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胡香珊手里挎了一个竹篮子,里面温着的是才做好的猪蹄子炖红枣补汤。她因自家那些个破事耗了几天的功夫,这才挪出空来去瞧瞧张二牛。心想着他应该是被村子上的郎中医治,并送回了张家。此时若是都顺利,想是该恢复了些精神才是。

哎!自己这些天来一忙,就将张二牛的事抛诸脑后…….真论起来,她对张二牛其实…….还是没有产生爱情吧!细想想,她觉得补偿心理较多。

这种补偿心理源于内心的愧疚,而这种愧疚则是因为利用。利用与他之间的姻缘来抵挡入宫的可能。

哎!真是难为。她再次轻叹一声,开了院门,往张家方向行去。

张大牛与胡家老大、老三都要到学里,故尔张家现下也就是张家老爹与张家大娘在,叩了门之后,在张大娘开门那一瞬间略显古怪的目光下,胡香珊将竹篮子往前送了送,对她道:“婶子,我来瞧瞧二牛哥恢复的怎么样了?这是我熬的补汤,给二牛哥补补。”

“进来吧!二牛也是刚醒没半日,这也才吃了人参鸡汤。”张家大娘略带嫌弃的看了看凑上前的篮子,伸手掀开了那盖在上面的棉垫子,一股暖意与补汤的香味,在这冬日里闻着,还是挺惑人的,她略显满意,重又将棉垫子盖上,往一旁让了让,道:“你这汤便先给我放一放,待二牛醒了,我问问他还用不用。”

人参鸡汤!?

胡香珊垂目进了门之后,不由暗自疑惑,这张家什么时候有了钱去摆弄人参!?难不成是张二牛这几日消失不见弄回来的!?

对了,她将他搬弄至郎中药铺子时,他手上确实也紧紧拎着两三个药包,兴许是他买的。

“那婶子先拿去在灶上热着。”将手里的竹篮子复又往前递了递,胡香珊抬起眸子道:“我去瞧一眼二牛哥可行?”

“还是你去把汤摆在灶头上把!你也是常来的,自是熟的。”张家大娘双手交叠在腹前,笑了笑道:“婶子屋子里还有客人,这出来开门,倒是不好再让久等。”

“婶子有客?那我就将汤在灶上热着。便去瞧一眼二牛哥,随后就走。”胡香珊初始便感觉到张家大娘的奇怪,此时便更加肯定了与屋中的客人有关,估摸着那客人有些个稀奇,于是她便也顺着张家大娘不动声色的试探道。

“这样吧!你拿着汤与我一同去看二牛。”张家大娘边关门边引着胡香珊往里走,想着先放汤再去看张二牛,总不见得让胡家丫头与自家儿子单独见面,先不说如此不便,便是现下屋子里的客人晓得岂不是要多想!?最后,还不是要她这个当娘先候着汤放好,再陪着去看自家儿子,倒是一点力气不省,也一样不会耽误了要客人久候,于是便道:“随后你便将汤放至厨房便罢。”

这着实是不客气了。

由张家大娘陪着见张二牛,随后再放汤便可以走了。

这原也没什么,但因着有客人在,她与张二牛见面便会有些匆忙,随后再放下汤,那么她是由张家大娘送着走,还是就这么自个儿走了!?很明显,按张家大娘的意思,不想让客人久候,那便是自个儿走。

这是瞧不起她已经放在了明面上。胡香珊觉得自己着实有些不能忍,但她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笑的更加乖巧与和顺道:“好!就听婶子的。”

村子里各家宅子的格局都差不多,主要还是差在大小与新旧材质上。

张家的院子不大,也显得旧破,左边就是张家两个儿子的屋子,右面是厨房杂物棚。正屋子隔成了间,最外面是所谓的待客之地,里间就是两口子的卧房。

往左没走几步,就进了张二牛的屋子。

满屋子的药膏子味,显然是受了外伤与骨头伤,往床上看了看,张二牛的脸色稍稍好了些,但整个人几乎半身子都被白布包扎上了,右腿更是直接半掉在床梁下。

“心意到就行了。”张二牛未醒,张家大娘觉得两人没必要说话,看一眼就走吧!于是道:“改日待二牛好了,便让他登门道谢。”反正二牛总是要往胡家跑一倘的,阻也阻不了,那就当是道谢特意去的吧!

胡香珊就当是没听懂。她直接拿着一个小凳子坐在张二牛头脸处,轻声对着张二牛处道:“二牛哥!我是二丫,我来瞧你了。你好些了,我便放心了。”

张家大娘顿生不耐烦,胡香珊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布包递到张家大娘手里,笑的讨好道:“那一日急着去镇子上,又急着归家,便给婶子带了这个,还请婶子不嫌弃。”

张家大娘见那布包上绣的还算漂亮,本能的就接下了,用手按捏一下,感觉是一个小扁盒子,出于好奇便也直接从布包里打开看,是一个护手的有治冻疮效用的药膏子。

说没有丝毫感动那是假的,这许多年来一直操劳着家中大大小小的琐事,当家的与两个儿子虽然待她也不错,可到底没闺女细心,家境也不好,哪会有送这等女子用品呢!

“你有心了。”张家大娘拍了拍胡香珊的手,态度缓和了些,话也就多了道:“二牛这两日可是遭了罪了…….你不晓得啊……那一日多亏了柳家的大小姐啊!真是赶巧了,让她给遇上了,将我们家二牛给救回来了………….”

话说到一半,外面便有女子的唤声道:“张家婶子,你可在里头?”

“在在!”张家大娘掀了棉帘子出去,客气且带着歉意道:“是不是你家小姐等急了?”

“我家小姐在外不能久留。”外面的女子声音清脆,带着些为难之意道:“若是婶子有事,那便先走了。”

“这哪能行?”张家大娘明显有些急了,她道:“说好留饭的,这不,当家的这已经外去置办了,你家小姐若是就此走了,岂不是浪费了好东西,我们真是罪过大了。”

“瞧婶子说的。”女子一笑,道:“咦!?这是抹手的?噢!我家小姐说了,明日会送一个短工来,这样婶子就不用操劳,至少洗衣做饭就能省了。”

请短工来操持家务,可比送什么冻伤手的药膏来的治本多了。

何况张二牛治伤养病的药材,也是她们送的。

胡香珊在内室听的外间的话儿,不由在心里苦笑。若是她没猜错,能这般对张家的,应该是柳家的那位小姐。而那日虽说自己在救下张二牛后,并没有好人做到底全程陪同,可被摘了救命恩人名份的果子,依然让胡香珊叹息不已!

哎!算了,也没必要澄清太多,何况人家柳姑娘毕竟也做了后面救治善后的事情。且张家婶子听不听的进去自己的话也是个未知数呢!

转过头来,正看到张二牛有些不太安稳,耳旁传来张二牛的梦中的呢喃:“二丫……二丫……”

为他掖了掖被角,对着他的耳旁轻声安抚道:“哎!我在这儿,你好好睡,好好休养,快些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