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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兵变.起事.前夕(1/1)

二十八 兵变.起事.前夕

当慕千成知道这个消息时,已是使团要离开的那个早上。

六点多,石啸风特意过来请慕千成和陈君望到花园里喝杯茶,吃些点心,说是临别前再叙叙旧的,当他刚提起铁锤的事时,慕千成实在是惊讶,因为这调动太巧了。

看到他们两人那表情,石啸风叹了口气,“都到了这种时候,你们还以为我是要试你们啊。我就再问一次铁锤可是否你们的人,前天铃木大佐突然把他调走了,我也无法拒绝。如果他真是你们的人,你们打算趁使团回程的机会把他带走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帮帮忙,不然只怕他非但走不了,还会死在乱军之中。毕竟他是铃木带回来的伪军军官,我这里的人肯定是会把他当敌人来看的。”

陈君望看了慕千成一眼,显然是在询问该否坦诚。

事已至此,再隐瞒也没有了意义,而且慕千成反复推敲过多次,觉得石啸风要起事应该是真的。

慕千成刚想开口,石啸风却贴近他耳朵道:“如果你还不相信我,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一个人的身份,那个人叫做沙于海,你总该相信我与某些人是有联系的吧。”

石啸风突然说起沙于海,倒让慕千成更吃惊,说句实话,对于沙于海的身份,慕千成自己也仅是怀疑,对于沙于海到底是什么人,实在是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石啸风却恰好抓到了他这点堪称“暧昧”的猜测,所以慕千成终于点了点头,“我们又怎会不相信石当家,只不过不想给你添麻烦而已。我们也不是说铁锤是我们的人,其实他是我一个故人的朋友,故友离世前曾交待不希望他来东北谋事,所以我想借机把他带回去,他也有此意,只不过苦于没有机会,我就想利用使团行个方便。”

“这个事本很容易的,你早跟我说嘛”,石啸风为他们倒满了茶,“使团的车队都由我准备,驾驶和护送的也是我的人,吉田中佐虽然说会派一个排的兵力同行,但还不是我说了算。我可以帮你们把他先搞到车上去,但麻烦就在于铃木突然把他调走了。”

陈君望的心思全在这些事上,都没有注意茶热得发烫,一口喝下去,差点喷出来了,“不会是铃木大佐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预先采取行动?”

“应该不会”,石啸风摇了摇头,“据我的密探回报,城外的驻军都调动了,今早刚过凌晨就开拔往东面的山林里进攻游击队的驻地,因为我让游击队故意放出错误的消息说,今早他们会聚集在那分配一些军资,同时开一个关于未来该如何在承德外围继续周旋的会,铃木大佐当然不能错过这么好一打尽的机会。为了游击队的事,他可挨了竹木好多次责骂了。而城里也是风平浪静,不少军官都接受了我的邀请,一回就会来参加使团的送别宴会,而避暑山庄的司令部以及城里的警备大营都没有加强警戒的迹象,人数也只维持在往常的水平。”

慕千成呷了一口清茶,“你真的确定铁锤去了研究所?”

“是的。据说是调往给实验室当守备队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若能联系上他,就可以更好地进攻研究所了”,看到慕千成神色凝重,石啸风请他放心,“我会尽量保证他的安全,一发现他后,我会立刻让他出城与你们会和的。或者与我的家属一起混出去也行,当然你们绝不可以为了想把他直接带走,而故意脱离使团留下,那样会让日本人起疑的,到时候我们就全暴露了。”

陈君望看了慕千成一下,“看来现在也只有这样啰,希望铁锤好运,我们也要好运。不过我不明白,既然要偷袭,为什么不选在夜里?”

“我当然想选在夜里起事,尤其是进攻避暑山庄区域的司令部,若以夜幕为掩护,会顺利得多,但我的计划必须是在使团离开的时候同时进行,不然就无法让那些军官齐聚在我的府上,好来个一打尽,也无法把我的枪队都调动起来了。而欢送使团必须是中午啊,如果我选在晚上让使团离城,日军或许会起疑的,因为晚上往往是承德近郊最危险的时候。”

“那好,就一切按计划行事,祝我们都马到成功,希望能尽快在北平城里和石当家再喝一杯”,慕千成举起了茶杯,他们就以茶代酒,碰了一下杯。

只不过以后或许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使团的送别宴会,隆重程度丝毫不输于欢迎宴,甚至那些菜肴显得更丰盛了,没有任何人能看出这里面到底藏着多少杀机。

几个小时后,石府就会成为一个审判场,石啸风要以敌人的死为自己的起事祭旗,到那个时候,承德也将不会再有现在的假宁静,而是会成为一片火热的敌人熔化炉。

石家的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几个小时后,就要全被撤往关内,还如平常一样地过着,不过石湘菱的神色倒是很凝重,不知是否石啸风早让她收拾好东西,好在她仍然假装起笑容穿行于宾客中间,也没有多少人看到了这里面的异常。

来参加晚宴的,有参加过欢迎宴的所谓东北士绅,也有不少军官,但据石啸风的话,来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少,现在动手可要放过不少漏之鱼,这会增加了起兵的难度,不过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哪怕对方一个军官也没到,也必须动手。

就在慕千成也有些为石啸风是否已经穿帮了担心的时候,吉田中佐却来了。

这让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至少石家的行动还没有被察觉,不然这个承德日常的军事指挥,警备部队的头号长官也不会离开大营主动送上门。

宴会在一片欢愉的气氛中,在钢琴的伴奏下开始了,还是欧阳凯勒和石啸风分别发表了一些无聊的话,双方都祝愿所有问题和冲突能尽快解决,不过石啸风突然强调东北是中国无可争议的领土,这本不在讲话范围内的东西,令那些来访的日军和部分伪军既惊讶也不知所措,这可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不过随着宴会的进行,大家都暂时忘却了这些事,打开肚皮吃了起来。

陈君望这个爱吃之人,却吃得很少,因为紧张啊。不知道使团是否真的能够顺利离开,也不知道能否救回铁锤,他甚至对于协助石啸风会否过于冒险,也产生了疑问。

慕千成看出他有些胃痉挛的不适,尽量劝慰让他放心。

石啸风可是很注意时间的,待宴会进行得差不多时,就以那个钟点离开最为安全为借口,安排使团成员准备登上汽车,然后前往火车站换成火车离开。

临行前,慕千成偷偷跟着石啸风走到了后院去,“慕兄是由什么紧要事,还要对我说的,我看你不停地向我使眼色。”

“是的”,慕千成很坚决地点了点头,“希望你能守诺言,执行你自己的行动时,确保使团的安全。”

“这一定,随火车同行的都是石府上最精锐又最忠诚的枪手,我已经让游击队在某个地方对铁轨动了手脚,到达那里时,火车会无法过去的,而那时候,我的部下就会和游击队内应外合,把吉田的人都杀了,把使团接上他们的车载走,然后等我假装逃回来的手下一回报,我就可以以救使团为名,出兵了,那时候,我早也把这里的人一打尽,我二弟和丁冕那里俄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石啸风那么说,慕千成决定先改变自己想说的,“恕我直言,他们真的可靠,不会背叛石家?”

“你说丁冕?他虽然怕事,但还算忠诚,而且我也是今早才告诉他这个行动,让他无法再多思量,而且我已跟他摊牌,我都已经起事了,他若继续助纣为虐,想必不会有好结果,游击队不会放过他,日本人也不见得会重用他,说不定受我牵连,他也会被杀了。权衡再三,他当然只能跟我走了”,石啸风苦笑了一下,“当然条件就是要让他跟去北平,可不能让他留下打游击,这我都答应了。”

慕千成吞吐了一下才道:“那位石二少爷了,恕我不敬,听说他跟铃木走得很近,而且我感觉他杀气太盛,真是同道中人?”

石啸风笑了起来,“他?你们真的可以不用操心。我二弟虽然性情孤僻,但不是那种背叛家族,卖主求荣的人,若说攻坚警备大营,我还指望他呢。慕先生真的可以放心。”

“那就好。”

石啸风看了慕千成一眼,“慕兄故意把我叫出来,也不怕那些人怀疑,想必不只为了给我提个醒,还有什么的不妨直说,若到了开战时,再说什么都晚了。”

“其实我是有个请求,我希望不随使团离开,我想留下帮点小忙,最主要是我希望能够亲自带铁锤离开。”

“这里很快就要成为战场,随时可能丧命的。”

“如果真死了,我也无怨无悔,若不给我留下,那才是肠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