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自问
但很显然的是，林默对圣骸同样感兴趣。
然后就是牧谷烟的那一撞，林默当时屡受重创，这世界上可不是你防御力惊人撞塌一栋栋楼就能没事儿的。
林默一枪刺穿那个所谓神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极限了，他冲进金陵城之中，和钢铁之王的一战就受了相当的伤，虽然那个强大的觉醒人没在林默的身躯之上留下过哪怕一道致命甚至重伤的创口，但从林默全身鳞甲之下渗血的状态就能看出来，林默当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而在之后，林默几乎是被金色闪电吊打，身心皆快达到了极限，而牧谷烟的那一撞，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默当时一片混乱中，意识都不清晰了，连最后怎么甩脱那道金色闪电的记忆都有点儿模糊。
总之，最后圣骸阴差阳错的来到了他的手中，终归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但林默现在想来，才发现自己仍然是场中在对局势反应最迟缓的那个人，他的一切定计都几乎是在开战之前进行的，在战斗中，他几乎都是瞬间判断，没有任何长远的规划。
而反观其他方，无论是金陵城最后的那位指挥官阁下的最后应变，还是圣裁会在此间的多次调整，都是针对变化而进行的。
林默没有这样的能力，他没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场面，这方面的能力自然不可能也不会有多强。
但林默清楚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他既然无法跟得上别人的节奏，自己又很难将节奏带起来影响全局，那他就必须在瞬间做出决定，林默的定计大都是遇见谁杀谁，能杀谁杀谁，判断的时间极短，在别人应急反应过来出对策之前就已然动手了，因此，李杰对林默做出的算计完全是长线的、而非瞬时的。
整个过程中，林默只在钢铁之王最后那一下子的时候停顿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林默那时候在满天的金属雨之中缓缓降落的那一幕不是他在可以装X，而是林默真的被那一下子打蒙了，他的大脑当时都晕乎乎的，因此才有了从天而降的那一幕，却奇迹的震撼全场，让所有人在那个瞬间里对他生出这头怪物根本不可战胜的错觉。
金陵之战，圣裁会仍然是那个庞大的、末日之中极速扩张的新兴宗教势力，而林默这头当时搅乱战局的黑色极端变异体却反而成了那个背锅的人。
不过，林默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他清楚这其中必有原因，但那也和他无关了。
无论怎么说，在金陵之战之中，他都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最大受益人，他拿到了圣骸，虽然现在那东西还在他的身躯之中，反正林默要圣骸的原始目的达到了——他重新变成了一个人；而且，现在那头丧心病狂的智慧型极端变异体早已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唯一目睹了林默“蜕皮”的那一幕的少女还在他的管辖之中，黑色的极端变异体已死，他是林默，只是林默；然后，就是一个包袱的卸下。
林默在奉天之战后一路走来，一直对圣裁会有某种说不清的根结或负面情绪，但牧谷烟的那一撞让林默彻底想清楚了。
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无论是为秦紫、还是为夏蛰还是为什么的什么，他应该都做的够多了。
这是末日，生死枉由命。
他现在不再是那头从奉天之战中活下来，变出来的黑色极端变异体，而是重新变成了一个身体之上没有任何变异特征的觉醒人。
这是新生。
现在的林默就剩下了这一个名字，牧谷烟估计以为他死了，他剩下的、在申城的亲人甚至都未必活着，而在这马城——烈风之王的实力辐射区，更不可能有人认识曾经的他。
他是一个外人，因此能在这儿安安稳稳的扎根。
他想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幸存者活下去。
去他娘的圣骸、去他娘的圣裁会……那都与他林默无关，林默从来不想参与进什么大事件之中，他现在连圣骸都到了手，还有什么需要他费心费力去夺的？
他林默只要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不就行了么？
没有人觉得他应该活着，没有觉得他有必要活着，那他还为什么要出现在巅峰的那群人中间，用生命去生死一线？
林默垂下头，伸出手来，摸着胸口的某个位置，圣骸就在那个位置，但他的手只能摸到属于自己的柔软的肌肤。
说他怂了也好，说他怕了也好，他就想这样，只想这样。
林默不是超人、不是美国队长、不是什么什么命中注定要拯救世界的人，他在末日之前的观念就是自己活着就好，世界怎么样了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就没事儿，末日了，人人自危，这更不可能改变。
他从末日一路而来，唯有这一点是没有变的。
他不想当英雄，也不是英雄，他没有过人一等的天赋、没有什么主角一定有的金手指，他从末日之初活到今天，那是真正的一步一个脚印，摸爬滚打滚过来的。
林默不会战斗，为活着而会了战斗；林默不怎么会勾心斗角察言观色，为生存却学会了，甚至不敢再轻信任何一个不熟悉的人。
他的生存之道全是在末日里逼出来的，而逼出这样的能力的动力最简单也最原始，就是活着，而不是救什么人、拯救什么世界，只是单纯的活着，或和自己重要的人活着。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么？
林默偏过头，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长夜正浓。
但林默却缓缓站起身来，他一步步来到窗前，将窗户拉开，任风灌进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茫茫的夜色，对着迎面的风，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质问什么人——什么在风里与他冷冷对视的人。
“你是懦夫么……林默？”
谁有他自己更了解自己呢？
林默没有看见，在他身后，一间卧室的房门被拉开一点，那个蝶翼的少女探出一点的脑袋，怔怔的看着林默的背影。
……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