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关于律凌辰对她的偏护,她或多或少也知道,所以才格外地努力,不想让律凌辰因为她而为难,也不想丢了他的脸,更不想让某些人钻了空子。而事实证明,她的确,没有让律凌辰失望。

察觉到她忽而低落的情绪之后,律凌辰的薄唇便扫过了她的眼睫,落在高蜓的鼻上,低笑着说:“你的确是成为不了优秀的特工,特工是培养来杀人的,说白了更多是靠蛮力。但你可以成为优秀的侦探,说明……”

“说明我智商高呀!”许安然一下子又美了起来,猛地抬头却不小心与擦过了他的唇,辰星般闪耀的四目相对,空气中便又浮动起了隐隐的情愫。

最终,律凌辰浅吻了她的唇瓣,而后将她的头紧扣在自己胸膛前,沙哑着嗓音道:“是,你智商高,那么就应该知道,再不睡就是愚蠢了。”

……

按照原定计划,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律凌辰便起来准备完毕,又遇到了一件犯难的事儿,就是是否要叫许安然起床。

叫她吧,这妮子赖床,偶尔还会有起床气,再加上快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担心她的精神状况会出现什么意外。可是不叫她吧,难不成,他背她上日光岩吗?

小小的挣扎了一番之后,律凌辰俯身床边,轻抚着她的头,试探着轻声唤她,一连好几声,许安然丝毫没有反应,唯留给他一声不满的嘟囔,让他嘴角抽搐,无奈摇头。

然后翻腾捣鼓了一小会儿,他拿来了干净的温毛巾给她擦脸。幸好因为上岛而行装简便,许安然晚上直接穿上的第二天的便服睡觉,这样一来,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也避免了他又忍不住偷香而把她吃干抹净的可能。

脸颊上传来了一阵温温的触感,许安然微微觑了眉,然后睁开迷糊的眼睛看了律凌辰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嘟囔:“别理我,我好困。”

律凌辰就摇摇头,又给她找来了袜子,走到床脚掀开了被子,露出了她那双葱白的小脚丫。许是热气突然消散,许安然的小脚条件反射似的缩了缩,律凌辰忍着笑,伸出大掌把她的脚丫包裹在手心,满眼爱怜地细心挫揉。

体寒的人哪怕是夏天,脚都是凉的。他抱着她入睡时,就会把她的小脚丫夹在自己的小腿之间暖着。给这妮子穿袜子的过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许安然好动,他手握住她的脚还需要提防着她会不会突然踹到他脸上来。

穿好了袜子之后,鞋子倒是容易了不少。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律凌辰又拿来了一件不太厚的外套套在她身上。

期间,许安然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颜,嘟着小嘴不满地看着把她弄醒的律凌辰。见状后,律凌辰就在床边坐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说:“上来继续睡。”半晌后见她又没了动静,律凌辰以为她又睡着了,刚想回头,便觉得背上一暖,温热的气息扑向了他的颈间,他心中也只觉暖暖的。

……

平日里上鼓浪屿居住一晚而后特地在日出前上日光岩的人也还不少,但今日路上却寥寥。

路程不长,海拔也不算太高,律凌辰就这样背着她走,在这样安静的时刻,连太阳都不曾升起的时刻。他刻意地放缓了脚步,静静地感受着背上人儿均匀的呼吸声,那一刻,他觉得,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要她还能这样呆在他身边,还能趴在他的背上看日出,能牵着手一同看夕阳,那么再多的苦,再多的累,都是值得的吧。

踏上日光岩的顶端之后,风有些大。律凌辰便找了一处角度不错的位置,侧了个姿势给许安然挡风。这时,许安然醒了,却依旧趴在他背上不曾出声,静静地看着这些小细节,心底满满都是爱。

这样的男人,她需要提防吗?答案自然是不用的,但她也相信,沈东驰的这句话绝对不是无中生有,至于为什么,她想,她以后会弄清楚的。还有,关于他刻意对她隐瞒的事情,她想,他也是有他的苦衷的。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律凌辰别过头,而后淡淡地问:“醒了?”

见状后,许安然也不好一直赖着不下来了,她的体重可不少,他背着她走了这么长的路,她却趴在他背上呼呼大睡,她自己都觉得挺不仗义了。

可是,偏生她就是喜欢这样。

双脚落地之后,律凌辰也就顺势转过身抱住她,低低地问:“冷吗?”

风这么大,当然是有些凉意的。但许安然还是摇摇头,因为那冷,一点都没有钻进心里。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一同看着天边,等待着第二天的第一缕光穿过云层射向了大地。浅浅的白光,夹杂了一丝淡淡的粉,出现在天边时,许安然惊叫了一下想从律凌辰怀中跳起,下一刻,却被他吻住了唇。

日光岩上虽只有他们二人,但毕竟是在外面,律凌辰如此大胆的行径自然是让许安然红了脸,刚要挣扎时,律凌辰却又放开了她,薄唇擦着她的耳畔,低低地嗓音溢出喉间,“然然,我爱你。”

许安然瞬间觉得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块棉花糖似的说不出话来,心口也充盈着暖流似要炸开,她未语,只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以此来回应他。

她没有让他察觉,她的眸底是湿的,为了这一句“我爱你”,她竟然等了这么多年。

没有听到她言语上的回应,律凌辰微微有些不满,继而霸道地在她耳边说:“说爱我。”

许安然脸一红,将头埋得更深,声音仿佛都被他身上的衣衫吸附了去,律凌辰更不满了,一只手抚上她的腰,若有若无地挑逗着。

腰部是女人敏感的部位,如此一来,许安然便连连惊喘,律凌辰眼底便浮现了一丝得逞的笑意,继而说:“说不说?嗯?”

“我说我说。”经不住他大掌的抚摸,许安然本又是怕痒之人,便赶忙求饶。沉思了片刻之后,她主动地勾住了律凌辰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轻轻的一句话仿佛要随着风儿飘散了去,来看日出的人还真不少,但那一刻,律凌辰只听得见她的声音,眼底便含着笑意,搂着她一同观赏着日出的整个过程,而他们不知,他们相拥的画面,比日出还美。

……

看完日出之后,时间还早,许多店面还没有开门,律凌辰便带着许安然走在僻静的小路上,准备先回居住处补补觉。

奈何,太阳一出来,许安然的精力又旺盛了起来,一路上走走跳跳的,看到了好看的花儿要凑上去瞧瞧,看到路边家养的小猫要走过去逗逗,律凌辰也就由着她,一直含着笑注视着她的倩影,薄唇抿了抿之后,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时,许安然正蹲着在逗小巷子里一只正在进食的猫。小猫是白色的,看上去还不大,也格外地温顺,时不时伸出小爪子去碰许安然挡着它进食的手,但也不会很有力,倒不至于挠伤了她。

律凌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格外满足。许安然今天依旧是一身浅色,和一只白色的小奶猫蹲在两面黄色墙之间的小路上,这一幕格外地温馨。他心里泛了暖,看了她许久之后便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

许是突如其来的阴影遮蔽了光线,小奶猫好奇地仰了仰头,伸出舌头舔舐了嘴巴,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

倒是许安然站了起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律凌辰,说:“我们也在家里养一只小猫吧。”

“家?”律凌辰低笑,伸出手来理了理她的头发,然后手垂到她的腿边轻握住她的。许安然却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我这只手刚刚摸过猫的。”

律凌辰却丝毫不嫌弃,依旧把她的手纳入了掌心,低沉的嗓音仿若天籁一般在她耳边响起,“然然,我们结婚吧。”

他轻吻了许安然有些错愕呆滞的眸,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边辗转,重复道:“我们结婚吧。”

结婚吧……

这三个字在许安然的大脑中“轰”的一声炸开,她的反射弧似乎还没把这条讯息传递给脑神经,一时之间只能呆呆地看着律凌辰放大在她眼前的脸,嘴唇微微张着。

律凌辰也不催促,眼底盈着笑意将她的另一只手也牵过来叠在自己掌心,大拇指有意无意地擦过了她光秃秃的无名指。

好半天后,小奶猫的食物都吃光了,仰着头看了两人半天,又“喵喵”地叫了两声,许安然才蓦地回过神来。

“啊?”

律凌辰倒也好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结婚吧。”

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后,许安然还是没能从这个突然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脱口便道:“是不是……太快了点啊?”结婚?她从前连成为他的女人的想法都没敢动过,更别提……她要嫁给他了。

“不快。”律凌辰又吻了她的唇角,“然然,都说感情里面,谁先动了心谁就输了。事实上,我比你想象中的,输得还要早。”

许安然愕然。

“所以,结婚吧。”律凌辰说,大掌扣住她的头顶,额头轻抵着她的,低沉的嗓音蛊惑着她。

“好”字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时,许安然忽然想到了一事,随即又尴尬了,“我好像……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你这……”

“这么说,你就是同意了。”律凌辰轻轻松了口气,揉揉她的发丝,勾笑道:“等你过完二十岁生日,我们就去领证。”

“……”许安然撇撇嘴,跟她想象的求婚完全不一样。没有花束、没有单膝下跪也就算了,竟然连戒指都没有!

“喂。”

“叫名字!”

“……凌辰,你刚刚那算是求婚吗?”许安然歪着头问,刚刚他说“我们结婚吧”时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那眼底的柔好像可以滴得出水来,现在……好似多了几分得逞。

那……她是不是被骗婚了?

“是。”律凌辰笑得一脸无害,“而且,你刚刚也同意了。”

“……”许安然翻了个白眼,故意激他道:“是吗?可是这证还没扯上呢,我随时可以反悔!”

“你敢!”果不其然,律凌辰的眼神很快变了样,一把把许安然横抱起来,不怀好意地笑:“看来不好好调教你一番,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

上海,沈氏财阀总裁办,出现了极少出现在公司的身影——沈东驰。

一身黑色西装,背光而坐,眼底尽是讳莫如深。不得不说,沈东驰也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男子,只可惜,他不喜在商圈中呼风唤雨。

然而今天,他来了,却是为了别的事情。

梁一从外面走进来时,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黑色镜框,抱进来一沓最新的娱乐杂志和照片,递放在沈东驰的桌子上。照片上,都是一男一女模糊的侧影,虽拍得不算清晰,但从轮廓上便能看出,女子是夜南歌,她长得美而精致,极好辨认,而男子更不用说,光是看着略带有美国血统的五官便能认出是谁。

然而,沈东驰扫到照片上的那一人时,心中却有了几分困惑。这,真的是律凌辰吗?

“沈公子,你倒是跟安然说啊。那姑娘人挺好的,可不能毁在这种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手里!”梁一翘着兰花指,说的话却是在为许安然抱不平。

沈东驰就抿着唇不语,长指轻轻拂过了照片。那人确实是长了一张和律凌辰一模一样的脸,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和他所认知的律凌辰不太一样。

“我跟她说过了。”沈东驰淡淡地将照片收好,语气有些许无奈:“可是,她不见得听我的。”他曾跟许安然说,要提防着点律凌辰,一是因为律凌辰这个人习惯了在商业圈中的运筹帷幄呼风唤雨,他担心他会因为利益而做出伤害许安然的事情。二是在那之前,他便隐隐听说过一些关于他和夜南歌的传闻,只是当时他倒也漠不关心,虽说律夜两家若是强强联合了便会对他们沈家的地位有所威胁,但沈东驰,他向来不看重这些。

“沈公子,你……你不会是……”梁一许是觉得沈东驰的眉眼间有些落寞,吞了吞口水,试探性地问:“你不会是……看上那姑娘了吧?”

沈东驰便缄默不语。

前几日沈芳娇生日宴席时,夜南歌问他,你喜欢她?

他坦言,是爱。

他爱她。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他想,他也无从得知。

然后,夜南歌说,要不,我们合作如何?我们合作,各取所需。

那时,他便觑了眉心。若说他一点都不想要得到许安然吗?当然不是的,他爱她,自然就会想要她,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然而,他却深知,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儿眼中,从来都不曾有过他的影子。

她有她深爱的人,那个人是律凌辰,而他,却抵不住她含笑的眉眼。

所以,他在夜南歌说出那句话之后,终止了两人的舞蹈,用严肃且略带威胁的口吻告诉她,我爱她,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她并不需要知道,因为她现在过得很好。而你,或是律凌辰,如果做出了伤害她的事情,我也只好解剖刀伺候了。

梁一见沈东驰沉默,心中也是明白了几分,忍不住叹息道:“哎,娇娇还想说把晚笙和嘉樱配一个给你的,听说她俩都……”

沈东驰一个眼锋,梁一便把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里。

收了照片之后,沈东驰将脑海中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的影子抹去,双手枕在脑后,慵懒地看着梁一,似笑非笑:“还好,我还以为娇娇想把你塞给我呢。”

梁一脸上闪过尴尬,心里嘀咕着,要不是沈公子你是直男,扑倒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诶,正巧我无聊,要不你说说看,你和娇娇,还有叫什么……晚笙是吧?另一个……”

梁一好心地提醒:“一个叫周晚笙,一个叫戴嘉樱。”

“嗯,就她俩,加娇娇,仨姑娘,你是怎么和她们仨混一起去的?听说你们是无敌姐妹花啊?”沈东驰装似十分悠闲,黑眸里满是戏谑。

“这……”梁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哦,我想起来一个事儿,你交给我去化验的那个东西我还没弄出来呢!我这就去,嗯。”说完,便小碎步离开了。

留沈东驰一人在办公室内,扶额叹息。他的好妹妹,硬是给他塞了这么个半人半妖的助理,虽说能力也说得过去,人品倒也是好得不行,但总归来说,他是个GAY。

*

厦门这边,又是一番折腾之后,许安然累趴在了律凌辰身上,额角噙着汗,一动不动。

轻抚顺了她的发丝之后,律凌辰淡淡地笑了,眼底满是满足。

“诶,陪我说会话呗。”许安然突然侧了下小脑袋,用下巴抵着律凌辰的胸膛,清澈的眸与他的黑眸相对视。她如此深地凝着他的眼,似乎想要从他的眼底知道什么东西。

律凌辰却是刻意忽视了她眸底的探究,揉了揉她的脑袋,低笑:“看来你精力还很足。”

许安然就翻了个白眼,“跟你说正事儿呢!”

“什么正事儿非得留在床上说?”

许安然急了,“律凌辰!”

律凌辰就看着她,然后伸手来轻点了她的眉眼,用命令的口吻说:“以后,不准连名带姓的叫我。”

“……”许安然无语,“那你到底还要不要我说啊?”

“我说不要的话,你就不会说了吗?”

“……”这倒是,许安然想了想之后,本来想问他小妈妈是不是姓宁,但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我们下午去了画展之后,我想去中山路。”

“中山路?”

“我昨天听小艾,就是那个姑娘说的,中山路有好几条交错纵横的小吃街,各种闽南美食啊台湾美食啊,甜的辣的,蒸的烤的,什么串烧鱿鱼啊蚵仔煎啊……”

律凌辰听她说了一大堆之后,有些头疼,“你这小脑袋里,除了想吃的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许安然就沉思了一下,“能啊!”

“比如?”

“嗯……比如等下,我想去搜罗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对了,我那个盖章的本子还没盖几个呢!快起来,我饿了!走着走着!”

“……”

*

厦门这个地方,因是与台湾隔海相望,所以经常会有两岸交流文化展览会。

展览会必会有一个开幕式,开幕式上自然会邀请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撑场子。虽说律凌辰对这些东西还算感兴趣,但他从未出席过任何拍卖会、展览会的开幕式,连到达现场的次数都极少。一般情况下,他都会事先安排人去鉴定鉴定,确定有收藏价值的,他才会拍下。

一般情况下,这个代替他出席并鉴定拍下的人,就是许安然。

所以今天,律凌辰竟然亲自出席,这不仅让许安然有些讶然,就连主持开幕式的人也激动不已,甚至在报幕时报到律凌辰的名字时声音都抖了几分。许安然无奈扶额,有这么夸张吗?

而律凌辰此刻,却不如早上时那般温柔,他的眼底翻卷着浓烈的墨黑,削薄的唇紧紧抿在一起,尤其是主持人报到聂湃的名字时,他的目光便不动声色地扫了过去。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