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繁盛】1 有一个姑娘(1/1)

是我二十岁的某一天。

十一点前,平平无奇。

我在放假,帮家里做点事。三叔让我管几间场子,他知道我不喜欢这一行,给我分配的都是些清吧。里面不需要有任何危险,可以任由条子检查,我每天都去转转,看看是否有人闹事,或偷偷兜售毒品。

酒吧有两层,有唱着舒缓情歌的歌手,用于博彩游戏的机器,以及撞球桌。主要靠酒水和博彩赚钱,因为在大学附近,学生很多。我呢,过得比较清闲,因为是出租的产业,我不需要参与经营,只需要每天在不同的吧里,要一杯慕尼黑啤酒,配芝士花生,坐在角落,带着随身灯读法典,备考的同时,完成这项工作。

总能碰到来找One night的女孩,遇到比较中意的,就出去住一晚。

十一点后,出了点小事。

我坐在撞球桌旁边,有个姑娘走来了,坐到了我身侧。

我会留意她,是因为她穿着制服。

我们对穿制服的人很敏感,一直看到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表情模模糊糊,像是微醺。

我的随身灯太亮了,导致我很难看清她的脸,只知道是个亚洲姑娘。

这制服我也认得,是飞行员。

我和姑娘相安无事地各做各的事,此时我还不觉得我们会发生剧情。

直到Felix来了,他是吧里的常客,喜欢和女孩子开玩笑。他穿着紧身背心和牛仔裤,展示着他健美的胸肌和硕大的尺寸,每天都能成功地带走一个女孩。

他走过来,拍我的肩,“嘿,小子,今天过得好吗?”他的声音一向很大。

“很好,谢谢。”

他耸耸肩,这时,看到了我左手边的姑娘。

他走了过去,笑嘻嘻地坐到了姑娘对面。

不一会儿,鼻尖传来了一阵香水味。

女人的手伸过来,摸到桌上我的烟盒。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抢劫了我的香烟,含在自己嘴里,冲我打了个手势,不悦地命令,“火!”

我拿着打火机,给她点了烟。

她拍了拍我的肩,站起身来,手掌按住了我的头,仰起她天鹅一样美丽的长脖子,吐了个圆圆的烟圈,说:“请这位先生见证,进一颗球脱一件衣服,不准抵赖。”

我被他们领到撞球桌前。

Felix的技术很好,我常常跟他一起玩,他有时能赢走我的啤酒。

没人告诉我他们赌了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进一颗球对方脱一件的游戏。

这个游戏是我发明的,不久前刚用它扒光了一个很开放的女孩。

这里灯光充足,我看清了这个姑娘。

她个头还不错,身材瘦瘦的,大概有一头很长的头发,高高地盘着,看上去很有气质。

她化着精致的妆,上扬的眼角,高挺的鼻梁,指甲和嘴唇是艳丽的红。

抱着球杆,歪着头,叼着烟卷,虽然依旧醉醺醺的,但依旧难掩傲慢。

是那种红尘中的性感美女。

Felix摆了球,笑着说:“小姐,请。”

“你来吧。”她也笑了笑,样子和善地有点奇怪,“你先来就好。”

“不,”不怪Felix谄媚,我在她面前也显得底气不足,气场太强了,虽然不像是军队出身。Felix笑着说:“女士优先。”

她夹着香烟的手朝我比划了一下,我立刻福至心灵地给她递来了烟缸,看着她用那根漂亮的手指敲击着香烟的棒身。我见过许多吸烟的女孩,这个动作只有她能做得这么性感。

我这么聪明,姑娘大人自然很满意,目中无人地瞧了我一眼,目光颇为赞许。

然后她问:“你确定?”

“当然。”Felix笑着说:“这有什么问题?”

“那好。”她按住了我的头,认真而糊涂地看着我,说:“小朋友,等下帮姐姐盯着他,我每进一颗球,就叫他脱一件。唔?”

我点头。

她捏了捏我的脸。

然后,俯下了身,开始打。

我们的球桌是斯诺克,这边玩得比较多,但这种游戏犯不着讲那种规矩,欺负女孩子,进球脱衣服就够她受了。

姑娘打球的动作十分专业,眼神也在瞄准的同时变得清醒,像一只遇到猎物的猫咪,弓着身体,眸光在淡淡的烟雾中,显得冷淡又危险。

她是会打的,先进了一颗红球,且把母球甩了个很烂的位置给Felix。

然后站在原地,拄着球杆,歪着头看着Felix。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动作真是可爱极了。

Felix摘掉了一只手套。

“按你的规矩,”姑娘发话问,“轮我还是轮你?”

“你可以继续。”Felix依然坚持了风度。

姑娘点了点头,找位置时,站到了我旁边。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弯下腰,躲避着她形状漂亮的臀部。很性感,但太凶了,我想摸又不敢。

Felix真是个爷们。

又进了一颗粉球。

她又看向Felix。

他摘了另一只。

按规矩,还轮她。

她显然提前给自己留好了角度,一颗红球再度落袋。

Felix脱了脖套。

她不太满意,蹙起眉,匆匆又进了一颗。

附近桌的人开始看过来。

Felix耸耸肩,脱了一只鞋。

姑娘即使没醉脾气想必也不小,她不再看他,而是一颗一颗地把案上所有球打进了袋中,其中不乏刁钻角度,但她处理得游刃有余。

全中之后,她扔掉了台球杆,抱着臂,笑着问Felix,“绅士,还记得游戏规则吗?”

围观者伸着脖子,有人吹起口哨,说:“Felix,你不但要脱光光,还要拔掉你的毛才足够!”

姑娘转过身,拎过我搬来准备解渴的啤酒杯,朝说话人的方向举了举。

Felix的脸色难看至极。

我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但姑娘不依不饶地嘲讽他,“不敢吗?先生,你今天穿得太少了,但我可以原谅你,你留一件内裤好了!”

“婊子!”Felix赌品太烂,冲了过来,对她挥起了拳头。

姑娘比他动作快,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她当然打不过Felix,我连忙挡在她身前,推开怒气冲冲的Felix,“够了,不要闹事!Felix,愿赌服输,要么把衣服脱光,要么对这位小姐道歉,请她原谅你的冒犯。”

Felix一直以为我是酒吧老板的朋友,选择了道歉。

他在众人的嬉笑声中离开了酒吧。

场面重新恢复寂静。

姑娘拎着我的啤酒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伏在了桌上。

我坐到了她面前。

等了她好久,听到她轻微的鼾声。

睡着了。

我拍了张照片,叫Hans去查查来头。

我一直等到她醒来。

想跟她搭讪,我对她英雄救美,她对我印象一定很好。

如果她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附近的酒店,我在附近还有一栋房子,当然,我也愿意到她家里去。

乐队上台表演时,因为有点吵,她被吵醒了。

坐了起来,拿着她自己的烟盒,点着香烟,突然间看到了我,瞪大了眼睛。

可爱极了。

我笑着说:“小姐,我有幸请你喝杯酒吗?”

“你是谁?”

“我?”把我忘了?

还真是薄情。

“我是……”

“别坐在这里。”她凶恶地夺过我的扎啤杯,瞪起了眼睛:“为什么喝我的酒!”

我真是被吓傻了。

无言以对。

我很不高兴,“我刚刚还帮了你的忙,没有我……”

我正解释着,她已经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我担心她摔倒,连忙去扶她,闻到一阵混合着啤酒、薄荷烟草,以及香水的美好气味。

肚子猝然一痛。

我毫无防备,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姑娘把我推了一个踉跄,鄙视地瞧了我一眼,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

Felix那个嬉皮士,说他挨了打,必须要报警要那个姑娘赔偿。

在场有人愿意替他作证,我给了他五百块,然后给他寄了红刀子。

红刀子是要钱不要命,我定了个低价,一万块。

Hans查到姑娘的来头了,才比我大半年而已。

她不玩社交软件,我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打她的电话。

太凶猛。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在我的心头平静下来,它就像我每一个成功或失败的one night邀请一样,轻而易举的被我抛到了脑后。

所以当Hans对我说“徐小姐早晨被警方逮捕”时,我差点没想起来这是谁。

听说是入室盗窃,我兴致勃勃地去看。

派了个律师跟警察沟通,警察说她闹得很凶,坚称自己无罪。

我隔着玻璃,偷偷地看了她一眼。

她很没形象地坐在椅子上,眉毛拧紧,神情尖锐,拍着桌子大吵大嚷。真是没礼貌。

对面的警察神情平静,但目光嫌弃。

我把她弄了出来。

等在警察局门口,她一出来就能看到我,希望她能回忆起来,然后我顺理成章地邀请她吃饭。

很快,姑娘出来了。

径直冲进了停车场,完全没有发现我。

等我下车,她已经开着她的甲壳虫绝尘而去。

我……

我问Hans,“我们看起来不显眼吗?”

“非常显眼。”Hans额角颤动,问:“需要约她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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