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温柔贤惠、心地纯善。

这两组溢美之辞,一大早便开始黄坡村子里传开了。

而传开来的,自然是郑刘两家的人。

齐良与杨琦同驾,杨琦纳闷不已的问道:“你那一瓶补气固本之药,价值至少五十两,就这么送人为她人做嫁衣?”

“有何不可?千金难买我乐意。”齐良靠在车厢一旁,无聊着拿着两个茶杯互相倒着茶水玩,道:“五十两银子罢了!”

“不就是搭了把手吗!?”杨琦依着自己今早从旁听到的只言片语,道。

“搭把手?这世间能在困境时,还不忘本心搭把手相助的人,不多了!”齐良总算停止手中的动作,将已经倒腾了十几次的两杯茶水,分别握在左右手,随后将右手的一杯递给了杨琦道:“来!这茶喝了也能补气固本的。喝了吧!”

“咦!”杨琦望着那一杯还冒着水泡的茶杯,皱着鼻子道:“不用了,你自己饮用吧!”

“真不喝?”齐良耸了耸肩,将自己手中那一杯一饮而尽,随后当着杨琦的面,直接张开嘴,一脸极是好喝的模样,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大补的。我今日心情好,特意为你我调制的。”

“真的!?”杨琦将信将疑,他望了一眼齐良手中已经空了的杯盏,再望一眼那桌上还没消下去水泡的茶水,有些犹豫道。

“随你!”齐良一脸懒得理他的样子,以手交叉于后脑,直接躺下,双腿屈起不说,一条腿还搭到了另一条腿上,道:“爱喝不喝!”

杨琦拿着杯盏踌躇半响,最终还是决定不碰。

大不了不补不就行了!?

见杨琦最终放弃,甚至与齐良一起躺倒在另一边,齐良笑了几声,随后赞道:“这世间经得起诱惑的也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好啊!我就知道你最爱捉弄人!”杨琦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坐了起来,先是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很是好奇的问了齐良,道:“那方才…….你不是饮用了?”

“是啊!茶水而已,为何不饮?”齐良十分无辜,转头望着杨琦像看傻子一样,道:“不可以饮用此茶吗!?”

意识到齐良又在捉弄他,杨琦先是一愣,随即他指着齐良,一脸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

―――

在村子里正在悄然传播着赞美胡香珊的溢美之辞时,胡家大娘与胡香珊已经准备好了吃食、衣衫与外伤的药,雇佣了一辆马车去探视张二牛。

不过,县老爷十分勤奋,连续两日的审理,已经理清了大致脉络,等她们到了衙门并且挤进那门外观看的人群时,那一身枷锁立在堂上的,还有一人瞧着十分眼熟,胡香珊略略驻足细听,终于明白那人是柳家的管事杜仲。

胡家大娘本不晓得在自家门口发生的一幕,这一听审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待审案结束之后,胡家大娘拉着胡香珊一边往关押嫌犯之地行去,一边埋怨道:“你怎么也不与娘说,真是太险了。还好你将门关了,这要是让他们两个进门,你一个姑娘家,如何抵挡得了他们。”

“娘!都过去了!”胡香珊安慰着胡家大娘道:“这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都是哪学来的话?”胡家大娘轻轻拍了拍胡香珊的手,随后叹气道:“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二牛自个儿惹出来的闲祸,如今再遇到张家婶子,你总算是能挺直腰杆子了。”

“我可从来没认为是我的错。”胡香珊撅着嘴,一脸不服道。

“那是!那是!”胡家大娘笑的愉悦,抚了抚胡香珊的头,道:“走!不管如何,二牛这孩子,对我们也有此相帮,我们尽到了最后的关心,以后……就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嗯!”胡香珊颔首应下,道:“就当是正常邻里来往就是。”

胡家大娘还欲再说些什么,牢头已经带到了张二牛关押的地方,她们给了狱卒一些酒钱,便进去瞧张二牛了。

张二牛确实瘦了,好在身上没什么伤,且这两日县老爷基本上也是还他清白,估计不日就要释放他,他的精神头十分不错。

“阿珊!”看到胡香珊,他有些激动与抑止不住的欣喜,直接抓着牢门,唤道:“婶子!”

“二牛!家中近日也就些琐事拌脚,婶子来看你的晚了。”胡家大娘将篮子里的东西交由狱卒递了进去,温和的笑道。

“婶子、阿珊!多谢你们的照应。是我……连累了你们。”张二牛都听张大牛大致的说了,他身为儿子不能多说自家阿娘,而且他也意识到了,正因为他先头的态度,也惹得自家阿娘开始渐渐看不顺眼阿珊的,他低下头道。

胡家大娘可不是来听这些的,何况都打定主意两家不再结亲,而至于胡香珊所说的只当邻里之间走动的话,她都不怎么愿意。故尔此时此景,便不适合谈从前了。于是她便叉开了话题,道:“过几日,想必你就能归家了。记得进门前要将这些沾了晦气的衣衫都扔了,还要备个火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胡香珊就在一旁静静的聆听,而张二牛则渐渐的有些急了。这探视时间都是有限的。再让胡家大娘说下去,他就没有机会与阿珊说上话了。

可是胡家大娘几次都打断他,胡香珊也不多看他,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直到牢门外传来些许喧嚣声,隐隐的声音还透着几许熟悉之感。

几人的注意力便被吸引,定晴一看,原来是柳家夫人来探视被收押的杜仲,而张家大娘也正好前来探视自家儿子张二牛。

两人在门口相遇,张家大娘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而柳夫人身旁的丫鬟则冲在前头挡着。

于是双方拉拉扯扯的,但被牢头及时阻止了。

待进来时,两家人家分别被戒备警惕的狱卒带着,分别往两边路线走了。但柳夫人的行色匆匆,而张家大娘则是继续着不服,骂骂例例的往这边过来了。

她一见到在牢门外的胡家母女,那激动的情绪便再次被点燃了,尖声道:“你们来干啥?是不是瞧见我们二牛要出来了,就过来先卖好啊!”

“娘!”张二牛的脸瞬间涨的酱紫红色,他急声欲要阻止,道:“娘……你……”

“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娘来瞧你了!”张家大娘眼睛中已然含泪,又是被张二牛那一声长久未唤的‘娘’给感慨到了,又是感受到张二牛依然心向着胡香珊而觉得憋气到了,当然更多的还是她那一眼看到儿子,发现他变的极瘦顿时觉得心疼,她哽咽着斥声道:“你……受苦了!”随后对着杜仲被关押的地方就开始叫骂道:“杀千刀的……自个儿没本事就起那等个坏心肠,黑心烂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