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望月真不是个好打发的姑娘。

特别特别难捉摸。

大庭广众之下,丝竹管乐声中,她就敢钻到桌案下,趴在杨清双腿间,撩他不应该碰的地方。

更可笑的是,在她若有若无的故意摸上时,杨清是真的后背僵住,气血下涌,被她握住的部分颤巍巍翘起,有了反应。

他居然被她一碰,就有了反应!

望月好生惊喜——原来他这么喜欢她!

精神喜欢她,肉-体也喜欢她!

不用看,杨清都知道望月现在是什么表情。

真是……一言难尽。杨清握着玉杯的手指僵硬,低下头,与强行挤入他双腿间的明眸姑娘对视。压下心口那口血,杨清慢慢放下杯子,面上云淡风轻,一手肘还撑在案上,另一手已经伸到了下面,抓住望月的手,低声,“别胡闹。出来。”

抓着她手腕,就要把她从桌案下拖出来。他力道很巧很大,望月不是他对手,然望月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某一点。杨清被激得身子微微发抖,那处被她完全掌握在手中,牵制着他,让他束手束脚。

杨清面上淡然的神情有丝龟裂。

尤其是她冲他一笑,埋下头,凑过去,隔着衣衫,轻轻亲了一口。这一亲,望月便亲见那处,在刺激下,更为……她得意一笑,仰头看杨清。

杨清抓着她手腕的手指微颤,如玉面容有些隐红,抿了下唇。

望月笑嘻嘻,“别脸红……千万别脸红!夫君,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一脸红,别人不就好奇过来看了吗?”

“……”

“耳朵也别红……夫君,你耳朵一红,就特别明显,你知道吗?啊,你喉咙在动,是吞口水吗?忍不住啦?”

“……你给我出来!”

“就不!”

非但不,还变本加厉。

头埋入其中,与杨清的手过招。青年的手出了汗,还有重重顾忌,望月却无所谓,与他过招时,还去解他的腰带。杨清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两人着力时,望月低下头,一根根地亲他的手指头。

细细密密地亲吻,手指含在口中吮吸。

扬起凤眼,一眼一眼的,带着挑-逗之色,看他。

看杨清手盖住脸,肩膀微颤,几乎撑不住上身力气,趴在桌上。他明明已经动了情,却碍于场合不能表现,脸也不能红、耳根也不能红,那丝丝缕缕的情-欲之色,从下往上游走,席卷向他,让他清润如洗、星河一般的眼睛微微发红。那红色,如狂风骤浪般卷向他……

单人的力量,在这种时候,显得那么无助。

他出了汗,强咬着牙,望月耐心的,一点点地、一遍遍地舔舐他的手指。

小猫一样隔靴搔痒。

麻麻的,酥酥的,骨头都要软下去……

杨清手指抖一下,力道微松,就被早已等着的望月趁机袭入,解他的腰带……

杨清无奈,手盖住脸,宽大的袖子挡住他的神情。从望月仰望的角度,能看到他低垂的长眉、湿润的眼眸,还有咬着的唇。很多时候,杨清都有手段对付望月。但又很多时候,杨清是拿望月没办法。

现在,他就没有办法。

他只能叹口气,全身僵硬着,轻声跟她说,“你快点。”

望月手趴在他膝盖上,知道夫君已经屈服于她。得意无比,窸窸窣窣地解他的腰带。杨清还一遍遍催她,催得望月简直想大笑,“急什么急?快不快,决定权在我吗?取决权明明在夫君你手上啊。”

如果有可能,杨清真想揍她一顿。他这位妻子,向来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每每惯着她到一个程度,就得冷一冷她了。不然就像现在,望月能欺负死他!

杨清还是说,“你快点……唔!”

他闭目,忍着什么。

那喧嚣的欲,皆在下面点燃。一触即发,让他难以克制,手撑在桌上,随意想抓些什么,来压抑住自己的感情。

望月含糊道,“你别哼出声,被人听到了……”

头就被他的手屈起弹了一下,“快点!”

望月:“……”

这个时候还敢打她,杨清真是有勇气!

她趴在他双腿间,抬眼看他潮润的眼睛。睫毛又长又浓密,说是不要动情,可是他的眼睛下,还是飞了红。山水明秀间,多了各种色泽。向来清清冷冷的人,禁-欲被打破的这瞬间,才是最美的。

望月被夫君展现出来的丽色,看得呆住了。

她也确实、确实、确实好久没看到杨清这一面了。

自她身体不便后,两人同床,杨清一直比较照顾她。后来孩子生下了,他照顾完小阿菀,回到床上,又照顾她。杨清是很清淡如水的人,他跟她说说笑笑,要是由他引导的话,往往是干干净净的,不沾一点情-欲之色。他就喜欢清清透透的,喜欢跟她各种闹,却不那么看中欲。

望月常怀疑,这是杨清习练武功的缘故。他习练的武功就是那样,清心寡欲,水一样波澜不兴。并不是不喜欢,只是没有,对杨清来说,也没什么。随着他年龄增长,这个情况,越来越明显。

望月有时候想,她没必要吃其他女人的醋。如果没有她的话,杨清人生最可能的轨迹,是不婚不娶,孤独终老。他审美单薄,感情清淡,是她的强行介入,才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她该很自得的。

比如她能欣赏到杨清被欲所困的这一面。

望月正仰着头,欣赏夫君动情时的美貌时,忽听到头顶一个声音传来,“师叔……”

刚听到声音,一大片白色向她罩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雪白色袖子,埋了下去。被彻底埋在了桌案下,杨清手罩住她的头,宽大的袖子,将她挡得严实。而杨清抬头,看到一弟子在边上恭敬站着。

与望月的拉锯,竟让他没早早察觉有人到了身边。

一声“师叔”,差点骇得神魂俱散。

这位弟子看着杨师叔温润抬起的面孔,觉他脸色有些怪异,但在师叔的目光下,不好多看,只恭敬道,“师叔,金城派的人来了,有个长老问起您。弟子该领他过来……”

杨清说,“我稍后过去。”

“……哦。”第一次跟师叔说话时,被师叔打断,感觉有些怪。更怪的是,觉得师叔的声音,声音……有些绷,带着哑,不像平时那样泉水淙淙般温凉。

他看去一眼,杨师叔坐得笔直,一手撑着桌案,一手在膝上。旁边原本是师叔婶的位子,现在却空了。心中疑惑,这位师叔婶身为魔教教主,自从进了大殿,跟师叔坐在这个角落。师叔还出去迎客呢,他娘子从头到尾都没换过地方。几位长老也专门交代过,让弟子看着她,让她不要乱跑,省得跟人发生冲突。谁知道忙乱中,一眨眼功夫,望月就不见了?

弟子眼睛乱瞟,听杨清声音微重,“你在看什么?”

“师叔婶……”

“她出去更衣了。”

杨清看着这位弟子:为什么还不走?

在师叔赶人一样的目光下,这位弟子带着一腔疑惑,磨蹭着走了。他一走,杨清就撑不住般,手遮住了脸。

她在桌下蹭着、摸着、揉着、亲着……细细密密笼成一张大网,罩着他。从头到尾,让他心中慌乱,汗流浃背,想甩甩不掉,想并腿也并不了。

那种感觉,一点点的,牵着线一般,把他往上冲去。

膝上衣袍一掀,一张千娇百媚的小脸从中出来,娇娇喊他一声,“师叔~~”

“师叔!”又一位弟子前来,“师叔”之声,与望月喊的那声“师叔”,完全重叠。

杨清身子一抖,望月瞠目看他,没想到他这么受不得激,反应这么大……

杨清用袖子,重新把望月压下去。

心中苦笑,应付另一位弟子的询问。

他真是不能被望月叫“师叔”。

刚开始她叫他“师叔”时,他心里就别扭。心理压力大,总有乱-伦之感,无法跟望月继续下去。他不能听望月叫他“师叔”,漫山遍野,满江湖,叫他“师叔”的,实在太多了。望月每次一叫,他就有偷偷摸摸之下、跟自家师侄乱-伦的错觉。

再多的情,都能瞬间僵下去。

后来望月玩够了,不这么叫他了。

结果现在,她促狭一喊,两声不同人叫出的“师叔”相重叠,杨清身子颤抖,泄了下去。

汗流贴背,腻腻嗒嗒。

等好容易应付完这批弟子,杨清再不肯跟望月胡来。任她好说歹说,他也不同意了。无奈之下,只好匆匆系上腰带,杨清伸手,把面红耳赤的妻子,从桌下拉了上来。妻子坐他旁边,挽住他手臂,哼笑,“真是玩不起。这么点程度,你就受不了了?杨清,你这样,还怎么跟我生活?”

望月戳他手背,“你装圣人不是装的挺好的吗?怎么刚才装不下去啊?我一叫你‘师叔’,你就做不下去……真扫兴。”

杨清手肘撑着下巴,转过脸看她,似笑非笑,“如果我让你脱掉衣服,全身赤-裸-裸的,站在你魔教教众前,你也没有感觉,能坦然站下去?”

望月理直气壮,与他对视,“有什么站不下去的?我夫君都敢让我赤-身裸-体给别的男人看,我又怕什么呢?”

杨清:“……”

望月看他被她气着,撇过脸不理她的胡言乱语了,心里快笑疯了。她好久没逗杨清了,因为杨清的注意力全在杨菀身上。他整天围着杨菀转,都不怎么关心她……望月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让她夫君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她身上。

不信现在问杨清阿菀在哪里,他肯定要愣一下。

但要是问望月,杨清肯定在忍气。

没关系呀。杨清喜欢女儿就喜欢呗,望月才不怕女儿会夺走杨清对她的爱。她这么可爱,杨清怎么可能忘掉她呢?

望月扑过去,挽着他手臂。杨清往旁边挪,她就跟着。笑问他,“你真的敢让我脱衣服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真脱了啊。我跟你说哦,我是真不在乎。我美好的胴体,又不是不能……”

“你敢!”杨清站起来。

甩开她就往外走。

望月被他的力道甩开,两手扶住案头才稳住身形。看青白美玉似的青年绕开案头,就往外出走。她惊觉自己惹杨清惹得过火了,不觉有些发虚。听到咯咯笑声,寻过去,看到女儿被风掌门抱在怀中、笑得甜蜜。与女儿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对视,望月咬手指头,忧郁想:我是不是太过分,把我清哥哥惹火了?

才这么想,杨清就回过身,脚步顿了下,向她走过来。

望月眨巴着水雾雾的眼睛。

看隔着一道案头,杨清到了案后,弯下腰,桌案撑着他前倾的身体,他看着她。杨清眸色幽幽,与她细说,“你那么想睡我?”

“……话怎么能说的这么难听呢。我睡你,和你睡我,其实区别也不大啊。”

杨清弯唇,清浅一笑,驱逐了望月的紧张——哦哦哦,杨清没有生气。

真是脾气好,她这么闹他,他只恼了那么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杨清笑说,“那今晚,床上见真章啊。”

“……你不是要去哄你女儿玩吗?”望月在他的微笑下,气势有些被压一头,“我听见你之前跟风掌门的对话了。”

“不是我女儿,是我们的女儿,”杨清耐心纠正望月的说法,她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初为人母,又是新的学习的开始。望月对世间感情欠缺很多,需要杨清一点点引着她走。幸好他这个人耐心最好,稳稳压着她。“我哄完阿菀,把阿菀给林师姐送去。她早想晚上哄阿菀睡觉了……等我回来,我就去找你,好么?”

“好啊!”

“把你那些绳子、圆球、红绸之类的东西,准备好哦。”

“……你要干什么?”

在望月僵硬的神情下,杨清轻轻一笑,伸手,在她鼻上刮了一下。他颊畔上的酒窝,炫得望月头脑晕晕,然后见他站直身子离开,留下轻飘飘几个字,“你猜啊。”

一堂宴喜,望月陷入了甜蜜的烦恼中。

……

当晚当真大战三百回合。

杨清和望月挑战各种极限。

一直折腾到快天亮,望月快要被杨清榨干之时,哭着不知道叫了多少声“不要”,才终于不要了。

事后匆匆收拾了下下面,两人就埋入床榻间,疲劳至极,很快入睡。

昏昏沉沉的睡眠中,望月听到沙沙沙的雨声。

睁开眼,青色纱帐垂着,床外亮光一点,闻到外面泥土香气。

床上被褥凌乱,空气中除了雨水的气息,还有屋中残留的麝香香味。望月与杨清交颈而眠,他的长发,散在她脸上,难怪有些痒。

望月推开他按着自己腰肢的手,探身打开帐子,想看看是什么时辰。

半睡半醒间,也许是习惯抱着的东西被拿起,让人很不满。望月才往外探个身子,便被身后与她贴背睡着的青年拉了回去。重新将她罩在怀中,青年抬起惺忪的眼皮,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怎么了?”

“没事,”望月看到他,虽然腰酸腿疼,但还是满心的高兴,“你继续睡。”

她喜欢看杨清迷糊醒来时,见到她不在身边,把她强行拖回怀中的样子。醒着的时候,他可从不强求她在身边。她趴在他身上,有时候他还会说“热”,让她离远一点。可是睡着后,发绕着发,腰贴着腰,缠得多紧啊。

昏暗的光线中,望月再没有了睡意。

悄悄的,换了个姿势,把杨清抱在怀中。

脸枕着手,呼吸间的距离,她盯着杨清看。

窗外雨声潺潺,屋中睡着她心爱的男人。

她男人伏在她怀中,脸贴着她起伏的胸口,手臂抱着她的后背,黑发散在她手上。他闭着眼,睡在她跟前,白玉无瑕,青墨色的眉目,白绢似的面孔上,明秀而疏朗。

他睁开眼,抬头看向她。

看向弯眸笑的妻子。

望月说,“清哥哥,你笑一个。”

怀中青年露出笑容。

望月伸手戳上他的酒窝,心满意足,喃声,“你真可爱。”

杨清说,“你更可爱。”

换望月捧着他的脸,便吻了下去。

翻身,将他压在了被褥间。

……

“做么?”

“不……我肾虚。”

“那压着我干什么?”

“你真是满脑子龌-龊思想,男-盗女-娼!不兴只跟我谈谈情说说爱吗?”

一通笑闹。

……

外面雨还在下着。

屋中,姑娘搂着自己的夫君,告诉他,“哥哥,我喜欢下雨天。我从没跟你说过,你不知道吧?”

“我知道。”

“……”姑娘滞了一下,又道,“那我从没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你要不要听啊?”

“要啊。”

姑娘这才欢欢喜喜地亲了亲他。

……

“杨清,我爱你。”

“我也爱你啊。”

“那亲一个!”

“好啊。”

她真是爱他。每一次爱如潮水般涌来时,她都那么欣悦他。

爱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