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二十八 钓罪

慕千成的话,让雷鹰是既惊又喜,不过很快他又有所担忧,喃喃道:“这犯人真不是永兴?”

慕千成笑了,“怎么可能是他?至少他不可能自己动手吧?”

慕千成这模棱两可的说法,让雷鹰反而更是紧张,“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动手,这张府虽然做得都是正当生意,但能干一些特别事的手下还是不少的,况且青红两帮谁不给他们面子?”

慕千成点了点头,“我不敢保证一定与他无关,毕竟若永兴是个疯子,那倒另当别论,但他只要不是个疯子,我倒觉得这或许真的只是一件简单的窃案,只不过犯人的手法很特别。”

雷鹰看着慕千成,叹了口气道:“你是特意要看我紧张的样子,拜托别再转弯抹角了,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起案子,就顺顺利利地办,好吗?”

“我也早想这样”,慕千成笑了,“其实我的思路是这样的。犯人自然不回是汤梦生,毕竟他的预估死亡时间,大约就在窃案发生左右,但考虑他早被绑了起来这事,他自然可以排除。但犯人是否就是杨起平?我不想贸然下定论,但我可以肯定,犯人是一个知道《密手》这部小说情节的人,他也是那样知道了珠宝店的防盗细节,所以可以轻松得手,当然这人本来就是一个盗窃高手,这肯定也是不假的。”

雷影想了想,“知道这事的,或者就只有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小说的合作者杨起平,另一个或者是那个女作家唐倩。”

慕千成的眉毛动了一下,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副清秀的瓜子脸,“你查到了什么?”

“如你所说的”,雷鹰是既感谢又敬佩,“墙洞果然是汤梦生为偷窥唐倩是否在家才凿出来的,为的就是趁唐倩不在家时,过去偷看她的点子。不过这女人是既精明又胆子大,还真像个写侦探小说的。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察觉出有人潜入过她家。她不声张,只是偷偷设伏,果然抓了汤梦生一个正着。”

慕千成笑着点头,他能够想到唐倩抓着汤梦生时,会是一副怎样有趣的图景。

雷鹰继续道:“不过这些文化人,真不是我们这种大老粗可以懂得,单身女人发现别人这样闯进自己家里,不报案,也多会大吵大闹。这唐倩却没当回事,责骂了汤梦生后,知道他在写这样的小说,虽然还是很不屑这偷窥的行为,却居然愿意把自己的点子让给他。因为汤梦生说自己掌握的素材更好,而唐倩只有点子,甚至连框架都没有,那女人倒是把题材让了给他,据说两人还为这书讨论过一两遍,不过唐倩不愿意在书上署名成为联合作者。”

慕千成早料到这情况,不过唐倩原来非但原谅了汤梦生,还参与到其中,倒是他没想到的,“那唐倩有否说知道珠宝店的情况?”

“她不承认”,雷鹰皱起了眉头,“不过谁知是真是假,既然他参与了小说创作,那汤梦生是有可能给他知道那些材料的。待会我再去找找她,我怕手下有什么遗漏,没问出来。”

慕千成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回过神,继续道:“那现在先放一下,到底有那些人知道小说,进而是珠宝店的情况,我们先假定有这个人,这人就是因此可以轻松盗窃的。不过这成功盗窃只是犯人计划中的一些部分,怎么把嫌疑推给别人,好让自己脱身才是重点。而到了此时,这本小说就非但不仅是为他盗窃提供了便利,还可以成为把罪名推卸给别人的武器了。”

雷鹰既想问,但又不敢打断慕千成的,显得欲言又止。

慕千成也不管他在想什么了,继续道:“这武器的作用,就是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到汤梦生和杨起平的身上,这汤梦生已死,自然属杨起平的嫌疑最大,不过光有嫌疑是不够的,所以他为了让罪名落实,还需要一系列别的部署。”

雷鹰还是忍不住插嘴道:“但我们会注意到这个杨汤这两个人,关键在于杨起平自己跑去报案,难道这也在真正的犯人计算之中。”

“我估计不在”,慕千成摇头,“正因为这样,犯人的部署才被打破了,我们才会觉得有这么多疑点,其实就算杨起平不去报案,也会有别的法子让警方注意到的,不过这里先放下再说。我们先弄清楚真正的犯人是准备怎么陷害杨起平的。”

雷鹰只好点头,虽然身为探长,好像要顺着慕千成的思路有些窝囊,但雷鹰毕竟是个更注重实务的人,而且他对慕千成的敬佩也是真心的。

慕千成继续道:“我想当杨起平等待自己小说是否通过初审的时间里,警方就会知道有这么一部稿子,然后自然回去汤梦生的家里拜访,就会发现他的家一片凌乱,看似发生过什么似的。然后肯定会再追查下去,就会知道汤梦生与张家的关系,以及他曾到珠宝店中取材,那么我们对他以及与小说相关的人,就会抱更大的怀疑。自然就会查到小说的合作者杨起平,自然而然,就会来搜查他的住处,不就会发现预先被藏在这里的汤梦生尸体。那杨起平的罪名就越发落实了。”

雷鹰摸了摸前额,“这人倒是很毒辣,我们发现尸体,然后又察觉出汤梦生疑似早被绑着藏在衣柜里,加上在屋子里找到杨起平多天前已经到达沪上的证明。就会推敲,他从汤梦生那里知道了珠宝店的细节,就意图行窃。汤梦生可能察觉到他的异常,就遭到杀害了。”

“是啊”,慕千成点头,“而且这人选上杨起平当替死鬼,估计还是看中他南洋归来的身份,若是久居上海的,你们知根知底,不太可能怀疑他是江洋大盗,但对于杨起平的底细,不是谁都没底?”

雷鹰只能连连点头,“不过到底是谁这么设计,而且本打算用什么法子,让警方注意到这两个小说家,这我真是毫无头绪?”

慕千成竖起了一根手指,“方法或者只有一个,毕竟无论谁若想让警方觉得一件窃案会与小说家有关,都会引起怀疑,毕竟太荒谬了,但有种法子,确实很有把握,而且不显突兀的。”

雷鹰是等着慕千成说出真相了,谁知慕千成却只笑了笑,又卖了个关子。

雷鹰急了,“这到底怎么样?”

“这不急,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就算说出犯人是谁也没有用的”,慕千成想了想又道:“不过好在杨起平的报警,让犯人的方寸有些乱了,因为若杨起平是犯人,在落脚点还藏了尸体的话,多半不会这样做。犯人想必也猜到警方会想到这一点,所以我们可以利用他的疑惧心理,让他露出马脚。”

雷鹰虽然急,但还是沉得住气的,“我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要怎么干?”

“设局”,慕千成比划着写字的姿势,“让警局发出一纸通告,要登在报纸上让多些人看到,至少是保证杨起平和犯人看见。你就写之前社会上有谣言,说珠宝店窃案是这两位小说家所为,实属荒谬,已调查清楚,与他们无关,并对调查期间发生的一些小纠纷,因为事主的宽宏大量既往不咎,望知道窃案细节的者提供新线索,重赏。”

雷鹰瞪大眼睛,久久没有说出话。

慕千成揉了揉鼻子,盖因这房间的空气流通确实不怎么样,有些让人不舒适的霉气,“这么做有问题吗?”

只不过他的话好像比起这些霉气让雷鹰更不安,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而且我们这不是妄下定论,就算你真的觉得杨起平没有问题,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就这样公开说,搞不好我就英明一朝丧了。而且你说事主不打算追究,指的可是张家?但杨起平为了脱逃可是挟持过张家管家,从公处论,这已是犯罪,而且于私,你也不能保证张家不追究啊。这样的一纸公告,除了给我们带来麻烦外,我还真不觉得会抓到犯人。”

慕千成早知道雷鹰会这样,不过他还是很轻描淡写地道:“永兴不会追究的?”

“你去说服他?”

慕千成摇头,“用不着我开口,你自己之前不也说过,私放杨起平,可是永兴指使王管家的?现在你说他无罪,不是好来个顺水推舟,给了他人情?”

雷鹰拍着几乎早掉光头发,而且明显是地中海的脑袋,“你这些话,真是越发让我糊涂了。”

慕千成说这些花前,早把还留在房里的唯一警员都请了出去,但现在还是再压低声音道:“老兄,我又怎会害你,你按我说的办,这破案或许就在眼前,因为??????”

慕千成一番耳语,雷鹰的脸色是变了又变,将有什么发生,或者谁也不知道,只知这窃案可能快将结束了,只不过这案子的结束,只是争夺夜明珠的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