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是几点？”季雨娓眉头蹙起道。

“好像是十点半左右吧。”罗正涛答道。

“你怎么知道那是跳楼自杀的尸体？”

“我当时不知道啊！换班后，他们跟我说今天来了一具跳楼自杀的尸体，我看见那编号，突然想起老肖推尸体出门的时候，我有瞟一眼，正好看到那白布下盖着的双脚上系着编号，一模一样。嘿嘿，我视力好得很，打牌一看一个准！”罗正涛洋洋得意道。

季雨娓心中一震，突然想到了什么，迫切地问道：“那你今天还来上班吗？”

“我都说了啊，老肖帮我上两天，不然我可不换！哎，不说啦，我要去打牌啦！”

“等等，你再告诉我，那具尸体的编号是多少？”

“203！”

结束通话后，季雨娓立刻问保安：“你昨晚说，老肖临时跟罗正涛换班，是罗正涛主动提出的？”

“是啊，老肖亲口跟我说的啊，说老罗临时有事非要找他换班！我们换班就要把工作人员的铭牌给贴在这值班表上的，他昨天下午来亲自贴的。”保安眨眨眼，指着墙上的值班表。

季雨娓抬眸望去，果然昨晚的排班是老肖的名字，顿时，她脑海里像有千丝万缕般，一条条线索不断闪现交织。

不是罗正涛找老肖换班，而是老肖主动换班的！可为什么老肖跟保安说，是罗正涛硬要找他换班？

她明明记得昨晚接到言重的电话时，是九点半左右，跟穆赫一起到达医院时，恰好是晚上十点。

看视频的时候，发现辛然是九点零五分出现在停尸房，九点二十左右的时候老肖推着病床出来。

王泰明提到过，他老婆的尸体是上午十一点过送到医院，晚上九点过从医院接走的。

那么十点半罗正涛所看到老肖推来的那具尸体究竟是谁的？

不可能王泰明老婆的尸体被运送两遍的！他们两人一定有谁说了谎！

想到这儿，她猛地抬头，对保安说道：“你联系管理员，我要去停尸房再搜查一遍。”

保安被她那犀利得目光给怔住了，弱弱地点点头，赶紧拿起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值班管理员的号码。

“阿灿，你在下面吗？有警察想去停尸房调查点事情，你待会来带他们进去吧？好，好！”

保安挂上电话，扭头对季雨娓说道：“他马上上来。”

“他在下面吗？”季雨娓问道。

“在，刚运了一个死者进去。”

“那我们下去找他。”

说着，季雨娓走出了保卫室，阿宽和陌可乐紧跟上前。

“那个……老大啊……”陌可乐凑上前来，满脸堆笑道，“我们真的要‘下去’么？好像不大吉利呀……是吧？宽哥？”她使劲朝阿宽挤眉弄眼。

“啊？哦，哦！”阿宽接收到了她的暗示，连忙配合，“是的，老大，这个很有讲究的，那种地方呢，一定不能乱说话，比如我们现在要去，不能说‘下去’！”

“那得说什么？”季雨娓斜眼瞅他。

“额……得……得说‘过去’！”阿宽自以为机智地朝陌可乐眨眨眼，“是吧！可乐？说‘下去’，会被下面的那些魂，以为我们要下去陪他们呢！”

陌可乐气得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她本来的意思是表达“去那种地方很不吉利，还是不要去了！”

却被阿宽乱七八糟扯了一通鬼用词，什么“下去”“过去”的！她现在只想一脚踹他“下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害怕不敢下去呢！那行，我们就‘过去’吧？”季雨娓扯出个笑容道。

阿宽得意地拍拍胸脯，义正言辞道：“我堂堂男子汉，行的正坐得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过去’就‘过去’咯！只要是为了查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季雨娓干笑两声，快步朝前走去。陌可乐上前一把拽住阿宽，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快闭嘴吧你！你还真是职业马屁精啊！你当什么警察！当老大身边的小宽子好了！”

“哎？不是你让我符合你说的……”阿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呸！你什么眼神儿？什么眼神儿？我硕大的两只眼睛都写满了‘不要下去’四个大字！你没看见啊！还在那儿说什么‘下去’‘过去’的鬼话！你想去投胎！我才不想去呢！”陌可乐发连珠炮似的向他一阵埋怨。

“你们俩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快进来？”季雨娓站在电梯里大声说道。

陌可乐转过脸，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堆笑，使劲点头道：“好叻！老大，来咯！”

阿宽愕然地看着她屁颠屁颠蹦跶着进入电梯的样子，心想：到底谁是职业马屁精啊？

电梯门缓缓关上，下降的过程中依旧发出破败的“吱嘎”声，季雨娓的心又渐渐收紧。

她叫阿宽和陌可乐来医院的目的，一是为了多点人手查案，二是……不，最重要的是——多点人来壮胆！

“叮——”

电梯那昏暗破旧的屏幕上显示着瘆人的红色数字——“0”。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张惨白的、没有鼻子和嘴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呜哇！鬼啊！”

没等季雨娓看清楚，身旁的陌可乐和阿宽便抱在一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声音吓得季雨娓腿一软，心差点就蹦出来。

面前那张惨白的脸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几步。

季雨娓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身着白色大褂，带着口罩的男子。

“叫……叫什么！吓死人了！你们！”男子不停拍着胸口，呼吸急促道。

阿宽和陌可乐依然抱在一起，闭着眼，瑟瑟发抖：“老大救命！救命！”

季雨娓松了一口气，伸手狠狠拍了他们一下，厉声道：“给我松开！胆小鬼！那是人！哪来的鬼？睁开眼睛看清楚！”

阿宽和陌可乐颤抖着，微微睁开一只眼，小心翼翼地望向电梯口外的白大褂，定睛一看，果然是个人。

瞬间，两人缓了口气，一扭头，看见彼此还熊抱着对方，不由得再次发出尖叫：“啊！你干嘛抱我！”

季雨娓懊恼地捂着额头，突然觉得带这两个逗比来就是一种错误！原本不害怕都要被他们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