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他握住了我的手,问:“你累了吗?”

“没啊。”

“那是不是饿了?”他的样子有点紧张,“我刚刚看你在吃东西。”

“没有。”我不好意思说我的确饿了,“想尝尝自己的喜糖而已。”

他又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了掏,抓了几颗画着红双喜的巧克力给我。

我俩像两个小孩似得,在车里悄悄吃了一路糖果,直到快到别墅。

别墅门口停了许多车,也围了许多人。

韩千树牵着我的手下了车,走了几步就得抱着我过火盆,跨马鞍,还得射箭。

这个过程很快,进去时他把我放了下来,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与西式婚礼的肃穆不同,外面的爆竹声,礼堂里的笑声和说话声,我们走过这一路,听到了无数声恭喜,人太多,几乎听不到音乐声。

走到长辈面前时,已经刚被洒了满头彩带和礼花。

伴郎伴娘帮我们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俩帮着对方摘了摘头上和脸上的彩带。

司仪是国内某卫视的著名主持人,总能在大型晚会上见到他。

我们过去后,他笑着告诉我们,要拜堂。

毕竟不是旧社会,我们当然不用下跪,鞠三个躬就够了。

然后伴郎伴娘拿来了戒指,分别给了我和韩千树。

他握着我的手给我戴上,司仪在旁边说:“婚礼之前,千树的父亲告诉我,今年是千树跟妍妍认识的第九年,他也爱了她九年。妍妍的父亲也告诉我,她从来都没有像最近这么开心过……”

他在旁边唠叨,我看着韩千树把戒指推进我的无名指。

戒指是血钻,切成了心形。他的则简单一些,一圈小小的血钻。

我以前一直觉得红色作为婚礼有点俗,心里比较喜欢西式。但到这一刻真的觉得这种艳丽的喜庆才适合结婚。在祝福和恭喜的声音里,感谢上天的安排,感谢父母的养育,感谢遇到了对方。穿上最鲜艳的服装,戴上最鲜艳的婚戒。

快乐的,让我们想哭。

戴上了戒指,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我的眼睛,我看着他红着眼睛得样子,情不自禁地,违背婚礼进程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宾客自发地鼓掌,很久才停下。

之后徐林端来了酒,让我俩喝了一口,稍微冷静了一下。

接下,韩千树和我一起,先去韩千树的父母面前,敬酒改口。

韩千树的爸爸给了我一个红包,他母亲给了我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沉甸甸的,像是首饰。司仪介绍说:“这里面是一条项链,千树的奶奶当年送给韩夫人,现在她决定传给儿媳。”

我不由看向了她,心里倍受感动,“谢谢妈。”

“嗯。”她浅浅地对我笑了一下,很矜持,但显然是开心的。

改口礼我父母说他们会考虑,所以我还有点忐忑。因为韩千树家的礼有点过重了。

我家没有这种传家宝,所以我爸爸把他之前买过的一块地送给了韩千树,我妈准备了钱。

这两个流程进行完已经是十二点半,司仪宣布开席,我和韩千树分别去换掉衣服,清理头发,我还要补妆。虽然时间很紧俏,但出来敬酒前,我还是偷偷吃了点东西。

因为宾客众多,我们是用的小酒盅,里面是茅台。

因为大多数来宾都是长辈的朋友,我和韩千树都不认识,于是几位长辈轮流领着我们去,一个一个地介绍。

最先敬的是韩千树舅舅的朋友,都是商界排行榜上的董事长或总裁。可能是还不想让李昂多心,韩千树的舅舅专程要我们去邀了他一下,但李昂推脱了,解释说他父亲最近在喝中药,他要替他喝酒。

他父亲也就是他的养父,是游玩世界的董事长,是位榜上有名的富豪。因为他在娱乐界的新闻比较多,我比较清楚,知道他是白手起家,真正富起来是从炒楼开始,后来转作网游,所经手的所有产业都捞到了最好的那桶金。

这种宴席敬酒的顺序非常讲究,最先敬的那一桌不是李昂的父亲。

而是一桌以老年人为主,位置又比较僻静的一桌。

那桌几乎没有荤菜,全都是各色精致的素菜。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但韩千树的舅舅十分客气,即使对待里面明显比我们年轻的那几位,也是十足的晚辈姿态。

今天全场供应的都是大红袍,但这桌是唯一一桌母树大红袍。或许大红袍在每个品茶人眼中都价值不同,但它终究还是拍卖会上最贵的茶,因为大红袍母树已经十分稀有,全国都没有几棵。

由此可以完全判断,他们都是身份相当高贵的人,与富豪有本质上的区别。

那几位自然也不会失礼,神态很温和,也是唯一一桌以茶代酒的宾客。

韩千树的舅舅没有介绍他们的姓氏和身份,因此喝完了之后我俩还是一头雾水。

这桌敬完之,韩千树的舅舅叮咛他说:“这几位都是难请的大佛,千树你等一下记得多来找我,我逐一介绍让你认识。”

韩千树点了点头,握紧了我的手,并且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舅舅还是有点想把产业给他,所以才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些重量级人物介绍给他。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但他舅舅必然对我还是外人看待,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更不是韩千树的错。

下一桌才是李昂的父亲那桌,比较让我注意的是,那桌还有位姓费的。

他比费子霖至少大十几岁,长相与他有几分相似,但并没有费子霖精致受看,但特别温和。

韩千树的舅舅和他聊了几句,介绍说:“费先生是FB传媒的董事长。”

我心里有点打鼓,但我选择了相信韩千树的舅舅,他不会把黑帮放进来。

这桌还有Niclas,虽然他是最后拿到请柬的人,但他的财富能力属于这一桌。

还有就是领养虞雯的盛家,来的是他们的CEO,应该说就是虞雯以前告诉过我的盛华延。他和费董坐在一起,互动也比较频繁。

这桌喝完,我已经饿了。

又喝了几桌,韩千树的舅舅就不再介绍,我有点上头,韩千树扶着我去洗手间。

路过走廊时,听到有人在聊天,是Niclas的声音,他笑着说:“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苏先生的关心,也请您保养好自己的身体。”

我和韩千树循声看去,发现是那桌贵宾其中的一位。

他非常年轻,但穿着打扮十分传统,长得很帅,不爱笑,但并不是可以摆架子,而是不怒自威的感觉。

此时他正笑着对Niclas说:“谢谢你的关心,我最近也一直不错。有两年没和你一起喝茶了,如果你不急着走,我们就一起喝喝茶,孟老也一直在提你。”

我和韩千树还是决定不过去了,径直去了洗手间。

我干呕了一阵,没吐出什么东西,但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出来时,韩千树说:“先去吃点东西吧。”

“我想吃酒席里的。”

好酒也得有好菜才行!

“是酒席里的。”他笑着说:“厨师专门给咱们和伴娘伴郎做了一桌,你先吃几口。”

“你不吃?”

“我也吃几口。”他摸摸我的肚子,笑着说:“我是觉得你饿坏了。”

我顺势搂住了他。

正在这时,Niclas的声音传来,“抱歉,打扰两位。”

我一愣,松了手,转过身,“没关系。”

Niclas走过来,看了看韩千树,问我,“上次我的提议,两位商量好了吗?”

韩千树纳闷地看向了我。

我说:“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聊,怎么了?”

“是这样,苏先生邀请我和他们一起用餐。我想您已经了解,那几位都是著名的慈善家,身份显赫,我希望您能认识,最好可以借此机会告诉他们这件事。”他停了停,又道:“当然,错过也没有关系,只是这样的机会确实比较难得,他们都是非常难请到的贵宾。”

“能给我一小时吗?”β基金会的人脉果然不是一般的广,可能这是因为真正的善良是被广为接纳的。

“好。”他笑着说:“那就请您到时直接来找我,或者继续忙。”

Niclas走后,我把韩千树拉进附近一间客房里,关上门,小声把事情告诉他,并且解释,“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也跟他说希望考虑到婚礼之后的。”

韩千树蹙起了眉,说:“他给你打电话那么说,明显是想要促使你接手基金会。”

“你觉得他是在骗我吗?”

“不是。”韩千树叹了口气,说:“昨天我舅舅也和我聊了,也是说一味地躲着可能不是最好的办法。虽然我叔叔希望咱们去美国,也能帮咱们,但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只要他说想杀你是真的,就真的很棘手。”

“对不起。”我说:“都没给你时间考虑。”

“你倾向于哪一种?”

“我……”我小声说:“我还想当飞行员,但这件事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可我真的搞不了管理,我自己连好朋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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