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第十五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1/1)

第十五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如戴独行所说,这地道果然能够通到安全大院内,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慕千成就到了地道的尽头。他轻轻推了推头上的盖板,板子纹丝不动。他踮起脚,用手摸着光滑的盖板,小心翼翼避免弄出些许声音,终于给他发现了一个扣子。

拨开扣子,盖板就能被抬起来,慕千成只推开一点,没有一丝光透进来,证明房内没有开灯,也应该没有别人。

刘坤玉已被铲除,估计没有什么人还敢潜进戴独行的办公室内。

慕千成把盖板完全推开,双手撑着地板,爬了上去。这出口居然就开在办公桌抽屉的下方,为了在那个风雨夜的突袭行动,戴独行可真是够用心的。

屋内一片漆黑,好在戴独行的办公室很整洁,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慕千成轻巧地不碰上任何东西就偷偷往门口走去。

他刚想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有没什么动静。

突然一条很细但很锋利的丝线已从后面缠上他的脖子,慕千成的反应很快,他想转身摆脱绳圈,但已经迟了。

丝线被人从后面用力一扯,就陷进了慕千成喉结上方的肉里。

慕千成只觉顿时呼吸困难,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上一次他在这里逃脱过一次死亡,却没想到这次的死亡来的更惨烈也更突然。

慕千成的眼前已出现了一些幻觉,这是否就是人们常说流离之际会看到的迹象?渐渐的,慕千成的脑海又变得空白了起来,只有一句话在他脑海飘荡着,爱迪生临死前说过的一句话,那原来是如此的美。

那是否就是天堂,没有人不知道。但慕千成已无法选择,对方只要再加一丝力他就真的要去那美好的世界了。

就只差那么一分力,但对方迟迟没有再扯紧一点,过了好一会儿,丝线居然反而松开了一点。慕千成总算能够喘口气,呕吐也随之而来,但他死死撑着,把涌到嘴边的东西,又硬吞了回去,所以他的嘴鼓着,就如青蛙一样。

丝线还缠在他的脖子上,慕千成还能感到丝线微微的颤动,是否拉着它的人,自己的手也在抖?

喘顺了气,慕千成总算能够直起腰,“傅小姐,各为其主,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怪你,你尽管动手吧。”

丝线颤动得更厉害,慕千成闭上眼睛等了一回,丝线才稳了下来,但并没有再勒住他的脖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吗?”

“为了阻止我抢走留在这的明珠”,慕千成的背后传来的真是傅韵兰的声音。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难道你也觊觎那批财宝?”,傅韵兰的声音有微微的变化。

“你觉得我像那样的人”,慕千成的这个问题,傅韵兰并没有回答,“我只是不希望那巨大的财富落入一家一派中谋私利,更不希望它们不幸落入了外国手中,反成了用来打我们同胞的帮凶,我觉得它是属于所有人的,所有的中国人。”

傅韵兰还是没有说话。

“而且”,慕千成停了停,他的声音也有一点改变,变得失去了稳重,却多了一份感伤。“我是来救你的,戴独行很谨慎,你这样贸然闯进来,绝逃不出去。他既然故意留下地道,没有立刻填埋,很可能就是请君入瓮的招数,陈君望没有陪他一起去宅院,更加深了我这种看法。”

傅韵兰的手中的丝线又微微动了几下,不停地摩擦着慕千成的脖子“你是来救我?”

“对,因为我可以帮你逃出去,我谅陈君望等还不敢杀我。”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想这么做,就是这样。”

“你的理由就这么简单?”

慕千成摸了摸鼻子,“因为你也对我很好,你不也放过了我。你若想破坏戴独行找到黄金,最好的办法不应该是来这里以身涉险,而是应该在雄图的凶宅里就动手杀了我,就像你杀雄图一样。但你没有这么做,反而选择了这么危险的办法。”

慕千成慢慢转过身,黑暗中他只隐隐约约看到傅韵兰的轮廓,但她鼻子上呼出来,带着淡香的气息都能喷在他的脸上。

傅韵兰好久才说话,“雄图已跟铃木大佐有某些协议,我不能让他再活下去。”

“我明白你的想法。”

“但你是怎么对我起疑心的?”

“黑子受伤后,你的表现。你虽然一直都隐藏得很好,但情急之下却没有藏起一些细节。我们并没有说黑子怎么受伤的,你一看到伤口,却会立刻把拔子弹需要的东西熟练地备齐,而且还让他咬住布,一个文艺女青年懂这些东西?”

傅韵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他吗?”

慕千成深吸了一口气,说这话好像很费力似的,“或许在别人眼中,你是对他有好感,但我觉得不是。”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听到这句话,慕千成也不知怎么心里有些许的舒服,过了很久他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能够感觉到你喜欢的不是他,你会对他这么着紧是另有原因。”

傅韵兰的眼睛在黑暗中变得很明亮。

“黑子曾说过,满清复国派从东北把他们兄弟三人安插在北平城内,铁锤是他的二哥,还有一个从未谋面,但能力最强的应该是大哥。但他错了,还有一个是姐姐,你就是他们的亲姐姐。”

傅韵兰摇了摇头,“我最大的失算就是没有想到,黑子居然会跟你们合作。”

“你觉得他是叛徒?”

傅韵兰没有说话。

“你真的觉得恢复那个封建的帝国有可能吗,难道你也觉得那是对的,是适合历史的潮流,它能够实现人们的福祉?”慕千成一连追问了傅韵兰一大堆话。

傅韵兰把手上的丝线缠回手腕上,“这是我的职责。我从出生的第一天起,就被教导要恢复我们的帝国,而到了今天,它已经沉沦了二十六年”,她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但我们还是抱着这种期待。黑子是明藏在雄图身边的人,而我则是暗的,暗中帮助黑子和铁锤。”

慕千成静静地看着傅韵兰,“这么说来很多事,我都可以想清楚了。那天在火车上,你跟我也不是偶然邂逅,而是你故意制造认识的机会。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个小恶作剧,有人把我跟你的车厢号牌调换了,当时还说是隔壁的小鬼弄得,我就觉得那小鬼不够高。”

傅韵来微微一笑,“你后悔那天认识我了?”

“不后悔。”

慕千成停了停,“我也明白为什么在火车上那个涉案警察小高会突然死了,他也是被你杀的。”

“我怎么杀他?”

慕千成摇了摇头,“还记得当时你的行李中,有针线包,我想那些针上有毒,你假装跟逃命的小高撞上了,却趁那瞬间扎了他,他后来就在跟张蓦然的搏斗中毒发了。”

傅韵兰微微笑了笑,“那时我正顺藤摸瓜,想摸清楚刘坤玉的底细,而警局那些人,包括冯一神都是他的下线,我还不想那么快火就烧到他身上,所以出手帮冯一神把小高灭口了,反正他倒卖毒品,本就死有余辜。”

慕千成握紧了拳头,“这么说来,那天在地道里袭击戴独行的人也是你?”

“这你已没有必要知道。”

“但这么说,你既然是满洲复国派的人,就不是守墓一族了。”

“没错”,傅韵兰眼珠流动,也不知藏着多少心事,“守墓一族只负责保卫帝皇陵寝,不过问任何世事,我只知他们中也有两派,负责不同的职责。一派守卫皇陵,而另一派则负责追回失窃的陵中之物,并且猎杀偷盗之人。”

“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心”,慕千成想握住傅韵兰的手,但傅韵兰躲开了,慕千成沉吟了一下,“你觉得经过与孙殿英部的恶战,他们还有人存下来,而且还可能已潜到我们身边?”

“不知道,我跟他们没有交集,我只想劝你远离这件事,你没看到孙殿英和他的上司徐源泉身边人的遭遇吗?”

“谢谢你”,慕千成整理好有点凌乱的长衣,“坚持你自己的信仰,我不支持你,但也敬佩你。想问的我都问了,傅小姐,你走吧,有缘再会。”

“你让我走?”

“我知道你并没有找到那颗明珠 ,我可以很确定说,那颗刘坤玉从蒋公馆抢来的明珠,你在这是找不到的了,他们早已有所提防。我都想好了,我从大门出去,引开保卫的人,你从地道按原路回去,不过从米铺出来时千万当心,你的身手一定很不错,从雄图家那种峭壁也能这么快就下来”,慕千成说完还很平静地笑了笑。

“我还要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傅韵兰的声音变得有点高。

慕千成已推她到办公桌旁,转过身大步走向门口,“跟你不杀我的原因一样,我不想再解释了”,他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而且你可以放心,他们不会伤我的。”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拉开了办公室的门,一阵明亮的探照灯立即照了进来。

傅韵兰躲在办公桌下,脸色真的比死还要难看,她握着椅背的手都在发抖,因为他很明确知道,慕千成立刻就要死了,不知道的只有慕千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