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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袭过后的蒙古夜宴(1/1)

第十章 夜袭过后的蒙古夜宴

特质的牛皮大帐异乎寻常的温暖,让人浑然不觉帐外又下起了雪。

慕千成也很喜欢这些蒙古勇士的豪爽,他们会为刚刚死去的朋友流下热泪,但过后却也会立刻笑起来,不会在自虐于无尽的痛苦中,当然这既也因为小王子能够从死神手中逃脱的关系。

不过怀念逝者固然重要,但若无休止的痛苦,是否也是对为保护自己而死的友人的不尊重?

慕千成喝了一口马奶酒,不禁想起了傅韵兰。

此时雷鸣天公已双手捧起酒碗,高高举起,用浑厚的声音道:“祝我们的长生天,祝刚才英勇拼杀的战士,也祝福我们远道而来的朋友。”

慕千成等都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雷鸣天公的左右坐着他的结义兄弟,福族长拉图和巫师杰灭尔,他的儿子大战士牛面人也坐在一旁,他脱下了青铜面具,下巴上一扎胡子,一副不逊于面具的威严容貌。

雷鸣天公给慕千成介绍铃木大佐一伙,“这几位是来自中国东北的铃木先生。”

“不,是满洲。”

雷鸣天公不搭铃木大佐的话,转过头把慕千成等几个人的名字一一大声说出来,说到慕千成和医生云霜的名字时,尤其的大声。

不过铃木大佐最感兴趣的却是戴独行,或许他也早知道戴独行的身份,两人一直不眨眼地对看着。

铃木身旁还有四个人,慕千成认得其中一个就是在小王子察尔的帐外看守机枪的人,好像叫做田中少佐。

雷鸣天公拍了拍手,帐外就涌进了八名穿着蒙古传统舞蹈装束的少女,帐内也好像多了一阵淡淡的香味。

舞裙飘动,他们不停地转着,好像会转着转着就转成一朵花一样。

沙于海很沉静,军医有点不好意思,戴独行则不看一眼沉默地喝着酒,伊维尔一脸坏笑,好像正等这些女孩子的裙子什么时候会转到被掀起来一样。

一舞过尽,掌声雷动,帐外又走进了四五名部落内的将领,侍女招呼他们在下手边坐下。

雷鸣天公悠悠笑了笑,“这些小女孩的舞还跳得不怎么样,有一批异国舞姬流落在此,正好让她们进来尽尽兴。”

他又轻轻拍了拍手。

进来的女孩儿都穿得很少也很薄,就像是来自远古丛林的人一样。只不过原始人以叶蔽体,她们则换成近乎透明的白纱巾。不过纱巾虽然洁白,但她们肌肤却比纱巾还要白多了,每个女孩子都有一头亮丽的金发,碧绿色的眼睛,在扭动中,还不停地把某些位置靠向客人。

一名女孩子把酒杯放在胸前的凹处,然后让身体靠近慕千成,请慕千成喝一杯马奶酒。

慕千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他伸手把酒杯拿起,尽量不碰触那女人,低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慕千成也只是尝试性地说几句英语,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能听懂,“白俄。”

慕千成有些不解,“怎会跑来蒙古?”

“大战时,形势大乱,跟着父母和一些鞑靼朋友逃来蒙古,就定居下来了。”

慕千成点了点头,女孩笑了笑,把脸贴近慕千成一点,“我是训练他们的舞娘,你看来是个很有趣的人。”

“你也很有趣。”

舞娘挑逗地一笑,慕千成也只好用笑来掩饰尴尬,毕竟她的某些地方靠得太近自己的脸。此时舞娘们都纷纷向在座的将军和客人敬酒,唯独没有人去给牛面人端酒,显然他受不这一套,舞姬们都怕了她。

突然伊维尔发出鬼叫般的声音,也不知一个体态丰满的舞娘怎么弄到他了,他也毫不客气,居然对天公道:“我能不能请她出去陪我看看星星,你们的军国大事我就不懂该怎么谈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规矩”,戴独行骂了伊维尔两句。

天公笑了笑,“年轻人就是爽快,何况你还是金毛的。去吧,好好带这位先生走走。”

伊维尔挽着舞娘像猫一样轻快地跳出了帐外。

戴独行摇了摇头,“从牢里刚放出来的一样。”

酒总算是过了三巡,雷鸣天公让舞姬都下去了,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大家都感到,他要说什么正事了。

天公把头转向铃木大佐,“铃木先生,感谢你带来的武器,但我很仔细考虑过了,我们并不需要它。”

铃木本还是一脸笑意的,听到天公这么说,显得有些愕然,久久才道:“据我所知蛮狼部的人得到外国的支持,得到了一批很好的枪械,只怕仅靠你们军刀的战马,是挡不住的。”

“你敢小看我们的马和刀”,一名年轻将领竖起了眉毛,“成吉思汗可是靠它们征服世界的。”

“休得对客人无礼”,天公打了个手势,“我也知道战争是势在必行,探马回报蛮狼部把在矿山一带的人都召回来了,野炮也从库中拉出。但凭着地势我们还是足以守的,而你的枪炮威力很大,进攻时才派得上用场,所以我看我只能感谢你们的帮助,但我暂时不需要。”

田中少佐把马奶酒碗放了下来,“酋长,这我就不明白了。无论是攻是守,有机枪迫击炮这一类武器总是有利无弊的,你是不是有点太过落伍了。”

天公笑了笑,“更大威力的武器我也见过,还用过,但这些武器毕竟会杀伤太多的人。”

巫师杰灭尔眨了眨眼睛,“天公是一片爱民之心,还是想跟蛮狼部的人讲和,结束这几百年的恩怨,如果杀人太多,就无法收拾了。”

“还是你最知我心”,天公点了点头。

杰灭儿显得有点忧心忡忡,“不过这恩怨太长,也太多献血。而且他们要凿开山路,开挖矿床,那可是违背神的旨意。我并不愿与他们开战,但我知道若到了那时,大家都自会奋勇向前的。”

刚才说过话的年轻将领帕达一拍桌子,“这话才是对的。早就应该跟他们开战了,软弱只会把我们带进绝路。”

副族长拉图突然站了起来,“我一直负责训练大家的武艺,指导大家作战,但我今天可能要表达一个你们不太满意的看法”,拉图转头看着天公,“若要制止他们开矿和凿通山路,就必须采取攻势。但若没有外力,我们的进攻不可能打赢。而且我也觉得我们封闭在山谷里数百年了,也是时候改一下就规矩,至少让年轻人走出去。”

一名留着短辫子,身材很高的将领站了起来,指着拉图道,“拉图将军,你这是敌人高兴的话啊。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蛮狼部杀了我们多少人,而且任由他们凿通山路,开挖山脉是会惹怒上天的。你还记不记得你上次得到的神谕,还记不记得自从矿区开挖了以后,我们发生了多少凶兆。”

天公摆了摆手,“哈阔斯,有话慢慢说。”

这哈阔斯没有接着说话,倒是那帕达看着拉图道:“我一直感谢拉图将军教了我们一身武艺,但我们的命是部落的,大家都是为部落而战。我就想问问拉图将军,既然你一心讲和,为什么今早又要袭击蛮狼部的人,这战本就是你挑起的。”

拉图显得很懊悔,“今早一时冲动。”

“冲动?”,又一名将领道:“我看我们是冲动的太晚了,如果两年前那场大战真的打成了,我看这谷里就会安静得多,也不会有小王子今天的事。”

“够了,你们都不要再争吵了”,牛面人把酒碗大力地放在了桌上,“有客人在此,宴会上也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地方,而且请大家记住,战争总是会死人的,死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有我们的亲人,我们不惧战,但希望各位不要轻易言战。”

天公做了个手势,让大家都坐下来,大战士瞪了帕达和哈阔斯一眼,慕千成等当然都低下头喝酒,不愿参合这种部落内部的纠纷,但慕千成有预感,蛮狼部跟神牛部的冲突一定跟铃木大佐有关。

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了起来,慕千成觉得该是时候打打圆场,“不知天公方不方便跟我们这些外人介绍一些贵部的悠久历史。”

天公微微笑了笑,“我部的历史,其实就是这峡谷的开拓史,但很不幸的也是跟蛮狼部的战争史。”

天公喝了一口马奶酒,接着道:“当年清太祖起兵要统一各部,我部站在叶赫的阵营,跟他也发生了战争,说来有点讽刺的是,蛮狼部的始祖当年跟我们是盟友。但由于配合的问题,我两部落败,被迫逃入了这山中,当时有证据显示是蛮狼部出卖了我们才会这样,两部的仇也就那样结下了。”

天公看了帐篷边立着的一幅铠甲,“两部进入这片谷地后虽然逃过了追击,但为了争夺有限的草场和水源又开始长达百年的征战,最后我部占据峡谷以西之地,而他们则虎踞东部。”

沙于海开口道:“容我插句话,难道这峡谷是有大路与外界相通的?”

天公点了点头,“我明白你们的疑惑,你们都是从鸣泉下进来的?那应该是暂时唯一的通路。其实以前鸣泉一带有山峡与外界想通,我们就是从哪里进来的。不过两百多年前,一场火山爆发,缔造了烫热的鸣泉,也把所有山路改变了,从此谷中的神牛与蛮狼两部几乎是与世隔绝。”

他停了停又道:“当然偶尔还是会有人冒险出去,不过只怕这种情况很快就会被彻底改变,因为蛮狼部在外国工兵的帮助下不停地炸开山路,想彻底把山谷打通。这也是我们跟他们争执的一个原因。”

“两部就从来都没有和解过?”,医生试探性地问。

“有,我曾有过努力,但却因为一个好心牧师的到来,把一切都改变了。”

慕千成想不明白一个这样的牧师,为什么天公会说他是好心的。

天公已叹了口气,“那是一朵纸花引发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