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每每想到令自己觉得温暖的那个人死了,紫衣就觉得心口绞痛的无法呼吸。她抬手捂住眼睛,控制了一下情绪,说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真相,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线索。国师,找到他,审问他,八九不离十你要的答案会浮出水面。”

周伯彥的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可他一时没有抓住,“国师?”

紫衣点头,“对,国师。他是主子很尊崇的一位道长,主子一直称这个道长为国师。我暗地里查过国师的背景,但所得有限。只知道他二三十年前曾是京外阳明观的道长,道号明济。你娘似乎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得过一场怪病,太医也好,民间名医也罢,都对你娘的病束手无策。似乎是拖了很久,最后这个明济道长出现了。也不知道明济道长是怎么治的,总之,你娘的病好了。先帝觉得明济道长是能人,主子更是将明济当成仙人来供奉。”

长公主十一二岁时生过一场怪病的事,周伯彥从未听说过。“你说的明济道长,和我爹娘的死有什么关系?”

因为伤势的关系,紫衣的脸色很不好,“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并不清楚了,总之主子一直喊他国师。据我调查的结果来看,每次发生大事前一两日,国师一定会被主子请去说话。在你爹娘的事情上主子会改变主意,依我之见,不仅周素的密信起了一定作用,国师肯定也是起了一定的作用。”她顿了顿,“我的猜测是有根据的,刺杀命令下达的那天上午,主子见了国师。武后自裁的前一天,主子也见过国师。”她讥讽意味十足地说道,“自裁?关入冷宫的前皇后,谁管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自裁还是他杀,没人会关心。”

周伯彥听了这一切,质疑起紫衣关于国师的猜测,“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那个所谓的国师有问题。”

“对,这是我的猜测。我把过去发生过的大事一个一个整理并串联起来,而后得出的结论。还记得吗?你爹娘死后不久,你便离开了京城,基本不在京城呆着。一开始你在外飘泊的日子很平静,后来才有了刺杀事件。恰恰在刺杀事件开始前,主子召见了国师。第二日刺杀令就下来了,很快的你就遭遇了生平第一次被刺事件。”

周伯彥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紫衣有些支撑不住了,“信不信由你。在我看来,对你而言国师是最好的线索。你可以走了,我想休息。”

“多谢!”周伯彥道了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房子。回客栈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紫衣的话可信吗?他很快又想到,前些日子他曾派人软禁了一个道长,不会正巧就是那明济道长吧?看来,他还得回京一趟。只能让阿舒再多等一两日了。

第二日天一亮,周伯彥带着洪威离开了丰县,赶回京城去。

这个时候,青舒等在丛林深处的小庄子里。每日都在惦记周伯彥的安危。其实,小庄子上的生活很平静。小庄子上的人丁简单,每个人各司其职,每天看着都挺忙的。

而青舒。每日里,一日三餐有人照顾,三个弟弟都在她的身侧,没有帐册可看、没有家可管,她觉得自己很闲,闲的没事可干的有些闷得慌。人闲下来了,想法也就多了。担心周伯彥的安危之余,又开始惦记康溪镇上的家。古管家和苏妈妈可好?古元河的娘子估计生了,也不知生了儿子还是女儿?府中的其他人都好吗?荒地上、田庄上的一切都好吧?

再说周伯彥,快马加鞭地赶到京城后,直奔如意酒楼。他草草用过午饭,让洪威留在酒楼里,自己带了暗卫前往软禁道长的民宅。当初他是应舅舅的要求,把太后派人送出宫去的道长抓住,并秘密软禁起来的。当时的他根本没有多想,更没有去探究舅舅为何要让他抓道长?

周伯彥赶到软禁道长的民宅,这才发现自己来晚了。院中有打斗的痕迹,好在没有留下一大摊的血迹,亦没有死尸。当时,他只负责抓人并把人软禁起来,后边看管道长的事情转交给了舅舅的属下。院中这副场面,道长是被舅舅的人给转移了,还是被另一波人给抢走了?

想到这里,他命令暗卫进宫一趟。他交给暗卫的事情有三。一是向圣上禀明紫衣说真相得从国师明济道长身上找;二是问清先前软禁起来的道长是不是明济;三是道长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还是被人劫走了。

暗卫一离开,周伯彥召唤自己的私人力量,给步五送了一封信。

步五正巧坐镇一品楼,很快就收到了周伯彥的信。看了信的内容,他便离开自己的一品楼,去了一缕香包子铺。

步五一到,步二哥就把人领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之后去了前头的铺子里。

周伯彥和步五面对面地坐了,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互相问候完毕,步五问道,“你不是离京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能放心让青舒妹妹独自回乡?”

周伯彥淡淡一笑,“放心,她人在安全的地方。这次,我是秘密返京,本不该出来走动。不过,听到了一个传闻,所以想当面问问你。”

步五听说青舒在安全的地方便放心了,会心一笑,“哦!什么传闻引起了你的注意?竟让你特意约我出来。”

周伯彥也不跟他绕圈子,“听说有人欲促成你与芸郡主的好事?可有此事?”

听了这问题,步五一脸尴尬地不知如何作答。

“你怎么想的?”

步五不自在地清了一下嗓子,“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流言?”

周伯彥打趣模样地盯着他,“看你这反应,应是确有此事。”

步五一时无言。因为周伯彥说的是实事,他无从反驳。

周伯彥的问题直来直往的,“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给句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先抛开家世、背景这些东西,不去考虑背后可能会牵扯到的利益冲突等,单看芸郡主这个人,你到底喜不喜欢?”

步五觉得尴尬,“我们不谈这个问题,喝茶,喝茶。”

“因为是兄弟,才问你这些话的。你可是老大不小了,家里从祖父祖母、爹娘到兄弟姐妹都在着急你的婚事。你讨厌芸郡主吗?若是讨厌她,你不用回答,点下头就可以。”

步五有些无奈,“我说,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居然连街头巷尾的流言都要揪着不放。”

周伯彥却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看来是不讨厌了。我跟给透个底,你若有意娶她,就不必顾虑背后的一些东西,我自会安排妥当。”

步五怔住,“什么?”

“若是你不反对,你家里的长辈并不排斥娶个郡主进门的话,给我递个话。有什么阻碍,我会清扫干净。”周伯彥说罢,伸手出去拍了拍步五的肩膀,“不管新娘子是谁,不管你什么时候成亲,记得给我和阿舒送请柬。”

步五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周伯彥看出来了,因为提了芸郡主,步五整个人都放不开了。他失笑,“好了,别不好意思了,我不缠着你问喜不喜欢她的问题了。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步五笑笑,站起来送周伯彥出去时在门口遇到了步二哥。

周伯彥走了,步二哥要笑不笑地盯着步五,“老五,喜欢就喜欢,别不好意思。”

步五的面色微红,“二哥,连你也打趣我?”

周伯彥回到如意酒楼,在位于三楼的房间内休息,顺便等消息。他躺下睡了一小觉,醒来时还不见暗卫回来。他并不急,坐下来看摆在案上的一些帐本。

直到傍晚十分,暗卫才姗姗来迟。他带回来的消息是,先前抓起来的道长过去的确叫明济道长。不过,道长现在已经不叫明济了,太后直呼其为国师,太后认定他是国师。再一个消息是,这位国师的确是被人劫走了。如今还下落不明。

周伯彥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明济道长,国师,无论这个道长的身份为何,他一定要抓回来亲自审问一番。不过,前提是道长还活着,没有被人杀人灭口。看来,紫衣没有诓他,这明济的确是当年事件中的重要人物。否则,若只是个普通道士,太后何必要花力气把人劫走?

暗卫递了封信给周伯彥,说是圣上吩咐他带来的。

周伯彥赶紧打开信看,而后眉头微皱。这是舅舅的亲笔信。

信中说,会把明济道长抓起来,因为明济是最会蛊惑人心的妖道。因为明济,太后正在找什么“神女”。说是有了“神女”,大安王朝就能一统天下,世上再没有西昌国、楚国等国家,周边各国都将收入大安王朝的版图,他们安海一族将俯瞰众生,主宰全人类。

舅舅的言词间隐晦地透露出一个讯息,那就是太后疯了,太后想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想疯了。

周伯彥嘴上不能说,但心里认同舅舅的观点。大安的休养生息政策推行几年,百姓刚能裹腹不至于饿死,太后就开始妄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真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