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32.咸鱼

结束一天的足球之旅后,离开威悉球场,厄齐尔选中的第一站就是超市。

蒙特利原本抱怨自己都快被饿成折纸了,看到超市眼前一亮,欢呼一声就扑了进去,在膨化食品专柜前流连忘返。等他挑选了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薯片返回后,就看到厄齐尔一脸认真的站在冷冻食品前。

来一点香肠似乎也不错?

这个念头在蒙特利的脑袋里转了一圈,他突然发现小推车里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盒子,仔细一看……全是奶酪?

各种各样不同款式的包装纸……梅苏特这是把整个超市里所有口味的奶酪都选了一份吗?

浑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真相”了的蒙特利去看厄齐尔现在正在挑选什么,就看着他拿着一盒甜牛奶。蒙特利本来看到厄齐尔拿着甜牛奶挺高兴的,但是看到上边儿的口味又不开心了。

“梅苏特,我喜欢麦香味的,你拿错了!”

厄齐尔手上正拿着一盒巧克力牛奶,闻言有些奇怪:“没有拿错啊。”

“可你拿的是巧克力味的!我觉得巧克力味没有麦香味好喝。”

厄齐尔听到了有些哭笑不得,他心想这个牛奶本来就不是挑选给蒙特利的,他的甜牛奶是给科科挑选的,不知道科科喜欢什么口味,准备一种来一盒才刚刚拿了一盒巧克力的,不知道蒙特利怎么会说他拿错了?

不过蒙特利说过他蛮喜欢科科,想到这里,厄齐尔笑了下:“这是给科科挑的,你可以去选你自己喜欢的。”

科科?

蒙特利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厄齐尔口里的科科是什么玩意儿,等他脑子里把有着这个名字的那个生物找出来后,整个人顿时像被板砖砸了一样,一肚子的咒骂还有满脑子天女散花的星星。

给一条小丑鱼挑选牛奶,厄齐尔没有搞错吧,都还没有给自己选呢!

蒙特利瞬间不平衡起来,嫉妒在心底隐隐作祟,看着他那么兴致勃勃的样子,觉得原本属于自己的注意力都被抢走了。小男孩心里各种交缠的复杂滋味,但是等他想起来自己离开时已经做好的措施,那点不平衡又渐渐的平复下来。

没关系,反正现在再高兴,回去那家伙也已经是一条咸鱼了。

想到回去后会遇到的场景,蒙特利突然高兴起来,反正一切都被他解决了不是吗?

碍眼的东西消失了,度假也会有的,妈妈也会开心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想着,他连笑容都可以露出来了:“那好,我要香蕉味和麦香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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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顺着蜿蜒的河流沉入水底,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人们都下班回了家。厄齐尔与蒙特利拎着大包小包终于返回,站在那栋熟悉的小房子前,蒙特利心如擂鼓,他听着自己心脏砰砰砰剧烈的跳动,都说不清是紧张、害怕还是兴奋了。

钥匙插入孔洞内,厄齐尔终于推开了家门,蒙特利换上小拖鞋抱着他的薯片就蹭到了沙发上,然后飞快的打开了电视。

屋内原本的安静都被打破了,瞬间变得有人气,蒙特利一边啃着薯片一边假装专注的盯着电视,余光瞥到厄齐尔正朝着窗边走去。

他发现了吗?他看到什么了吗?死了吗?还是活着?还是消失了吗?

然后厄齐尔的脚步停下来了,他愣愣的站在小木桌前,语气显得迟疑而又茫然:“科科?”

他的小丑鱼呢?装着科科的盘子呢?

为什么全部都不见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就这样突然一下子,就一天不到的功夫,变魔术一样的消失了。

有风吹进来,刮过面庞的时候冷冷的,厄齐尔看到了那条大敞的窗缝。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是关好了门窗的,自从上次疏忽害的科科差点死在鸟喙下后他就特别注意一点。

然后顺着窗缝,那个缺口瓷盘进入了他的视线。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立刻蹲下身捏住了瓷盘,触手还有微微的湿润之感,然而地上的那滩水渍……全部都干透了,只剩下一个印痕。

水汽……都干透了。

那么这个盘子被打翻多久了?

厄齐尔一阵晕眩,他推开落地窗大步走到了阳台上,打开了灯光仔细寻找,然而没有一个角落能够让他寻找到那只小丑鱼的影子。

科科只有一个指节那么大,说不定是他没有注意呢?

他从阳台外面走进来,心乱如麻,听到蒙特利吸拉着牛奶在问他:“梅苏特,你在找什么啦?”

厄齐尔心乱的不想回答,蹲下来在落地窗边寻找,还不放弃希望。

“你的小丑鱼呢,怎么不见科科了?”

“别忙了过来吃薯片吧,这个奶油玉米味的你再不来就要被我吃光了!”

“你还找什么,水都干了,就算找到它也该死透了!”

厄齐尔骤然回过头来,蒙特利被他表情吓了一跳,有些小委屈:“我没有说错呀,就算你能找到,多半都成一条咸鱼了。”

蒙特利的话把厄齐尔气得不行,一时间只觉得男孩子怎么这么碍眼。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过去这么久就算找到了,或许科科也已经……不测,然而被人如此明晃晃的指出来,却让他蓬勃一阵怒气。

他的手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因为怒意而紧紧抵住了墙角,顺着墙根滑下去,却突然被咯了一下。

那不知道是个什么……他用手捏住了,发现是一枚被扯下来的穗子。

厄齐尔看到了窗帘下面不规则的缺口还有发黑的焦痕,就好像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斗。

他将那枚坑坑洼洼的穗子捏了起来,突然觉得中间好像卡住了什么东西,似乎因为他的动作,下一秒就要掉出来。

厄齐尔的手颤抖了一下,尽管已经不太抱希望,他还是将外面缠绕的细线给扯开。

然后他看到了一条透红的小尾巴,在一堆杂乱的丝线里,就像黑夜里他的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