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二十三

“那难道让女佣特意收起我们喝过的咖啡杯,也没有任何用意?”,吉娜夫人问道。

“看来就是了,那只不过还是今天聚会的真正邀请者,对帕德洛夫搞的心理战之一,我猜想那些杯子实际上只是一个诱饵,诱惑帕德洛夫去处理他们,同时这神秘的雇主又特意安排新管家海森把杂物房的门锁上,那就迫使帕德洛夫非利用地道潜进去不可,可以说这自认聪明绝顶的劫匪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还不知道。当然我想这神秘的邀请者,特意选着那种中世纪式的酒杯,倒是会有某种意思。譬如列车劫匪团曾经犯的什么案子中,就有那样的古董,这样的话,可以让帕德洛夫想到更多,自然疑心就越重。”

伊维尔还是第一次插嘴,之前不明所以的,他巴不得别人都没注意倒他,现在看情况越发明朗,而且慕千成和那个警探已混得很熟似的,这胖子也敢插嘴了,“既然咖啡杯上什么都没有,那帕德洛夫可用不着冒着密道被发现的危险去查看,毕竟这密道里可是藏着他们劫匪团的秘密,光是猜疑就让他如此去冒险?”

慕千成笑了,“或者对于普通人来说,这藏起咖啡杯的倒没什么,但对于帕德洛夫这种警觉性很高的惯匪而言,那倒显得很特别了。他会认为是谁在特意取他的指纹,为了消除这种恐惧,他不惜潜入杂物房,既要看看到底是谁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而且他也想把杯上的指纹擦掉。”

吉娜夫人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这人够狡猾的,是他特意偷了我的手帕去擦杯子,一个不慎又遗留在密道里的?”

慕千成却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不是。这人既然如此谨慎,他不见得希望你被我们盯上,毕竟若夫人被我们发现了,那你准会把他也供出来,这对帕德洛夫可没好处。我倒觉得这手帕也是设下这一连串圈套,最终把帕德洛夫毒死的人留下的,为的就是让我们在发现密道后,可以把目光放到夫人身上,从你的嘴里问到帕德洛夫的事,这样才可以把他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也让这人最后的坠亡变得顺理成章,只要帕德洛夫的身上烙上了劫匪团凶徒的印子,那谁都不会再对他的死深究的,因为大家都觉得坏人的死,是理所当然。”

“可惜这里却有爱刨根问底的人”,巴德贝尔也不知道说的是他自己还是慕千成了。

慕千成叹了口气,“帕德洛夫这种人因罪伏诛,我也觉得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但我却不赞成用这种同样是罪恶的手段,而且这设计圈套的人,为了逼迫帕德洛夫自投罗网,不惜把笔友会的人都找来,这可是用大家的命去赌博,我相信能够设计出这种圈套的人,必定也会想到,若事情败露是,帕德洛夫搞不好会妄图把大家都抹杀在城堡里。”

慕千成的话让大多数人都抽了口冷气。

之前一直没有插嘴,自称历史学家的‘狐狸’也显得有些伤感,“是啊,这样确实有些累及无辜,不过有时候不采取些恶的手段,却无法惩戒恶人。你说这是谁的过错?”

慕千成答不了他,因为他也知道有时候有些很无奈的情况存在。

‘狐狸’却又叹了口气,“你们中国古代不是有本叫做水浒的书,我看过,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靠讲道理可以解决的。”

“但蛮不讲理,那好人与坏人又有什么区别”,慕千成也不知自己怎么冒出了这一句话。

巴德贝尔的拐杖挑起了一串的雪花,“两位,好了,先别偏题,慕先生不妨把案子完全解决了,再去谈哲理也不迟。”

慕千成回过神又接着道:“估计大家都想到了,帕德洛夫手上会沾到毒物,自己却不知道的,那地方只有一种可能。”

“毒在咖啡杯上!”,巴德贝尔的声音有些大。

慕千成点头,众宾客中,虽然有些人还是表示了惊奇,但跟随着慕千成一路分析下来,估计早有人猜到了。

慕千成看了看大家才道:“设计这连串圈套的人,早知道帕德洛夫会去擦掉指纹,就在自己喝完咖啡后,偷偷把毒物涂在了咖啡杯上面。下毒者这一手的高明,不单单可以让帕德洛夫自己心甘情愿去接触毒物,还不自知,而且能够借被杀者的手,把到底哪只杯上涂有毒物的证据擦掉,当然女佣贴在杯子上,表明是谁喝过的条子,自然也是被帕德洛夫除去的,这显然不难预测。所以我们现在去调查那些咖啡杯,能够在某只上面发现有毒物反应,却无法知道那到底是谁喝过的,犯人就以为自己可以逍遥法外了。”

伊维尔又插嘴了,之前基本没有说话,或者会让人以为这个胖子是个平庸的人,但实际上他的头脑可不是一般的好,而且他的心思也一直在围绕这些事情在转,“事情会这样发生的几率是很大的,但设计这些圈套的人,不也是在赌博?也有可能在事后被我们查出是谁喝过的咖啡杯上有毒,那会成为铁证的。”

巴德贝尔对于这种质疑倒没有放在心上,显然他已完全支持慕千成的看法,“任何犯罪都是赌博,犯人既然敢干这样的事,这点胆量不会没有的。”

慕千成笑了笑,“为什么需要赌博,难道你觉得帕德洛夫会不去擦指纹?”

“我不是这个意思”,伊维尔连连摇头,“帕德洛夫肯定会去擦指纹的,但凡事都有意外,不是吗?譬如说,恰好带毒的杯子他没有擦干净,譬如他刚要擦时,你们却到了,他无法把所有杯子都擦干净。”

慕千成倒居然对伊维尔说的表示赞成,“你的说法很对,这种情况是可能存在的,犯人想必也会想到。不过只需采取一些小手段,就可以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慕千成又看了众人一眼,“犯人只需先在自己的手指头上涂上一些粘着剂或是指甲油都行,那样在自己喝咖啡和在咖啡杯上涂抹毒药时,就不会留下任何指纹。事后只要帕德洛夫有过去擦指纹的事被我们知道,那么就算我们检测出带毒的杯子上没有指纹,也可以推脱是帕德洛夫擦去的。而手上的涂剂就算不特意去清理,只要不停地搓手指头,也可以把它们全部搓掉,这样所有事情都几乎没有物证。”

慕千成的说法足够让人接受它很可能就是事实,但对于这样的事实,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满意的。

毕竟本来以为慕千成会直接拿出证据的,谁知他口风忽然就变了,巴德贝尔也始料不及,所以警探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沮丧,“难道你想说这真是完美犯罪,无法知道是谁下的手,就算知道了,也没有证据逮捕他?”

“那倒不是,至少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完美犯罪,只要是人干的事,总有蛛丝马迹可循。而只要紧追蛛丝不放,我们总有机会找到那只大蜘蛛”,慕千成搓了搓手,虽然久站着,但说得热血沸腾,也不感到冷。

巴德贝尔的手不自觉紧握着拐杖,“那你现在已经找到那些蛛丝了?”

“是的”,慕千成背手而立,月光刚好照在他的身上,雪地上拉长着一个灰白的长影,“我知道下毒者是不会自己站出来的,既然你说你看过水壶,为什么不知道里面有一句话,叫做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慕千成看着‘狐狸’,“美丽的小姐,下毒者或者更确切说,这一切圈套的真正设计人就是你。是你冒名把我们邀请到山上,又让我们经历了一个如此难忘的雪夜!”

犯人居然是‘狐狸’?巴德贝尔想过很多人,却怎么都没有想过会是她,毕竟在这群人中,她可不是什么显眼的角色。

巴德贝尔之前怀疑过吉娜夫人,毕竟她深受帕德洛夫的要挟,现在找借口把这个劫匪给杀了,也不是不可能。在得手后,她假装无辜,向自己全盘坦白,那就会成了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既然不会被怀疑。

而除了吉娜夫人外,帕德洛夫也怀疑汉斯上校和谢飞洋,毕竟这两人都非普通人,而且他们是早有串通的,在这样的城堡里进行如此精密的犯罪,有个帮手总是件好事。而且汉斯上校对于黄金列车的秘密可是很上心,不排除出于什么动机杀了帕德洛夫。

但这个狐狸?

‘狐狸’脸上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她还是显得如此的平静,既不急着辩解,也不急着承认,只缓缓拿出打火机,居然点燃了一根香烟,“你说这事情是我干的?我也不想辩解了,你可有证据?”

“如果我说没有,你就不承认?”,慕千成看着这头狐媚的狐狸。

狐狸是狡猾的,而且这事情还真不一定是她做的,她又怎会承认,慕千成到底有什么打算,巴德贝尔不知道,伊维尔也不知道,知道的或者只有慕千成自己,因为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