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五十四 黄蜂的独刺(1/1)

五十四 黄蜂的独刺

日军追了一小段路,纵然他们不停地射击,但还是没能制止运兵车的狂飙,而且竹木已下令停止追击了。

川岛望着在路口尽头消失的运兵车,显得相当的不忿,差一点他就可以把石家的人一打尽,说句实话,她心里真是恨不得一刀就把竹木给剁了。若非他居然挖了地道通进石家里,导致慕千成把他作为人质,自己早用那场大火把他们困死在石家主宅里,还哪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竹木一直静静站在吉田尸体的旁边沉思了很久,周遭的日军已在清理战场,川岛无奈走到竹木的身边,“属下等无能,让将军受惊了。”

“你们的安排不错啊”,竹木双手交叉在身后,“我看川岛小姐是对我有所不满,也难怪的。若非我突然出现在石家府上,说不定你早把里面的人消灭了。”

川岛低下头没有回话。

竹木看了她一眼,“不过,我会从地道转移至石府,难道没有前因后果?你们私下调兵,安排如此的计划却不告诉我,我若把此事上报,立刻就可以枪毙了你们,而且就算不用得到上级的同意,以我的权力,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说到这里,竹木突然从卫兵的手里拿过了一把手枪。

川岛还是没有抬起头,不过她也显得很平静,因为她知道竹木现在是不会动他们的。这光头将军若要在平津建功,还必须依赖他和铃木,尤其是知道北平城里有如此难缠的人物后。

果然竹木又看了川岛一眼,“不过我念你们也是一心想消灭叛逆者石啸风,生怕泄露机密,才私下商议的,无论你们是否有意让我遇险,这次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多谢将军的大度”,川岛鞠了个躬。

竹木摆了摆手,“不过你们可要保证绝无下回,而且我要记录下这次的事件,希望你们在上面划个押,那样对你对我都好嘛。”

川岛就知道竹木吃过这次亏,是铁定要抓住他们的把柄才肯罢休的,毕竟这人一直不太信任情报系统出身的军官,不过现在把柄抓在对方的手里,自己等可是私下调兵,欺瞒上级,又有借刀杀人之嫌,而且死了那么多日军,却还是给石啸风和慕千成等逃脱了,这些罪名,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治她和铃木死罪。考虑了一下,川岛都同意了。

竹木笑了笑,阳光照在那颗秃头上,好像头顶也突然亮了起来,“你们急着建功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样正好,我有件事要派你去办的,或者你又可以与那些北平蛮子较量一下了。”

竹木要让川岛去干什么还不得人知,不过慕千成等暂时脱离了险情,倒是可以肯定的。运兵车以最快的速度,走着石啸风认为最安全的路线,快速离开了承德主城区,那座古旧的城门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

只要没有伏兵和关卡,石啸风可是对于撤退很有信心。毕竟平时作为伪军的指挥之一,石啸云早把在承德里该怎么进,怎么退,哪条路线是最快可以离城的,哪条路线最难被打伏击,都早已烂熟于心,都不知演练过多少遍了。

在乡间的泥道上,石啸风让车队不要放慢速度,但车与车之间要分开一定的距离,以这样阵式又赶了一段路。

估计承德里的日军不会追来,而这里又不在铃木大佐可能的作战范围内,石啸风才让大家停车,休整十分钟。

每辆运兵车上都挤满了枪手,之前都是急忙跳上车的,你挤我踩,在紧张中又顾不上调整位置,不少人因此受伤,轻则软组织挫伤,重则有人手臂骨折了。

但能保住性命,就该欢庆了,毕竟好些战友可是永远留在了承德。

慕千成勉强挤上车后,一起被挤在挡板那,身体被挤得如同面包似的,不过他当然不会有一句怨言,这些人舍生忘死最后也把他接上了车,这一点才是慕千成会永远记住的。

好些还挤在运兵车上的枪手,当身旁的同伴一离开,整个人就倒了下来,他们都是早被日军疯狂扫射所杀了的,只不过刚才在极度紧张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原来早是坐着一个死人。

极度紧张的压力在此突然都释放了出来,又看到同伴如此的惨状,想起前因后果,还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承德乃至东北,有人狂怒咒骂着敌人,也有的在对天发誓一定要打回去,也有的在低声哭泣。

慕千成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这些之前的铁血汉子,现在却都是人性尽显,他们可爱,他们更可敬。

“慕先生”,石啸风把头探出驾驶座,低声唤慕千成过去,等慕千成进去后,石啸风就下令大伙赶快登车,接下来的路程要一口气赶回北平了,对于牺牲者的遗体也全部运回北平隆重地安葬。

驾驶这辆车的是石啸云,石啸风看了自己的弟弟几眼,才把头转向慕千成,“让慕先生受累,我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话,这一仗我打得很痛快,与其为了财宝在异国他乡与不知名的人拼上性命,我倒觉得今天的血流得值多了。”

石啸风点了点头,他看着窗外变动的景色,又想得出了神。

慕千成能猜到石啸风到底在想什么,“石当家是在担心川岛说过的话,石家家眷乘坐过的车上有病毒?”

石啸风点了点头,他想了想才道:“刚才慕先生很镇定地说川岛是虚张声势,此言当真?”,他有看了慕千成一眼,“我很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但我也明白你那时候是稳定军心的举动。”

“我承认对于病毒的事,我一无所知,我也承认我刚才那么说只为了不让我们的士气受挫”,慕千成缓缓舒了口气,“但这也不代表我就赞成川岛所说的,因为那个时候,我是为了要稳定军心,而她则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挫我们的锐气,所以也不排除她是在虚张声势。”

石啸风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希望当我们见到湘菱时,得到的会是好消息。按理说,他们在游击队的护送下,应该与陈先生等一道回到北平了,至少比我们早大半天。”

说实话,慕千成心里也有些忐忑,石啸云这人倒真是不说话,慕千成和他大哥讨论起石家家眷的事,他居然也能完全不开口,也难怪别人错误觉得他太阴沉,或许正是日本人的奸细。

不过反过来想想,这么突兀的人,往往不会被委派这样的任务,那种笑面虎似的,才是最危险啊。

石啸风突然想起了件事,“对了,川岛是怎么暗算了铁锤,他为何好端端就倒下了。”

慕千成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手帕里包着个东西,打开一看,居然是颗如同棉花球状,细小到肉眼很难察觉到的小针球,不过在阳光下,那些针的锋利,如同可以弹开阳光似的,“刚才川岛不是说她负责交换人质的,她走了出来后,就把枪放在了地上,又一脚把枪踢开了,你以为她真是如此光明磊落?她就是趁那个瞬间把针球放在了地上,然后她只要让吉田换人时诱惑铁锤走到那附近,要踩到的机会就很大了。”

石啸风啊了一声,“那岂非是赌博,她居然会如此犯险?”

“那时候她也无法不冒险了,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人质给抢回去的?乖乖跟我们换人后,看着我们撤离了,她又心有不甘,而且她这个陷阱,不单是铁锤踩上去才会发动的,若踩到的是竹木,他突然倒下了,我们不也同样措手不及,而且她就会以我们害死竹木为借口,率人立刻攻上来,这样的话既能除掉我们,也能杀掉竹木,可是一箭双雕呢。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本意也说不定。”

“这女人真是歹毒!”,石啸风暗暗为自己等能全身而退感到庆幸。

慕千成微微笑了笑,“石当家现在可真的把我当朋友了?”

石啸风有些愕然慕千成为什么这么说,“你我早是朋友,不过现在更是生死之交。”

“那就好,既然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都知无不言的,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方便的话,可否相告?”

“尽管说。”

“那个黑斗篷是谁?”,慕千成的话刚刚出口,石啸风的脸上就起了一些很奇妙的变化。

慕千成当然察觉到那些变化,他看石啸风不开口,就继续道:“当天夜里,我跟当家的密谈时,出现的那位神秘来客,想必当家不会忘了?虽然你说你是早信任我了,但我还是始终认为是他出现后,你才对我改变了态度,而且我今天又看到了他,是他突然开枪打伤了吉田,我们才有了机会。能告诉我那是谁,恕我唐突,我总觉得那人似曾相识!”

石啸风的手指把软皮椅子都按下了几个洞,他会告诉慕千成那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