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二 一系列的谜底

本来还很轻松的谈话气氛好像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

香儿只不过是对于自己说的事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而慕千成的思绪却复杂得多。他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对这件事总是很在意。

虽然他已反复叮咛过自己,马铃并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实际上她也确实没有值得怀疑的,但慕千成心里就像是有个幽灵在捣蛋,那幽灵是专门在他心里悄悄地说马铃的坏话。

“你也不用太担心”,香儿轻声劝慰慕千成,“或者只是我们自己有些多疑罢了。我有把握戴独行派驻在玫瑰别墅的人都没有察觉到我。不然他们早就动手,又怎会让我离开?我可难得送上门,把我放走了,就算再放饵,估计也钓不到了。”

“应该就是”,慕千成回过了神,“但会否有可能是毛晨魴的人?玫瑰别墅是戴独行管控的地方,他的人就算发现了你,也不便动手。他既怕弄巧成拙,也怕戴独行分了他的功劳。”

“不会”,香儿摇头,“就算真是这样。他们也会紧盯着我不放,但毛晨魴显然对我的了解还是云里雾里,才会弄出之前孙坤犯傻的一幕。”

“那就只是我们多虑了”,慕千成这么说着,但语气却很飘忽,他倒宁愿香儿察觉到的那种感觉,是来自戴独行或是毛晨魴的手下,毕竟那样的话,可是更容易确定情况,不会像现在这般,迷雾重重。

毕竟多虑了这种说法,并不是怎么能说服慕千成,因为那种感觉非但香儿感到了,自己在兴隆村外时,也曾经察觉到。一种很特别,带着不友善和杀机的目光。他和香儿都不是脆弱的人,又怎会同时犯神经质?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是否也该跟我说说有什么新鲜事”,香儿眨了眨那双大眼睛。她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邻家的大姑娘,真难让人相信,她居然是能够指挥一方情报人员的领导者。

或者这就是出神入化的伪装吧,她不像白梦瞳那样能够幻化成别人,但本来的面目却很难让人怀疑她。

慕千成决定放下其他事,先静下心说说要紧的,“目计划,你可听过这事,毛晨魴正在策划这事,他今天把我叫来就是说这个”

香儿眼波流动,她没有立刻回答,不过慕千成猜出她或者根本不知道这事,毕竟毛晨魴也说了,他启用戴独行放弃的计划,看中的就是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显然香儿不愿承认自己不知道这事,或者是为了在慕千成面前保持足够的可信度,让慕千成对他们的能力放心吧。

慕千成能够体谅她的心情,所以主动解释了目计划。

“立功的心情也太迫切了,只为了自己,却几乎不计后果”,香儿对于目计划的评价毫不客气。

慕千成苦笑了一下,“你说的是谁,毛晨魴还是戴独行?”

“都一个样!”

“深有体会,不过我们又能怎样?毕竟他们力量强,而且夜明珠乃至慈禧陵区,甚至是整个平津地区都还在他们掌控之内,谁都只能接受他们的计划”,慕千成用手弹掉了肩膀上露水,“毕竟他们能把力量用在对付川岛上,而不是继续对付你们,继续搞内讧,已经是很好的事。”

香儿并没有反驳,“这事情重大,而且你现在也不知道戴独行到底要来一次怎样的反击,若可以的话,我想请你知道情况后,一定要通知我。”

“我会的,是否还是老规矩,用不着我去找你,该出现时,你自会在我面前出现?”

香儿点了点头。

慕千成本就有很多问题想问她,现在难得见了面,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不过由于目计划的出现,他倒是把之前相好的问题都先放一旁,先问了紧要的,“我知道你们的信息面也很广,对于这个成玉龙,你们有多少了解?”

香儿若有所思,“其实这种事,你更应该去问戴独行。对每一个文化界的人士摸底,防止他们对南京有不友好的态度,这本就是安全处的职责之一,他们还被称为蓝衣社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干。不过你若问我,我也略知一二。虽然我不敢说这成玉龙是个怎样的人物,但我知道他的妻子和儿子都在东北,在长春,在伪满的控制下。”

慕千成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毛晨魴之前所说的意思,“那就是说他到伪满挂职是被迫的?难怪毛晨魴说要把他救走,成玉龙反而未必同意。但有私下见面的机会,他反而会愿意透露秘密,他是怕自己跑了,家人遭殃?”

“可能吧,当然我只是说他的家人在东北,倒从未说过是自愿还是被迫的,现在关外的信息都很混乱,我也不敢保证”,香儿还是很谨慎,“而且这人不喜欢交际,朋友本就不多,加上我们之前没对他进行过研究。”

“不要紧,你这信息已经很值钱”,慕千成微微笑了笑,显然在成玉龙和目计划这个问题上,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无论怎样,慈禧陵的黄金,是所有中国人的,也关系到大局,若落入关东军手里,那可真是不堪设想??????”

慕千成还未说完话,香儿已经打断他的,“我知道你说什么,关键时刻,我肯定会助你一臂之力,不让明珠落入川岛菊之奈的手里。”

“你要助的或者不单单是我,因为明珠不在我的手上”,慕千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因为他也不好明说出自己的要求,毕竟现在夜明珠在毛晨魴的手里,而他堪称是香儿等的死敌,慕千成知道香儿有很多伙伴都死在了姓毛的手上。要他暗中帮毛晨魴,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香儿沉默了一回,才道:“你放心,无论夜明珠在谁的手里,都总好过落进关东军手中。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冒险去抢戴独行的原因,我们不愿自己内讧,却让真正的仇人得利。”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两旁枝木婆娑,前方是一栋拱桥。

香儿快步走上了桥,慕千成也跟了上去,初春的风显得有些寒凉,却也带着让人感到神清气爽的滋味。

两人不知觉都放慢了脚步,终于手扶栏杆,凭栏远眺,在常人眼里,或者会以为他们是在谈情说爱恋人(香儿早已披上了一件长披风,完全遮掩住之前的车夫服侍),谁会想到他们在说的,是关系到国仇家恨的秘密。

“慕先生,你倒千万要小心那孙坤——心狠手辣的恶徒,我们可吃过他不少苦头。他既然被派来调查你与我们的联系,只怕为达目的,甚至会有超常手段也说不准。”

慕千成听出了香儿话语里的关切,“人狼嘛,我会小心的,虽然说我本意无心介入你们的争斗,但我会偏向谁,我的标准是什么,你很清楚。那个孙坤如果真的不干好事,只会自己人对付自己人,你们让他消失,我可一点都不反对。”

香儿笑了起来,“你也变得这么奸诈,借刀杀人?”

“不是借刀杀人,而是你提醒我,我也提醒你”,慕千成看着远方,显得还是心事重重,“说起这稀奇古怪的人物,我还想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梁道铭的,前香港港英当局警探。他现在就在北平城里,而且参与到谭府的事件上,这人的身份很神秘。”

“梁道铭,不太认识,不过??????”,香儿想了想,又没有说什么。

“你想起什么的,不妨说出来研究一下,无论对错,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慕千成催促道。

“这人我确实不认识,你也说他是刚到北平的,除非他之前曾与我们有过某种接触,否则还没时间进入我视线里,而且你也知道这几个月,我们都在躲避毛晨魴的搜捕,也没空再管别的事,不过你说这名字,我有点印象,在哪看过一份资料,好像就是这个名字,是否这个人”,香儿皱起了眉头,“我是在广东的时候看见的。”

“想不起来就算了”,慕千成决定不再强人所难,“反而若有机会,你帮我留意一下,在北平有否谭家大小姐,就是江湖人称千面女相白梦瞳的消息,谭府一役后,她失踪了,生死未卜。”

“你真是个多情人”,香儿可没有直接说同意。

“除了这,我还有一件事很想问你的。”

香儿却用眼角瞄了瞄拱桥下,“还合适吗,刚才就一直有朋友在跟着我们。”

慕千成当然早已看到那个人,一身雪白的和服,而且身上还毫不掩饰地背着一把长刀,虽然还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慕千成认得正是在毛晨魴那碰到的人。

这人是怎么回事,盯梢的话就太明显了,而且他更像是在等慕千成。

慕千成微微笑了笑,“没事的,就算他要过来把我的头砍掉,我还是要问了你这事再死,一件我在承德遇到的怪事。我想你或者能够给我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