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十 梅林里的妖气

“你不认识他她?谭恩白瞪大了眼睛,“但她显然认识你,而且还是认识得很深刻的那种。”

慕千成苦笑了一下,“希望她不是我的对头就好了。”

“嘿”,陈君望坏笑了一下,“估计正是对头才有这种情况,如果是朋友,哪怕再疏远的,我想你还是会记得的。显然是你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谭家大小姐,我知道你晚上的记性往往很差。”

慕千成哼了一声,“为何谭家的大小姐却会姓白?”

“她千真万确是我父亲的嫡亲女儿,只不过父亲常怀念先母,又痛感白家无后人了,我这位姐姐的样貌和脾气又很像母亲,所以父亲同意了她跟母亲的姓。不过不同意也不行了,因为我这姐姐要做的事,本就是很难阻止的。”

慕千成点了点头,嘴里默默念了几遍白梦瞳这个名字,也不知他是否已想起了什么,“那她为何反对你的婚事,你知道吗?”

谭恩白显得有些无奈,“我真不知道,毕竟她的脾气一向古怪。或者是出于关心我,关心我们家吧。当然也有人认为她是觉得何家的人嫁进来,不过是贪恋我们家的财势,虽然她没有亲口那么说过,不过”,谭恩白笑了一下,“也有人说她是妒忌,因为她岁数比我大,却还没有嫁得出去。”

慕千成沉吟了一下,“那你觉得她是对于那种普通家庭都持有偏见,还是这种贪恋财富的说法,仅是针对何家?”

谭恩白很久都没有回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实话,我这姐姐根本就不注重钱财,也不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人,她身上没有多少大小姐的派头,却更多有种我也说不清的,该说是江湖气吧。”

“不过”,谭恩白却又补充道:“据我所知,我大姐认识那位道铭先生,也算是故交。”

“关系怎样的?”,陈君望问道:“会否就是因为什么私人恩怨,所以反对这门婚事?”

“有数面之愿而已”,谭恩白此时才注意到没有为客人上茶,起身想拿桌上的茶壶,却被慕千成制止了,他只好继续道:“而且我大姐不是那种为了个人私怨,会连累我这个弟弟的人,这我很确定。”

“那暂时只能说,她反对这门婚事的原因不明了,不过她是有可能,也有能力让何小姐失踪的人?”,慕千成给出了总结。

谭恩白也点了点头。

对于女妖怪这个问题,大家已没有什么想问的了,不过慕千成却陷入了沉思,为了不让对话的氛围一下子就没了,而且推测自己要问的,估计也是慕千成会问的,陈君望就接着道:“那你父亲了?这样说虽然有些不敬,但以我对谭老爷这老一派的了解,他会安然接受何小姐成为自己的媳妇?”

谭恩白摆了摆手,“你这样诱导我,可是要我说自己父亲的坏话?”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你不愿说的话,那就算了”,陈君望倒是知道进退,现在越是紧追着,或者越不容易让对方开口,毕竟评价的是自己的家人,而且这又关系到自己未婚妻的性命。

谭恩白想了想才道:“我父亲或者不是非常高兴,但他也没有表示过反对,只是反复对我说,让我考虑清楚。我觉得他还是比较开明的人,虽然他是在南京长大的,但民国建立后,作为实业家和官员,也曾多次出国,还是接受了不少新风气。

陈君望点了点头,已不打算再说这个问题了,慕千成却突然道:“谭少爷,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是我父亲为了这门婚事,而绑架了薰兰不成?”,谭恩白显得有些恼火,“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我父亲。”

虽然自己好像惹火了谭恩白,不过慕千成却还是很平静,“恕我失言,不过我可没这么想过,这么说可是谭少爷自己,难道是你心里有这种的猜疑?”

谭恩白的脸色快速地变着,张镇城一直默然地站在陈君望的旁边,此时他想开口打圆场的,但话到嘴边,又还是止住了,既因为在上司面前贸然插口实在不好,也因为他害怕打乱了慕千成的计划。

谭恩白有过发作的意思,但很快又泄气了似的,“你们??????我绝没有这样的想法,希望两位也不用怀疑我父亲,更不用怀疑我的家人。”

陈君望点了点头,“我们当然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只不过想调查一下而已,这样或者会有助于早日找回何小姐,不然可会影响你们的婚事,想来你也不希望这样吧?”

“我一直都愿意配合的。”

慕千成拱了拱手,“刚才有什么失礼的阁下不要放在心里,你之前说反对的人有几个,那除了你大姐外,不知还有谁?”

“我的姨娘。”

以谭家的家世,谭老爷有几房妻子倒不奇怪,不过这姨娘敢反对正妻长子的婚事,倒不多见,毕竟在封建礼教影响下,正房长子的地位是很高的,只能说谭老爷或者很宠这个姨娘了。

说起这个姨娘,谭少爷则显得有些郁闷,“想不到先母的下人,却成了家里现在最多话的??????”

他说这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还是没有能够瞒过大家的耳朵。

陈君望和慕千成都想问这个问题,但毕竟刚才慕千成有惹火谭恩白的情况,所以陈君望倒来问了,“不知这里面又有什么故事,可否相告?”

“这位姨娘不过是我母亲带进来的丫鬟,长期伺候我父亲,也有了些感情,家母在世时,就有过让他入门的意思,只不过想不到等不到那一天了。只不过我父亲怀念家母,也碍于门当户对,终归还是只让他当了偏房,没有成为正室。”

慕千成哦了一声,“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不知谭老夫人是什么时候过世。”

“两年前的事,她出门上香,突然遇到一场车祸,我弟弟和她就那样走了。本来我也应该在车上的,却因为一点小事,刚好没有出门,躲过了一劫。当然这事警方已调查得很仔细,绝对是意外。”

慕千成点了点头,“那不知你姨娘为什么反对你和何家的婚事?“

“我父亲宠她,自给她进门后,家里的事很多由她掌握,逐日就养成了干预我的习惯,她的理由也是信不过何家这种家底的人,却不想自己当年的地位更低。不过我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是想把自己外甥女嫁给我,所以就反对我和何家的婚事。因为如果不是我表态说只爱熏兰一人否则绝不婚娶,我父亲也说不定同意了姨娘的请求,让我考虑一下她的外甥女了“

陈君望叹了口气,“ 贪念惹祸,那你可还有什么要反映的,按你的意思你是不会怀疑自己家里人了。我也不让你说觉得他们谁可疑了。不过你大可放心,在婚事前,我们一定把何小姐找回来。

谭少爷立刻站了起来,长揖及地,“就拜托两位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无论出钱出力都行,只要能保证熏兰的安全。”

“这事我会处理了,你可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了”,陈君望再一次叮咛。

慕千成倒没再说什么,不过他感觉到谭恩白刚开始那种焦虑,随着与他们谈话逐渐消失了。他是因为相信眼前的这几个陌生人,还是想到了什么?

对于绑架这事,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陈君望也要与谭恩白商量一下捐赠的事,一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而且现在谈谈也好掩人耳目,慕千成对此当然不感兴趣,也不像让陈君望觉得自己在窥探他的公务,就说想在院子中走走。

客人提出这种要求,主人家当然不好拒绝,谭恩白说要让管家领慕千成到处看看。

慕千成却连连推脱,他说是戴独行常赞谭家有一个不错的院子,让他来看看,好到时候也这样整修自己的住处。谁都知道这样的说法是托辞,不过谭恩白也没拆穿,只笑着让慕千成可以自便。

不过看着慕千成走出屋外的背影,他却很诡异地在偷笑,那感觉就像在说慕千成一定会倒霉的。

慕千成当然不是真的想看院子,一离开账房,他就慢步往后一层的房舍穿了过去。

谭恩白不是说了那个妖怪就住在后面,就算见不到她,慕千成也想看看她到底把自己画成怎样。

虽然说谭恩白说起这事,真有把慕千成诱惑进里屋的意思,不过慕千成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不觉得对方会这样来害他,而且陈君望还在他的账房里等着。

那女妖怪会是什么人?

慕千成想到了点东西,却不是很有把握。穿过了月牙门,是一片梅花已经过尽,但梅香却好像还遗留下来,飘散在风中的林子。

枝叶间有阵阵的婆娑声,慕千成感到了自己一走进这里,立刻就被什么东西跟在了身后,但他很快转过了身,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除了梅枝在微微晃动着。

“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慕千成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