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三 最大的谜

“没有人,这怎么可能”,慕千成几乎是冲出去的,他都忘了自己的行动,随时可能打扰到那些悄然注视着他们的沉睡者。

不过好在阳光早已笼罩着整片墓园,晚上那种阴森和诡秘在和煦的阳光下,好像都如冰雪一样消解无踪了,所以人的胆子也肯定变得更大。但狙击者倒不可能凭空就融化的,但慕千成没有看到有东西离开也是千真万确的事,这么说来,对方只能继续躲藏在墓园里。

所以巡园人没有察觉到其他异常,只发现了慕千成等,真是很让他费解。。

不过在这里却有人比慕千成还要惊讶,那当然就是那两个巡园的。

狗吠叫起来时,他们本就有所警觉,毕竟盗掘富豪墓穴的事,也不仅仅是传闻。

“什么人”,他们手上都拿着一根短棍,看起来有些像巡警的警棍,跟着就是狼狗更猛烈吠叫声,他们已松开绑着两条大狼狗的绳子,那架势是一下子就要把慕千成打倒在地的。

“我”,慕千成刚想解释,对方已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不过当看到慕千成手中的手枪时,他们的脸色又都变了。

“贼,有贼”,一个巡园人惊呼道。

“都给我安静下来,你们连我也不认识了”,永兴扶着一块墓碑,站了起来。他知道此时自己不出来收拾乱局是不行了。虽然慕千成冲出来之前,让他继续躲着别动,因为担心打伤他的人,还躲在园中等机会。

这一声吆喝,倒是让所有人都静止了似的,当然那两条摆开架势的狼狗是例外了。

两个巡园人你眼看我眼,瞪着永兴直看了很久,本来还迟迟疑疑的,但终归还是年纪较大的那个眼尖,认出了自家的主子,“当家的,你怎么在这。”

另一个巡园人的眼睛不够利索,但思维倒还敏捷,刚反应过来,就立刻冲上前护着永兴,“当家,是这个贼子把你劫持来这了?”

慕千成用手抹掉头发上的露水,这墓园的清晨倒是湿气很重,“我若是贼,现在手上还拿着枪,还会给机会你们悠闲地叙主仆情谊啊?”

“什么贼,他是我的好友”,永兴口气严厉。

“当家的,我们不用怕他,他不敢开枪的,这外围还有我们的人”,巡园人说这句话时,语气一点都不自信,这人是自作聪明了。

永兴当然知道他是在装腔作势,只能忍住不笑,守个家族墓园的,哪可能有这么多守卫,“放心,他真是我的好友,你们用不着唬人”

“那当家你的手”,年老的巡园人看到了永兴手臂上的伤势。

慕千成已开口解释,“我们半路遇到歹徒劫杀,他们一路追击,我和你们的当家被迫躲在这里,就是这么回事。”

那两个巡园人倒是还想讨好永兴,“当家的,我们立刻去把警卫和医生找来。”

“慢”,永兴摆手,“我这只是小伤,但你们都给我记住,今天的事,你们就当没有看见过,只能烂在你们的肚子里,对谁都别说。若谁敢说出去,以通敌论处,家法伺候。我当了这个家后,还没有用家法伺候过谁,我可不希望你们当第一个。”

那两个人都面面相觑。

永兴的口气本一下严厉如刀,但严话过后,态度一下子又温和了起来,“今天的事,可不是那么简单啊,你们若多事,就算我不杀你们,你们也活不长的,我也是为你们好,上有老下有小的,谁不想活好些活长些。守墓苦寒,若没记错,你们该在这里很久了,每年扫墓时,都能看到你们鞍前马后,就算没有功劳也该记下些苦劳,我到时候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差事,怎样?”

那两个人自然是感激不尽了。

永兴受了一晚的惊吓,但需要他的时候,头脑却还是清楚的得很,慕千成对此也只能敬佩,而且也需要报上感谢的目光,因为永兴的安排,显然也有照顾他之意。

毕竟这事若说了出去,在公在私,慕千成都会有麻烦的。

永兴很清楚慕千成的心里在想什么,也很清楚慕千成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所以他已开口问那两个人,“你们进来时,没发现什么异常,没察觉到哪里藏着可疑份子?”

“没有啊,若有别人,狗也会叫的”,巡园人很自信地拍了拍狗头。

永兴看了慕千成一眼才道:“那你们立刻绕墓园搜索一圈,有什么的立刻来报。”

绕这墓园一周花得时间本不会太长,但还要仔细搜索这倒要多花点时间。不过慕千成心里也感到射伤永兴的人是早不在了,应该不用担心他再突然冒出来打冷枪,所以他也加入到搜索中。

可惜却是毫无发现,最让人费解,也让人感到恐惧的事,地上除了他和永兴的脚印外,好像没有其他人的了。那射击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没有发现的汇报面前,永兴是眉头都皱了起来,不过他没有责骂那两个人,因为连慕千成都没有发现,他们又怎可能会有?

“当家的,这歹人估计是早跑了”,巡园人低头道。

永兴踱了两步,“那周遭你们可看到可疑的足迹,这泥地有些湿泞的,必然会留下脚印。”

“这”,那两个人自然是早发现没有的,但又不敢开口说。

倒是那个年纪较大的大着胆子道:“这墓园里的事,有时候就是有些特别,就是谁都说不清的。”

永兴背负双手,又走了几大步,脸色倒是不好看的。

慕千成是不相信那些鬼话,也觉得永兴不会信,但现在也不知永兴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所有人都以为永兴还会开口问什么的,谁知他已道,“好吧,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记得我说过的话,慕兄,我们先走吧”,永兴缓缓走出去,慕千成再看了四周一眼,也只好离开了。

刚离开墓园,慕千成已道:“我真该谢你,不然这事传了出去,只怕我又会有麻烦,毕竟我是有害你的嫌疑?”

“只要我相信你,不就得了”,永兴对此倒是毫不在意,“而且这事若传了出去,只怕会节外生枝,肯定会影响我们寻找夜明珠的,至少我家里的人,肯定会有谁以你不可靠为由,百般刁难。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在沪上也不简单了,若被大家知道有人曾杀我,只怕又会引起一番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可惜现在,我再不愿意看到任何的变乱。”

“永兴兄的心肠真好,不过看来府上,是有人对我不满的,不知我怎么得罪了他们?”

永兴笑了,“你真要我说,你心中应该早明白。”

“愿闻其详”,慕千成苦笑道,实际上他真的没得罪过张家的任何人,不过那是从他的角度来看,从对方的角度而言,说不定那仇可大着了。

“你帮我们解开先父留下来的遗言,我们本该谢你的,但若不发现遗嘱,那谁当这个家,可还能有一番讨价还价,但有遗嘱在,其他人当这个家的希望就破灭了,那些人能不恨你,就算他们不恨你,他们的手下人能不恨你?”

慕千成只能点头,他做了一件本无错的事,但在很多人眼中或许却是大错特错的。

“而且”,永兴也苦笑了一下,“你在我们家里时,也顺带揭穿了很多秘密,虽然那不是你的本意,但可戳了好些人的痛处,他们自然是心怀不满的。后来看我居然把先父的夜明珠交托给你,更是心有不服。”

慕千成摇了摇头,“那肯定让永兴兄很难做人了?”

“这没什么,是我带给你麻烦才对”,说着说着,他们已来汽车旁。

“永兴兄,你手上的伤势可瞒不过去的,你若不想别人知道,最好想好什么借口。”

永兴看了看手臂,“我就说调查珠宝店劫案时,被歹人徐璐袭击了,你恰好回来,还把我救了,这样的话,你到我府上做客,可也顺理成章。”

慕千成点头,“要怀疑的人,无论怎样都会怀疑的,有时候要调查清楚一件事,甚至可以利用一下这种疑心嘛”,慕千成握住了拳头,显然他并不害怕张家的其他人,只要永兴没有问题就够了。

“快上车吧,你是现在就跟我回去,还是有别的事要处理”,永兴口里是这么说,但他的手受了伤,哪能开车。

慕千成已钻进驾驶座,“我把你送到巡捕房,让他们护送你回去,这好吗,我还有些事想去办,我明天再到府上拜访。”

永兴同意了。

临走时,慕千成不自觉又看了张家墓园一眼,他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解开这个晚上的秘密。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自己心中还没有解开的那一连串疑点,总有某种东西,该把它们能串到一起的。

只不过他还不知道,或者当他解开这些秘密时,也是他这一趟梦幻之旅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候,也就是死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