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第384章 茹姐(1/1)

“呜呜!”又传来了另外的声音,这声音是军哥发出来的。

因为不能像人一样说话,他只能发出一些人类最基本的声音,比如“呜呜”,比如“啊啊”,听到高这声音,我心中一喜。

我冲上了出租屋,到了二楼,往旁边跑了两步,看到军哥站在一个小孩子面前,一声不吭,紧紧地抿着嘴巴,当真是一动不动,连牙齿也没有露出来。

小男孩的声音很好听,小男孩虎头大眼,白色的小衬衣,和一条绿色的背带裤,脚上面一双帆布鞋,打扮得体,稚气未脱,十分可爱,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双眼珠子,漆黑如墨,说不定长大能成为一个哲学家。

白马坡是城乡结合部,住的人经济都比较拮据。

小孩子的衣服多半皱巴巴的,要么胸前一块黑溜溜,要么就是洗了很多次,有些发黄。

但眼前的小孩,却干干净净的,也不怕人,很大气,一看就是家教很好。

小男孩发现了军哥这么奇怪的一个人,也记不得妈妈交待的,不能和陌生人说话的,手上正拿着一个棒棒糖,要递给军哥。

我松了一口气,军哥并无恶意,只是看着小男孩,在我看来,这神情十分古怪,颇为有感伤。

我方才从楼上跑下来,并没有往这边走,心神不安地追了出去,没没有注意军哥就站着这里。

或许他一直就站在这边,和小男孩一起玩耍。当然,更多的是小孩在玩耍,军哥只是在一旁站着,这让我很诧异。

正说着话,房间里面传来了一声:“关关,下这么大雨,你跑到外面去干什么啊……”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军哥好似触电一样,转身走两步,又跳了起来,很快就拐过了楼梯,往楼上走去了,动作很灵敏,似乎害怕这个女人的声音。

小男孩摇晃脑袋:“真奇怪,这人真奇怪,走路还是跳动的。”

我也觉得奇怪,军哥到底是怎么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沧桑的女人,约莫在三十岁左右,素面朝天,穿着一身旧衣服,皮肤是那种为生活奔波留下来的印记,还能看出一些黄斑点。

不过,十年前,应该是个大美人的,打扮起来,比那些明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我心中“哎呀”了一声,这女人不就是军哥钱包里面的女人了,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昨晚找钱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军哥照片里那个女人的。

我也终于明白,为何军哥会把我带到白马坡来的。

现在明白了,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那个人不能原谅自己的,那个神秘的“她”一直都无法忘记。

这个念头,在他尸变之后,把他带到这里了!

他的目的是要见一见眼前的女人。只是时隔多年,伊人已经憔悴为人妇,奔波在生活之中,生儿育女,不复当年的青春。

我一慌神,忙笑道:“我们是刚搬来住的,小孩子在旁边戏水,我看栏杆不高,就过来看看的。”

“刚才还有个怪叔叔……”男孩说道。

女人很警觉地看着我,把这个叫做关关的男孩子给拉了进去,然后“咚”地把门关上,防盗锁传来转动的声音,然后里面静悄悄的。

我没有逗留下去,因为猫眼后面,女人正看着我。

我回到出租屋四楼的出租屋,门虚掩半边,军哥已经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地坐着。

我知道,僵尸在安静的时候,是绝对安静的。

我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军哥,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到了门口,为何没有敲门进去,是因为她已经生孩子的缘故吗?

还是无脸再见面。

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纵横江城的大哥,一夜之间改头换面,只是开了一家汽修厂。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

可惜的是,眼前的军哥,说不出话,我也无从得知当年的往事。

窗外的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变小,窗外的风还在吹,丝毫没有变小。

屋里的人,寂静无语地坐着。

这一坐就是一个上午,我打坐吐纳,慢慢地调解了我的气息,到了中午,右手的黑斑开始慢慢地消解,僵尸萧棋也被我磨掉了。

中午,我下去找包租婆要了个开水瓶,让给我弄一瓶开水回来泡面。包租婆很市侩地说道:“一瓶开水五毛钱,你记得来还瓶。”

我忽地想起了那个女人,便好奇地问道:“包租婆,那个带孩子的女人,自己穿得破破烂烂的,儿子跟王子一样,她是干什么的?”

“小子,你别想,茹姐不是一般人,你别想歪了。”包租婆正在算账,不太待见地看着我,再三告诫我。

我笑道:“包租婆,说说嘛,这女人看得很不容易的,丈夫不在身边吗?”

包租婆把中性笔放下道:“茹姐是一个人,没见什么老公,不过听说以前家里很有钱的,后来家庭落败了,一个人把孩子带大的。”

我有点不信道:“她靠什么为生的啊?”

包租婆说:“不瞒你说,她一个柔弱女子,靠的是摆地摊为生,偶尔也帮人贴手机膜,反正那个赚钱就做那个,赚的都是清白钱。”

我道:“包租婆,你这不是逗我的吗,这白马坡鱼龙混杂,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能安安分分地摆地摊,能相安无事地帮人贴手机膜吗?”

包租婆道:“我也奇怪过的,刚开始是有人找她麻烦的,不过后来找她麻烦的人,似乎都被人砍了,这白马坡都知道,这贴膜摆地摊的茹姐,是不能轻易动的,动一点坏心思都不可以的。”

包租婆又绘声绘色地讲了两回。

一个大金链贴膜不给钱,还要打人,后来第二天他鼻青脸肿跑到茹姐面前,一块砖头把自己给开瓢了,然后丢下一百块钱捂着脑袋溜之大吉。

还有一会,是城管扫街,茹姐慢了一点,被打了一巴掌,第二天那个城管手筋被挑断了,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才好的。

白马坡茹姐,名声就传开了,三教九流,都知道茹姐是不好惹的。

“你单说茹姐住我这里,来我这送小包、大包的人几乎没有了。”包租婆说道。

我疑惑:“大包小包?”

“就是毒……”包租婆说道。

零零星星打听了一些,大概还原了茹姐的生活经验,茹姐是五年前来到白马坡,当时孩子刚刚一岁,茹姐在白马坡摆地摊,张罗个小凳子帮人贴膜。

前两年,还有些刺头和不长眼破坏茹姐的生意,挨了教训后,长了见识,没人来惹麻烦了。

茹姐也就慢慢地平淡如水,早晚练摊,一个人养着儿子。

一晃五年,孩子已经活蹦乱跳,能喊妈,就是少一爸了。

茹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白茹。

我内心忽然一震,那个小孩子,很有可能是军哥的亲生儿子。

我转念一想,军哥多年独身,愣是铁汉子柔情似水,临死前只求白茹原谅,这样的汉子,若是一般的女人,当真是配不上。

白茹当然也有可能多年不嫁,一个人带着孩子长大。是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茹姐。

我越来越敢断定,白茹和这个叫做关关的男孩,定是军哥的妻子和儿子。

不然,军哥不会来这里的。

在一楼的公共开水间,我打了一瓶开水准备回去泡面。

水打好之后,远远地看到了白茹走来了,牵着关关,活蹦乱跳地走来。

“嫂子好……”我一根筋搭错,喊道。

白茹看了一眼我,警惕地说道:“神经病,见谁就喊嫂子,我跟你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