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眉笔慢慢地描摹着,再睁开眼时,新换来的镜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容袖舞。

比之前的脸色要红润,比之前的苍白也要年轻,红润年轻得就好像她真的是一个快乐的新娘。

“小姐可否满意,这是西照最流行的同心绾月髻,有了这个,你和容大官人,必然是幸福美满。”喜娘笑脸盈盈地说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谢谢,请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会儿。”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奴婢们走了,马上就走……”

那一群红得晃眼的喜娘也离开了房间,空寂下来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容袖舞转过头,镜子就在眼前,里面,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以前,她总是更偏向于西式的婚礼,白得纯粹,白得圣洁,没有中式婚礼那么俗艳的一片大红。

其实,现在看来,中式婚礼的妙处,也许就在这一片红里。

白色,单调,单纯,无处掩藏,结婚双方的心情,是喜是悲,都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相反的,中式婚礼,入目就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红色,高兴的,是红光满面,是朱颜如玉,悲伤的,是血流成河,是伤痕累累。

可是,无论是悲是喜,落入旁人眼里的,都只剩下了一片靡艳动人的红。

谁又会去真的在意,那些血红的嫁衣,是染料的红,还是血染的红?

镜子里的女子,穿着最繁复的新娘嫁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紧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很美,也很变态,她正穿着这样的嫁衣,等着一个男人的临幸?

容袖舞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一个喜娘走进来,唯一还空蒙着眼睛被蒙上最后一层红纱。

不对,那应该叫,红盖头。

桂圆莲子,喜烛香料,还有那必可不少的合-欢酒。

她整个人都被包围在甜腻温柔的气氛里,盖头下的脸却没有一点欢愉的颜色。

所有人都离开了,容袖舞还是坐在那里。

身体里某些东西,却开始慢慢燃烧起来……

缠、绵、悱、恻,是最厉害的春药……

现在,她需要一个人,很需要。

她想要有人进-入-她,侵占她,那个带着缠、绵的人……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身体,可以超过他的意志,让她这么去需要一个人,一个她毫无感情的人……

悱、恻终于发作了,容袖舞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放在火上炙烤着鱼,而悱、恻就是那一把火,熊熊地把她的身体,烧成一个十八层地狱!

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容止水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纳兰家的势力比预计中的要更深,用一日时间扫平纳兰家的势力,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做到滴水不漏,却也不是易事。

以至于,最后纳兰听雨和钟小宝还是趁乱逃走,风镜夕并没有要求追回。

他也没有说别的什么,钟小宝是跟着纳兰听雨一起逃跑的,他知道那个孩子在容袖舞心目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