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几秒，不等王浩开口，一旁翻着那书看了半天的梁鑫表情反倒是越来越严肃了起来。最后干脆是放下书，上前一步走到王浩身边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老大，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王浩一愣，回头过去，用一种明晃晃的，看智障的眼神儿对上梁鑫。
后者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你还记得咱们一路过来看到的那些断痕吗？”
王浩莫名其妙的点点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梁鑫说：“这漫画里画的魔尊，一剑砍下去的效果，跟咱们之前看到的些一模一样。”
停了一秒，给了王浩点儿反应的时间，他才又继续道：“但是这些痕迹到底是证明他真的是魔尊，还是说明他中二病疯魔到觉醒异能，我就摸不清了。”
这么一解释，王浩也懂了。摸了摸下巴，他说：“我支持后面那个说法。”
梁鑫耸了耸肩，也没再表态。
倒是这么一闹，至少何云川这人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也成功从“危险分子”中脱离了出来。
至于究竟是真的穿越还是中二病？
在这种过了今天都不一定能见着明天太阳的末世，谁管你那么多啊。
而且想想刚刚小姑娘维护他的样子……
似乎还真的是他们有点儿条件反射的想多了吧？
想着，王浩朝何云川伸了手去，一边道歉道：“不好意思何先生，刚刚误会你了。”
何云川低头看了眼那只手，微微皱了皱眉，倒是在王浩预料之外的伸手回握了一下，一边应道：“无碍。”
王浩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对何云川最后的一点儿防备也彻底打消了。
这中二病虽然脸臭实力高，但似乎也不是坏人就是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顿了两秒，王浩摸了摸鼻子，像是一定要确认一下似得问道：“这里的所有丧尸都是你一个人清理干净的？”
何云川嗤笑一声：“又不是很难。”
王浩：“……”
深呼吸两下，将心底涌起的那股莫名的微妙感压下去，他继续问：“何先生是吗？您既然有这个实力，为什么还要一直在a市待着？去别的……”
“因为阿川要留下来陪我等妈妈。”
这次用不着何云川回应，一旁被梁鑫拉着的程小双便先一步回答了起来：“我相信妈妈一定会来找我的。但是怕她回来找不到我，就一直在这儿等着了。”
王浩点了点头，只是眼中疑惑更甚。他看向何云川：“你不是魔尊吗？”
何云川瞥他一眼，拧了拧眉，倒还是不耐烦的给了句回应：“是啊。”
王浩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似乎是没想到说法一般，愣了几秒，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梁鑫。
对视一眼，梁鑫便了然一笑，帮他接道：“一般魔尊的设定，难道不是应该冷血无情吗？你跟这儿陪着一个小姑娘等妈妈，这画风有点儿和人设不符啊。”
何云川没听懂他的那个“人设”是什么意思。但是整句话下来大概也能理解就是了。
然而萝莉控这种事儿是绝对不能跟凡人说的，于是不带一丝犹豫，何云川冷笑接道：“本尊乐意，你有意见？”
自从潜意识认定这人是个中二病开始，他的一切行为在王浩眼中都和中二病发作画上了等号。
所以对于他这种态度，对方只是点头干笑了声“没意见”，便又转了话题道：“小双她妈妈雇我们来找她去安全区，你是跟我们一起去安全区，还是……”
“阿川当然和我们一起啊。”就好像生怕几人说着说着就要丢下何云川不管了似的，程小双在王浩这问题刚放出来时，便急切的说道：“有安全的地方的话，我要和阿川一起去！阿川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
这种回答在两年的营救任务中还是第一次听见，以往的情况都是挤不上车也要硬跟着走，王浩转头看了眼一旁的梁鑫和韩东，三人眼中都多了丝不约而同的微妙之意。
好在何云川也没拒绝他们，只微微点了点头，好歹也算是愿意同行了。
似乎是因为已经知道a市没丧尸了，亦或者是因为多了何云川这么个强力打手。总之几人商量好之后，在王浩提议继续往前走走，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的时候，梁鑫和韩东倒是都没什么意见了。
王浩和韩东在前面开路，程小双拉着何云川跟在后面，梁鑫一边关注着后方状况，一边开口道：“说实话，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佣兵，我还是第一次在天黑了以后，还在感染区里找幸存者的。”
何云川看他一眼，倒是头一次主动开口接了话题：“是因为人类在晚上看不到东西吗？”
这问题问的有点儿神奇。
梁鑫笑了句“你要再这么说话，我还真相信你是穿越来的了”，也没给何云川接一句的机会，他便摇着头，继续了之前的话道：“照明工具很多，生命探测仪也不会因为到了夜里就失效。但是晚上是丧尸的天下，月亮一出来，那些东西反而会更灵活，也更不好打了。”
何云川如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梁鑫却是好奇道：“你们在这儿待了多久？a市这种重灾区，不可能会没在夜里见过丧尸吧？”
“我见过，上次那群营救我们的叔叔，大半都是在夜里被怪物杀了的。”程小双说着，原本高涨的情绪也低落了不少。她撇撇嘴：“但是阿川来的时候是白天，那时候最后一个带着我们的叔叔也被咬了，我还以为我也要死了，结果没想到阿川一个人杀了所有怪物，所以……”
“你等等。”不等他说完，那边儿梁鑫已经忍不住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你的意思是，一个白天的时间，何先生一个人，清理了整个a市的丧尸？”
程小双有些不好意思的往何云川身后躲了躲，点点头：“具体多久我忘了，因为我当时好害怕。但是阿川来告诉我没事儿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
梁鑫：“……”
小姑娘这话说的没有一点儿像是撒谎的意思。
但就是因为她没撒谎，才顿时显得何云川这实力，强大的似乎有些不科学了……
程小双的情况他们在接任务的时候就听她妈妈说过。病毒爆发之后母女俩一路从d市朝安全区转移。但是因为路程太远，转移人数又太多。到了原本存在于s市的安全点的时候，因为病毒在安全点中再次爆发，场面混乱之下，两人还是走散了。
之后程母雇过一次佣兵来救这小姑娘，但是那个佣兵团在一个月前途径a市的时候便彻底失联了。于是才有了他们现在的这出二次营救。
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们这个所谓的二次营救，好像有点儿多余？
梁鑫摇摇头，将这种控制不住自我否认的想法甩出大脑。又看了眼旁边儿牵着小姑娘一脸淡定的何云川，他觉得自己心情有点儿复杂。
就和之前何云川和程小双说的那样，顺着a市的主路一直走到头儿，王浩手中的生命探测仪也再没有出现过任何反应了。
预料之中的事儿，倒也没什么失望可言了。
“佣兵这个词儿，我之前在书里看到过。”
回去的路上，何云川还是没忍住，冲梁鑫问道：“书上描述的佣兵就是拿钱办事，冷血无情。小双的母亲雇你们来救她我理解。那为什么还要费劲儿的去看那些没付钱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这个啊……”梁鑫挠挠头：“拿钱办事是工作，也有很多佣兵团是只救付钱的人的。但是我们这边儿的宗旨是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能多救一个就多一个，也当是行善积德吧。”
何云川点点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了。
回去的路有点儿长。
因为之前已经走过一次，体会过那种毫无丧尸的安全感了，几人心底的紧张也便都放下了不少。
走在前面的王浩甚至转了头，朝何云川问了句：“何先生是对现在的情况一点儿都不了解吗？”
何云川说：“我刚来一个月，一直都在这儿，没出去过。”
言下之意就是不懂了。
倒是也不用王浩跟他解释，梁鑫便跟着道：“现在还没被感染的人大多数都在安全区住着，咱们要去的那个安全区，离这儿有两天的车程。也算是目前西北这儿最大的安全区吧。到时候等到了地方，你可以看看是在安全区里找个打工的地方谋生，还是和我们一样，当个佣兵。”
这边儿何云川没接话，反倒是安静了一路的韩东先说了句：“就这武力，不当佣兵都可惜了啊。”
对于这个提议，何云川倒是没表态。
最先开口的王浩却是笑了起来：“何先生一个人清了一个市的丧尸，再怎么说也算个土豪了。吃到城市重建都没问题，干嘛还要出来卖命啊？”
何云川听到这话表情明显一愣。
没想到一旁韩东和梁鑫都是一脸恍然的赞同着：“老大说的有道理啊。”
何云川：“……”
他低头捏捏程小双被他牵着的那只手。
后者立刻会意，朝梁鑫问道：“叔叔，为什么说阿川是土豪啊？”
收到这问题的梁鑫反而诧异了，他看了看程小双，又看了看何云川：“你们不知道现在的货币是晶核吗？就是丧尸脑袋里的那东西。”
何云川：“……”
陈小双：“……”
这一阵沉默顿时让气氛尴尬起来。半晌，程小双才在何云川生无可恋的目光中，继续帮他解释道：“阿川的剑，一剑下去带着火的，那些怪物都被烧成灰了……所以……”
这个解释出口，顿时连佣兵团的三人也陷入了一种名为“想笑又不好笑出声”的状态。
何云川内心有点儿崩溃。
这种被人烧光了一屋钱，才被人告知钱的金贵的感觉……
真他妈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