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二十四 目计划

马铃的话,让慕千成整个人都愣住,如果马铃刚才都在厕所里,那刚才在包房里与自己说话,还被自己亲了一口的会是谁?

慕千成的样子可吓到了马铃,她起劲把慕千成推回包房里,“菜都冷,既然你现在已没有事情要办,那可要兑现诺言了。”

慕千成出于本能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道:“你是唬我的,刚才你明明在房里与我说过话,才说出去要拿点心的。你也变得会唬人了?”

“你才是吓人,我一直都在厕所里。你是不是故意唬我?就怪我让你等。”

慕千成脸上的笑容已有些僵硬,但他还是沉住了气,他也不想马铃担心,所以改口道:“是的,我就是要吓你,谁叫你让我等这么久。”

“我也不想出去,我可是被你的局长朋友轰出去的,结果我突然肚子不舒服,就只能去厕所了。”

慕千成已回到座位上,他与刚才的“马铃”吃菜的痕迹还残留在碗筷里,好在马铃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但那淡淡的痕迹却如刺一样扎在了慕千成的心上。

他脸上虽然还有和颜悦色的笑容,但心里却有些乱。

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明明就有马铃的样貌和声音?自己和她如此亲近,居然都没有看出那不是真的马铃。难道世上真的有人有这样的本事,难道就是假扮成谭老爷子的人,或是??????

可能的情况,都一一在慕千成心头上掠过,但他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但无论对方是谁,这么做能有什么目的?难道就为了来骗自己一个吻,恶心一下自己?那马铃肚子不舒服显然也是对方安排的了。

但不对,越是细想,慕千成越是觉得得有些细节接不上,今天自己和马铃出来玩,可是临时起意的,而且由于刚才的飙车,加上又混进了大世界银行的事件里,连安全处的人都甩脱了,那个易容者也不太可能一直跟踪自己。

那她是怎么假扮成马铃的?

就算她手段再高明,能立刻扮成马铃的样子,但也不可能立刻就找到一模一样的衣服。

慕千成既想不明白对方的动机,也想不透对方如何能够扮成这样?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马铃在撒谎!

刚才那个人真的是她,不过她这么做有什么用意?慕千成自个都在摇头,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不愿意这样怀疑马铃。

他有点责怪自己,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多疑了,他已经多少次对马铃生起过一丝的怀疑,这既是不必要,也是不道德的。或者是这种过分紧张的生活,让他也变得神经质了。

“你是否不舒服,怎么老在甩头?”,马铃放下筷子,很殷切地看着慕千成。

“没事,昨晚把脖子给睡歪了”,慕千成是越发感到愧疚,那些麻烦事都是自己惹回来的,是自己连累了马铃,让对方假扮成她好接近自己,现在自己还好意思去怀疑她?

“那就多吃点东西”,马铃再次拿起筷子,投入到他应该扮演的角色里面。

“你觉得今天过得开心吗?”,慕千成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若有旁人看见了,一定觉得很突兀,至少也该大吃一顿再说,但桌面上还放着早已冷了的菜肴,以及坐着两个饥肠辘辘的人。

但马铃却没有多想,她笑起来的时候,大眼睛显得更大,就如那一汪清澈的湖水,“很开心,我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能够轻轻松松地在烈日下飞驰,还有,还有你陪着我。”

“真的?”

“怎么突然这么婆婆妈妈,哦,你是不是刚才出去做了什么不见的人的事,一回就要被抓?这是最后的午餐”,马铃急了。

慕千成笑了起来,“你怎么一天到晚都想我要倒霉的。”

“谁让你的语气永远像是要说永别的。”

“那好,我们要么什么都别说,要说就说开心的。”

“那是当然,还要先吃饭。”

这一顿饭吃得时间并不长,因为酒楼在午后两点左右就要关门休息了,但这顿饭又是很长很浪漫的,至少对于他们来说是这样。

他们的心里或者都有很多话想对对方说的,但又还是没有能够说出口,他们或者都觉得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但自己对对方的意思,又总是在猜测。

临走前,慕千成也得上躺厕所,从早上离开玫瑰别墅到现在,他倒还真的没上过厕所。

他的忍耐力虽然还不错,但总是有忍不住的时候。

厕所在大堂的左侧,大堂里的客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刚才还灯火通明,弥漫着烟雾和菜香的酒楼一下子就沉寂了下去,仅有几个店小二和厨子围坐一旁,吃得也不知是他们今天的第几顿饭。

兴昌楼的环境堪称很好,连厕所也没有拉后腿。

显然刚刚装修过的厕所,既明亮又通风,没有满布苍蝇和散发着特有的臭味,纵然慕千成不是个挑剔的人,但也不想在那种环境中解决问题。

厕所里好像也已经没有别人,慕千成只想尽快解决完,就离开这里,他还要带马铃去别的地方。

只不过他刚刚进入里面,厕所的门上就被人挂上了正在清洁的牌子。

慕千成曾自嘲自己是个不详的人, 连上厕所时都随时有危险可能来找他,现在就是验证这句话的时候。

就在慕千成解决得最畅快之时,却有人很不合适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黑衣人,这本没有人的地方,忽然就冒出了一个人来。

慕千成只觉得背后像是突然多了一把冰冷的刀,这把刀随时都要杀人,好在刀还在藏鞘里,显然自己还不是它要杀的对象,至少现在还不是。

大胆,加上判断对方没有杀意,慕千成微微转过了头,阳光从厕所里唯一的窗户中照进来,恰好照到了这个人的脸上。

戴独行!

慕千成早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北平,他自己不会愿意的,戴笠也不会这么笨。

但今早才看到他离开的消息,刚刚才和陈君望聊完他的情况,他却突然出现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也难怪慕千成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戴处长是专门来监督我小便,看我会否把什么秘密泄露在便盆里?”

戴独行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他倒是轻轻叹了口气,慕千成都看在了眼里,“我也不想在这里与你说话,但只有这种时候,我才可以与你单独谈谈,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你怕谁怀疑?”

“所有人”,戴独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冷意。他说的所有人自然包括川岛那一伙人,但是否还包括毛晨魴、陈君望以及马铃?

慕千成只能点点头,“那你既选对了地方,也选对了时候。估计现在已没有人再盯着我,至少在我离开这栋楼前,不会再有人留意我了。因为该试探的,该盯梢的,刚才都已经来过。”

“所以我现在不就出现了”,戴独行看了慕千成一眼,“好像你对我还留在这里,一点都不惊讶?”

“不惊讶,因为很多细节都暗示着你并没有真正离开北平。”

慕千成的话,好像让戴独行有一丝的不安,不过他却立刻以更盛的杀气掩饰了心里的恐慌,慕千成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他有这么大的杀意,他以前一直以为戴独行会是个杀人时仍然冷静如冰的人。

杀意尽显,对于一个要采取行动的特工来说是利弊皆有,它既能表明你很有决心,有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但也预示着这人或者容易变得急躁,变得疏于算计,也变得更易于被敌人察觉并提防。

当然慕千成能够理解戴独行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想报谭府的仇!

戴独行已把那一丝的不安都藏了起来,“你说,你是怎么察觉我并没有走。”

慕千成其实是真的有很大的把握戴独行并没有走,不过他却突然起意改变了说法,“我都是猜,或者可以说是赌。以我对你乃至戴笠的理解,我觉得你们的总局座至少在这一行勾当上,是个高手,他明知你是川岛他们的劲敌,他们冒险也要制造谭府的事件,其中一个很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失职被免。这种笨拙的招数,我倒不觉戴笠会看不穿。而且以你的个性也会据理力争,岂有带着不光彩的履历离开的。”

戴独行沉吟了一下,“就只有这样?”

“是的。”

慕千成嘴里这么说,但真正让他知道戴独行没有走的,却是另外两点。

只不过他知道戴独行纵然是个敬重才智的人,但他心里也会有种竞争的心理,自己什么都把他看穿了,到时候在他心里生出一种妒忌之火,那可不妙。而且他两点理由之一,还涉及陈君望,他不想给陈君望惹麻烦。

戴独行显然对于慕千成仅是从自己的脾性上猜测出结果,感到高兴,“这样揣测的只有你,因为你是个带有感性色彩的人。但川岛不是,他们只相信情报,准确的情报。而最准确的情报已经说我离开了。”

慕千成笑了笑,“但你非但没有离开,还在这里等着我,就证明了有真重要的事?”

“也是很危险的事——代号为目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