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第四百三十八章 番外3(1/1)

甄榛有些好笑,但并没有阻止她,眸光一转,便对上甄颜怨毒的目光。

居高临下的望着甄颜,瞧着甄颜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骤然想起了几年前,曾经的自己便也是这个模样,多少次她跌倒在泥泞里,却只能咬牙切齿的仰视着这些人,受尽欺辱却无能为力。

怪不得甄颜以前喜欢欺负她,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委实不错。

甄榛微一哂笑,眸中似讥似讽,却是这淡淡的一笑,深深刺激到甄颜——从来都是她给这个名义上的二姐委屈受,别人半点也不能还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秀秀,住手。”甄榛看着差不多了,轻声喝住已经玩得不亦乐乎的秀秀。

秀秀依言停下手,收了软鞭向她走过来,说时迟那时快,跌坐在地上的甄颜猛地爬起来,冲着秀秀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整个秀风院,秀秀白净的脸蛋上立时出现一个五指手印,鬓角一缕碎发散落下来,可见对方用了极大的力道。

“秀秀!”

“颜儿!”

甄榛眼中直冒火,恨不得照样一巴掌甩回去,与此同时,院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娇喝。

随着话音落下,院门外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水湖蓝华裳的年轻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面容若三月春桃,身姿如扶风弱柳,端的是一派温柔尔雅的气度,叫人在第一眼便不觉生出亲近之意。

女子身后跟着一个年约四十的魁梧男子,着的是一身体贴的青衫,模样十分普通,但那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却泄露出他的不寻常。后面还跟着几名家仆,俱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二人身后,尤显得这二人身份地位皆不一般。

甄榛脸上的表情淡下来,只看了二人一眼,转身走向秀秀,想去查看她脸上的伤。甄颜听到喝声的时候,一巴掌已经甩下来,见秀秀并不闪躲,趁势又是一巴掌扇来,恨不得将先前吃的亏翻倍的补回来。

“颜儿!”

女子沉声喝道,她的声音并不大,犹若黄莺出谷,极为悦耳,却无形中透着一种庄严,让人无端的折服。

甄颜这一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而是被甄榛一手挡住,稳稳的,不动如山,那力道之大,直抓得甄颜手腕发痛。

“你……”甄颜还想出口骂人,但对上那双明若寒星的眸子,里面仿佛蕴藏着无边无际的宇宙,令人不自觉的望而生畏,那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哽住,一时竟有些害怕。

这样的甄榛,气度沉静平和,双眸中秋水寒光,似有刀光剑影。

甄颜下意识的退后两步,看到那走来的女子,突然大哭出声,扑向那女子,“姐姐,你可要帮我……”

女子正是与甄颜一母同胞的相府大小姐,甄容。

甄容叹了口气,轻声软语的安慰了几句亲妹妹,她抬头一看看到不远处的甄榛,剪水双瞳里荡开层层喜悦,“榛儿回来了!”

甄榛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接话。

似乎已经习惯甄榛这样的态度,甄容并未有半分不悦,反是她怀里的甄颜并不喜她如此热心,“姐!”

这回,甄容没有像以前那般护着自己的亲妹妹,眼风淡淡一扫,她脸色也沉下来,“你知道你二姐要回来,还要这样惹她不高兴?”

“哼!”甄颜鼻孔里冒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我只有你一个姐姐,哪来什么二姐?”

“颜儿!休要胡说!”

甄颜腾的一下从她的怀里站起来,指着甄榛哼哼冷笑:“我哪里胡说?别说是我二姐,这相府里也没几个人认得这二小姐这个主子!不过是个死了……”

“甄颜!”

这次喊了全名,意味着甄容生气了,甄颜意识到这一点,越发的气恼起来,正欲在说些什么,便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说道:“三小姐,请慎言。”

甄颜顿时噤了声。

“二小姐回京是大人的意思,方才有些话,三小姐还是不要说的好,若是让大人知道了,怕是会对三小姐不好。”

说话的是甄容身后的男人,唤作冯安,是相府的大管家,深得丞相信任,在相府里极有威严,便是夫人贾氏也极为敬重他。

他的话果然极有威慑力,甄颜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不敢再诋毁甄榛。甄容趁机让人带她回去换身衣裳,免得一会儿又要闹起来,受伤的陈奶娘也被一并带走。临走前,甄颜眼里的怨恨不加遮掩的射向甄榛,只见甄榛看着自己似笑非笑,说不出的嘲弄,立时又是一阵气恼,跺着脚恨恨的跑了。

送走了甄颜,甄容松了口气,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向甄榛走来,“榛儿,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甄榛不动声色的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淡淡道:“尚好,多谢关心。”

冷漠的语调里,没有一丝温度。

甄容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脸上的笑又灿烂起来,“本来以为你上个月底就能回来,没想晚了半个月,你回来怎么也不来个信?不然大姐我也好去外面接你。”

“路上耽搁了些许时日,忘了。”

甄容看了看面目全非的院子,笑容有些无奈,“秀风院怕是一时住不了人,不如你先搬去我的玉和园一起住吧,你才回来未免有诸多不便的地方,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甄榛转脸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冯安,冯安见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先行一步走上来,躬身说道:“见过二小姐。”

甄榛点点头,“冯管家,我的人还没回来,劳烦让人将院子收拾一下。”

冯安看了甄榛一眼,又低下头道:“是,二小姐。”

很快,冯安就遣了人来,院子的外观虽然被毁坏严重,但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损失,想来甄颜也不敢玩的太过,屋子里早在她回来之前便已经收拾过,只需略作打扫就可以,打扫过后,由于甄榛身边只有一个秀秀,冯安便令那几人留下暂且伺候,甄榛没有拒绝。

冯安走之后,甄容留在秀风院与她叙旧,但见她不喜欢搭理人,没过多久也离开了。

又过了些时候,冯安派了人来说,因为前日怀王凯旋而归,圣上大为欣喜,在宫中连续大宴三日,这会儿丞相还没回来,让二小姐先好生歇息,缺什么便只管与他说。

甄榛道了谢,要了些必需之物,待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暮色降临。

“小姐,你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被强行闲置了半天,秀秀看着天色渐浓,想起甄榛已经大半天没有进食,便再也坐不住。

甄榛一把按住她,“你先歇着,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秀秀满不在乎道:“就是点小伤,估计明天就能好,用不着小姐……”话还没说完,被甄榛冷眼一瞪,她吓得哆嗦了一下,只好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嘴里却还在嘀咕,“其实真的没什么,比这重许多的伤都不在话下,想当年在……”

“下次莫要再这样,秀秀,我不需要你伤害自己来帮我,这次只是打你,下次若是要害你的性命呢?”甄榛观察片刻,看到伤势并不严重,但还是不放心的又上了一次药。

以秀秀的修为,要避开甄颜的攻击轻而易举,她是听到了院子外面有人靠近,才没有还手,为的只是让她多占一些理。

秀秀怏怏的垂下头,“知道了……”

听这语气就知道她没听进去,放下手里的药膏,甄榛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在怪你,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知道么?”

秀秀双手缠着衣角,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明显有些敷衍的口气。

甄榛一听,眉头轻拢,“你若不听话,我明日就将你送回去!”

听到这话,秀秀吓坏了,连忙拽着自家小姐的手,水汪汪的眼睛讨好的望着她,“我听话我听话,小姐说什么我都听,下次要是再有人敢欺负我,我明着不能报仇,暗里也要让人吃亏,这下可以了吧?”

“扑哧”一声笑出来,甄榛十分满意的点头:“嗯,这才是我的人该有的作风。”

见她没再提送走自己的话,秀秀吁了口气,很快又愁眉苦脸起来,“可是我今天会不会太嚣张了?三小姐都被我吓坏了,看她那刻薄样,定然是要报仇的,我是不是给小姐惹麻烦了?”

她嘴里蹦出那些忤逆主子的话是那么自然,甄榛笑起来,摸小狗般的摸着秀秀细软的额发,“狗腿子嚣张,那也是主子给的底气,你今日做得很好,就算你不找她麻烦,她也会找我的麻烦,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听甄榛说的风轻云淡,可联想今日的情形,秀秀却忍不住一阵心酸,堂堂相府嫡亲亲的二小姐竟被一群奴才欺负,今日是她有了自保的能力才没有吃亏,可以前呢?

虽然早已知道那些事,但现在想起来,秀秀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正想说些什么,被甄榛凉飕飕的眼风一扫,她立时跳起来,“小姐,我给你做饭去了……”

话音还没落下,外面便有侍婢恭敬说道:“二小姐,暖香院的孔嬷嬷来了。”

甄榛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冰冷,眼神竟涌出滔天的怨毒,似要毁天灭地。秀秀看了有些担心,然而一眨眼,又见她恢复了往常的淡漠,“什么事?”声音也变得冷冰冰。

“说是夫人请二小姐您去暖香院用晚饭。”

用晚饭?甄榛嘴角一哂,脸上的嘲弄毫不遮掩。

按照常理,甄榛在回府的第一时间应该先见过父母,就算父亲甄仲秋滞留宫中没有回来,她也该先去拜见过正房夫人贾氏,衣食住行由贾氏做好安排,再另说其他的事情。只是她进府的时候,门口无人迎接,而她自己先回了秀风院,又发生了那么些事,于是便拖到了现在。

贾氏派了身边的孔嬷嬷来请她,在外人看来,这是十分重视她,但只有甄榛自己才知道,今天那宝贝三小姐在她这里吃了亏,眼下甄仲秋又不在府中,如果她真的去了,贾氏定然会抓住这个机会给她一个下马威,维护其所谓的家法;如果她不去,旁人就会说这个二小姐如何不知礼数,加上在秀风院里发生的事情,她甄府二小姐骄纵无理的名头只怕很快就会盖过三小姐,而且孔嬷嬷还摆在这里,会越发的显得贾氏这个正房夫人是多么贤良大方。

不管她去与不去,贾氏都捞得着好处。

因为甄榛没有吩咐人进来,那侍婢只得站在屏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景,等了许久没有回应,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二小姐?”

“不去。”就在那侍婢斟酌着是否还要再喊一声的时候,便听到甄榛丢出两个冷冰冰的字。

“这……可是夫人那里……”

那侍婢有些为难,似乎还想再劝一劝,却突然听到里面的二小姐再度发话:“你在冯管家那里,也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冷冷淡淡的一声质问,却是说不出的寒意逼人。

那侍婢心头一凛,不禁跪倒在地上,忙不迭的叩头:“奴婢知错,二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

过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二小姐要惩罚自己的时候,里面才又响起那个冷漠而散漫的声音,“就说我累了,若无要紧的事情,不要再来打扰我。”

“是,是。”那侍婢迭口应下,连忙起身出去,将二小姐的意思禀告于孔嬷嬷。

甄榛说那番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站在外面的孔嬷嬷早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待那侍婢将甄榛的意思说明白,孔嬷嬷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耐着性子,孔嬷嬷提起嗓子冲屋里喊:“二小姐这样未免不大合理,再怎么说,夫人都是夫人,是您的长辈,您回府的时候不去拜见夫人也罢,眼下来请您,您也不去,说出去可不大好听。”

屋里的茶碗重重落下,显然里面的人已经不大高兴。

“二小姐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二小姐独自回府,怎的不见一个侍从?再者今日秀风院里发生的事,二小姐是不是该给一个说法?相府已经今非昔比,二小姐千金贵体,有些规矩也不得不守……”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