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最终两人谁也没能离开。因为他们的对话,一旁郑家小儿子听到了。

“你们不许走,求求你们救救我阿姐!”男儿膝下有黄金,在胡香珊与书生青年眼里,郑家小儿子这么一跪已经是让他们都惊愣住了。尤其是他直接面对着书生青年,一点儿含糊都没有,直挺挺的跪在他面前。

更何况是他这么一闹腾,郑家与刘家的人都过来,一个个的轮流求他。

“这下是真的跑不掉了。”书生青年终于被这些人苦苦哀求的十分无奈,他突然指着胡香珊,眯着眼笑的十分不怀好意道:“治病救人也是医者本份,只是患者是位小妇人,我身为男子多有不便……我要她……相助。”说着,便伸手指着胡香珊。

其实在书生青年那抹笑容一显,在胡香珊眼里着实觉得诡异,正心惊肉跳、头皮发麻之时,便见他手指着自己…….果然是没好事!

一柱香之后,她与书生青年一起,在刘家与郑家的礼遇与殷勤急切之下,各自清洁了一番,便要进那产室旁的偏屋。

“既然我们都要受难,相依为命之下,不如我们互相认识一番。”书生青年在满院子人的期待目光中,望着眼前的门槛木着一张脸,对着垂头丧气、憋气忍屈的胡香珊道:“我姓齐名良,不知你如何称呼?”

“女子闺名不能为外人道也。”胡香珊满腹怨念的,学着齐良的斩钉截铁,拒绝道。

齐良无谓的耸了耸肩,往前掀开了门帘子先踏了一脚,那消瘦单薄的肩膀便展露在她的侧前方。

真是的!长的这么斯文,行事却那样随意促狭。

胡香珊无奈只得跟上,前头的齐良却突然在放下门帘时,停顿住随后大声问道:“我身后的小姑娘姓甚名谁?若是不晓得,我怕稍后有个闪失……”

话音未落,身后隔着门帘子的刘家哥儿老老实实的急切问道:“她是胡家的二姑娘,我们都唤她为二丫。”

“噢!胡二丫啊!”齐良晃了晃头,状似一声恍悟,随后单手一松,门帘子落下,人已经进了偏室。

胡香珊浑身紧绷,捏着粉拳,简直是气都没地方撒。

板着张脸直接唰的一声掀帘而进,齐良早已经在门帘子那头候着她,他凑近她眨了眨眼,轻声道:“看到了吗!?这就将你给卖了!你信不信,如若里头的那个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猜猜他们会怎么样?”

“你……你为何要如此待我?”胡香珊躲闪不及,他的呼息喷在脸上,那放大的促狭笑脸就这样呈现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杏眼圆睁,怒视他且同样压低声音质问道。

“我本要脱离,却因你而被迫趟水,自然也是要拖你一道入水。”齐良挺直的腰杆,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回道。

“你明明是郑家的人带进来的。怎么与我有关?”胡香珊辩解道。

“‘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有本事救,是吗?’”齐良学着胡香珊的口气复述了一遍她先头的话,他一边将从身上的褡裢里取出一个扁扁的乌木牧童吹笛的匣子,一边叹了口气,仿佛极为不情愿,又仿佛他是个乐善好施,有好处不忘拉拔提携后辈的长者口吻道:“我好心拉你出火坑,你却偏不领情,即如此,咱们也就要绑在一条船上了。”

这是埋怨上她了。

自责后悔吗!?想想还是算了。虽然有些惹事生非的感觉,但不管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存活的希望,就这么因为人情的淡漠而悄悄的溜走。

胡香珊低头沉吟。

殊不知,齐良正在紧紧的盯着她,似乎要看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吧!”胡香珊释怀之后,情绪便恢复平和,她抬起头来,那双眼睛透着坚毅,道:“既然如此,那还请您能够施展神医之术,尽力救治那位产妇。”

“嘁!?”齐良收回方才紧紧盯着胡香珊观察的视线,一脸不屑与漫不经心道:“这世间哪来的神医之术?尽力救治?救活了,自然什么话都白送,但凡有些差池…….嘿嘿嘿…….哎!我倒是没什么,无非被揍一顿也就离开这是非之地罢了,你却是住在此处的,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呦!”

不得不说,齐良所说的情况,古往今来都有,而遇到这等事,隔行之人极难说的清是非对错的。

胡香珊绽放出一抹明丽的笑容,她走近齐良,先是默然不语的上下打量着他。随后笑道:“你其实……凭心而论,是想救治吧!?”

齐良不动,但眼神却瞟了瞟她,不语。

“不但想救治,而且有一定把握……”胡香珊继续道:“但,唯一阻碍你的是那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你担忧掌握患者信息不全而导致差错……故尔……你这才拖着我进来…….”

“你真看得起我!而且……你显然也挺瞧得起自己的!”齐良转身,再次展现不屑的态度,与嘲讽的口吻道。

“有种人就是这样,明明说中了心事,却非要用另一种极为别扭甚至相反的言语来掩饰…….”胡香珊不似先前那般计较,她低头挽起衣袖,露出两截白皙却纤细的手腕,道:“来吧!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且胆子也不小,心思也细腻……做你的助手,应该……勉勉强强吧!”

齐良手中动作略停,之后却是越来越麻利,当他将乌木盒打开,里面取出二尺来长的麻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出现一根根长短不一、粗线各异的银针、金针时,胡香珊顿时默然不语。

“吓着了?”齐良斜睨她道:“方才你不是自视甚高?”

“你确定这是治病救人的?我瞧着怎么像是武林高手用的暗器呢!”考虑到细菌污染,胡香珊这才忍住没去碰触,她自言自语喃喃道。

“都算吧!”齐良道:“我这手艺,治病与害人,只是一线之隔!”说着,他拈起一根长长的银针,对着烛光左右摇了摇,随着针尖作势对着胡香珊,吓得她本能的眼皮一跳,顿时乐了道:“怎么,要不要试一试?”

“呵呵!”胡香珊皮笑肉不笑的转换话题道:“你这些都是纯金纯银的吧!很值钱吧!还是不要乱用的好!损耗也挺费的。”

产室内,刘家媳妇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了两人在产室偏房那儿的对话。

齐良脸色一正,道:“可有准备妥当!?咱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