡吧。”

看着他出去,听到卫浴间关门声,白筱蜷缩在被窝里,心里其实还是隐隐有些惧意。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并未多想,却还是梦到了这些,是不是一个不好的预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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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绍庭洗了澡出来,餐桌上摆了一碗刚煮好的饺子,正热腾腾地冒着气。

他站在桌边,用浴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然后转头看向卧室方向,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低头盯着那碗睡觉良久,转身回了房间。

白筱可能是被刚才那个噩梦累坏了,裹着被子侧躺着,睡得很熟。

郁绍庭在*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她疲惫的睡颜,慢慢地俯下身,薄唇轻柔地印上她的眼角,直起身时替她撩开发丝,拿了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和烟、打火机就去了阳台,没忘记转身拉上跟主卧间隔的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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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战明接到郁绍庭电话时,正在做他年轻时候在中越战场上挥斥方遒的梦。

但半夜的被吵醒,尤其是拿起座机听到郁绍庭的声音,二话不说,直接搁了电话,拔了电话线,躺回被窝里,骂了一句:“混小子,不把我气死也得把我折腾死!”

没多久,房间的门“笃笃”地敲响。

刚有了些睡意的郁战明冷不防被惊醒,气恼地摘了眼罩坐起来:“谁?”

门开了,穿着睡衣的秘书拿了手机进来:“老首长,三少说有事找你。”

“我不认识他!”郁战明脸一摆,一个转身躺回被窝里。

秘书苦笑不得,老首长的脾气一上来是六亲都不认了。

郁战明背对着秘书躺着,听到秘书跟电话那头说了几句,然后秘书又喊他:“老首长,三少说真有急事。”

“他有屁急事!”郁战明冷哼,“告诉他,别说是凌晨打电话,就算他这会儿跪到我跟前我也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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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绍庭站在阳台窗前,玻璃窗被他打开,夜间冰冷的空气稀薄了香烟呛人的味道。

不用秘书转达,他已经听到了郁总参谋长的大嗓门,没像往常直接搁了电话,而是说:“梁秘书,替我问问他,他现在还想不想知道景希的妈妈是谁了?”

那边不是梁秘书客套的声音,郁战明的怒吼声响起:“你他妈的少威胁我,你以为我稀罕知道你那些事?”

“那行,既然你不想知道,我也懒得说。”郁绍庭作势就要按了电话。

郁战明却突然开口:“孩子的妈妈到底是谁?”

“不早了,还是休息吧。”

“混账东西!你刷着我玩呢!”

郁绍庭又抽了口烟,白色烟雾徐徐从眼前升起:“我怕我说了你马上得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