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赌徒
李杰下了楼，拍了拍坐在下面看天发呆的谢白，从怀里掏出一盒中华来，抽出两根，自己点燃一根，又递给对方一根，挡着风把对方的火也给点了。
谢白不知道李杰是谁，是什么样的人物，但知道这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起码不会弱于今天登门的那个圣裁会司铎。
因此被这种大人物亲自点了烟，他有点儿受宠若惊，这就像是一个市级领导给一个摆摊卖零食的小老百姓儿点了烟。
而李杰现在管的地儿只称得上以前的市级，但眼下末日的光景，他现在一个金陵城的实际掌权人的地位，比末日前的省级领导都差不了多少。
于是谢白便有点儿受宠若惊。
李杰笑了笑，最近有很多人“受宠若惊”，他都习惯了，但李杰不是那种有官派的人，要说他有什么样的气派，便只是军人的气派了。
还是那种很亲民的那种。
因此他向来很容易与别人拉近关系。
他看了一眼这个略显瘦弱的家伙，道：“小伙子，不吃胖一点儿在末日可活不下去。”
谢白笑着嗯了两声。
李杰道：“发什么呆呢？”
谢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发呆，就是发呆吧——这两天变化太大了。”
李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七层的楼，感慨道：“是啊，要是我在你这个位置，我也会不适应吧。”
谢白笑了笑，很显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这句话。
李杰也没打算让对方回应自己这句话，他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杰没具体说这个他到底是谁，但谢白就知道对方说的是林默。
他吸了口烟，想了一会儿，说：“不是好人、也不坏。”
李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点下头，又拍了拍谢白的肩膀：“好好活，千万别死了——像咱们这种年轻人，未来还精彩着呢。”
甩下这句话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其他什么意思的话，李杰便将手里的烟碾灭在手指尖，留下一脸莫名的谢白在原地发呆，自己走进一片黑沉沉的夜色之中了。
这个眼下金陵城的实际掌舵人一步步走进黑暗之中，沿着黑暗的长街走了一段路，天空之上朗月高悬，繁星如旧，这座城市没了灯光也因此并不暗淡。
他沿着破败的街道一路向前，在街道的前端转过去，那里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捷达。
李杰拉开副驾驶的门，抬脚就坐了进去。
这捷达有点儿小。
哪怕坐在前排，都显得有点儿憋屈。
李杰坐稳在副驾驶，将拉开的门关上，抱怨道：“那么多车，非弄这么个家伙出来，下回我非要把你开了。”
坐在驾驶座的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
如果林默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那就是曾在金陵与他大战的钢铁之王本尊。
这汉子看了一眼一脸嫌弃的李杰，忍不住道：“事儿多。”
李杰哼哼了两声，扭头看了一眼，这辆车的后排都是堆满的金属，他还是想抱怨，但看了一眼身边那家伙略显不爽的神情，嘿嘿笑了两声，转而道：“这就是末日的好处了，咱们堂而皇之跑到这儿来，也没人知道。”
他清楚对方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李杰更清楚的是，在作为主场的金陵，身边的这个觉醒人都没能击败那头黑色怪物，在这里，又怎么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但他没点破，还是有点儿感动的。
那黝黑的汉子没搭理李杰，缓缓开动了车，也没开车灯，车速也不快，在月光星光之下于长直的街道之上形势。
在街道两侧，偶尔有隐隐躁动着的变异体，每每才生出一个爪子或探出一个脑袋，就会因为身边某些金属制品的不安震动而明智的缩回身子。
钢铁之王于城市之中驶过，谁敢造次？
开了一会儿，这黝黑的汉子才问道：“怎么样？”
李杰摇摇头：“没确定，不好说，不清楚，不知道。”
钢铁之王乜斜了他一眼，道：“说人话。”
李杰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能跟得上我的思路，不就好多了？
“我没确定那家伙的立场，他处在可与不可之间，也不好说他明天会不会出手，当然，真正重量级的任务是那头黑色极端变异体，只要它出手，再加上烈风之王，杀死那个门徒的把握也能大一些，不清楚嘛，当然就是还没有摸清楚那家伙与那头黑色怪物之间的关系，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俩家伙之间的关系一定相当紧密，起码从奉天开始。而且圣骸确实在他手上。不知道黑色怪物为什么要将圣骸交到他的手里。”
那个黝黑的汉子问道：“那明天的计划……”
李杰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询，而是问道：“你觉得那怪物出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黝黑的汉子答道：“我觉得可能性大一些。”
李杰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
钢铁之王目视前方，缓缓道：“第一次，他为杀那头灰褐色的怪物不惜撞进我的‘怀’里，第二次，他放弃圣骸而前往西南指挥中心。”
李杰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觉得他……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落在最后一个字儿上的时候有点儿重。
皮肤黝黑的汉子略显意外的偏过头，看了一眼李杰，却没有选择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好长好长时间，等到李杰都有点儿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他才沉沉的答道：“不是好人，也不坏。”
李杰忍不住回过头来，这样一个答案，与那个男人的答案是那样的相似。
他忍不住在车里面回过头来，看向身后那无边的夜色。
他问道：“那头怪物在这一边么？”
钢铁之王答道：“我察觉不到它。”
在这句话之后，整辆车之中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黑暗在黑暗里越来越深沉。
李杰眯着眼睛看着暗淡的世界，缓缓回应了身边的男人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明天的计划，按原计划进行。”
他微微的笑起来：“不赌，怎么能赢？”
……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