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石，你且接好！”

李牧手掌轻翻，那白雾大印骤然腾天而起，在空中转了两圈，迎风而长，猛然变大。李牧手掌猛的朝下一盖，白雾大印化作一尊雾柱，轰隆隆的朝下方坠去！

许石眼见那白雾大印化作一尊雾柱，朝着自己镇压而下，瞳孔猛的一缩，再不复方才的云淡风清，连忙再度运转法力，祭出那枚墨色大印。

墨色大印歪歪斜斜的出现，与雾柱撞在一起，果不其然，墨色大印乃仓促凝聚，哪里比得上已然化作雾柱的白雾大印？只不过一个照面，刚刚凝聚而成的墨色大印便被轰然打散，

飘飘荡荡，法力溃散，流失于天地之间。

雾柱轰然镇压而下，许石感到自身的法力顿时一滞，随后一口鲜血猛然涌了上来，真气逆行，法力失控。

“噗！”

一口鲜血蓦然喷出，许石原本凝聚的气息顿时溃散开来，登时他的身形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李牧见到许石身形摇晃，反手一指，那雾柱再度立起，在空中轰隆隆的转了两圈，再度朝许石逼近过去。

轰！

许石见雾柱再度朝它镇压而来，不由得心中大惊，但他也知道纯阳印法已然对这雾柱没有半分作用了。当下他运起全身真气，猛然朝前一推。

一双淡白色的大手凭空化出，此乃纯阳观拦江掌法，以虚凝实，聚真气法力于双手之上，化出大手，镇魔拦江！

“拦！”

许石低喝一声，那双大手横展开来，轰然出击，一把抓住了李牧的雾柱！

轰隆隆！

双方法力对冲，雾柱之上白色的真气暴涌，许石化出的一双真气大手死死的抓住雾柱，任凭它如何颤抖，也不能冲破这双大手的封锁。

李牧见到许石挡住自己的攻击，心道：“这许石果真厉害，当年如此，如今依旧如此，只可惜，太过自负，太过自傲。”

自己若不是十年时间修炼吐纳之法，怕是还真不一定能敌得过他。

只可惜，现在是双方斗法，容不得丝毫留手！

李牧眼神微凝，缓缓吸气。

一吸，一呼。

四周的寒气渐渐升腾起来，李牧一只手操纵着雾柱，另外一只手捏了一个道印。

“一吸为冬，一呼为春。”

寒气渐渐聚拢，随后一道道暖流从李牧口中呼出。那些暖流与寒气渐渐聚拢，糅合在一起，化作一口闪烁着寒光的真气小剑。

“这是？”

张天佑眼神微凝，一旁的吕云长却是眼中一亮。

“哈哈哈，曹恕，你方才还说这小子不会选择我剑阳一脉，现在他就给我弄了柄剑出来！”

吕云长大笑不止，曹恕顿时气的跳脚，黝黑的脸庞却是变得更加的黑了。

“这个小子，居然还会法剑的路数！”

张天佑笑了起来，虽然这气息有点奇怪，但是毫无疑问，这确实是真真正正的法剑路子。

李牧张嘴，那柄小剑缓缓浮在他的口前。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枚真气化作的法剑晃晃悠悠，就这么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小剑飘忽，化作一道遁光，直取许石面门。

许石一惊，那剑光闪至他身前。看起来有些缓慢，实际却是迅速无比，在许石眼中，那道剑光已经变作一道催命的符咒，却是避无可避！

“赦！”

他轻喝一声，真气大手骤然回援！

轰！

小剑刺在真气大手之上，却是爆出一声巨响，寒冷的气息四散开来，那双真气大手渐渐化作冰块，登时碎裂！

另一边，那雾柱因为失去了拦江掌的阻挡，顿时发力，朝着许石镇压而来。

真气小剑刺开碎裂的大手，朝着许石直直冲去！

撕拉！

剑光闪过，许石的右臂袖袍顿时被寒气冻成粉末，那道法剑与许石擦肩而过，将他右臂斩开一道细长的伤口。

砰！

雾柱横冲直撞，镇压许石，一股沛然大力从面前直冲而来，许石顿时感到一阵大力冲击着自己，登登登，连续退了足足有十丈之远，身形摇摇晃晃，而后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李牧手掌收回胸前，那道雾柱顿时消散无踪，那枚法剑晃晃悠悠，化作一道清气，飘回李牧手中。

李牧手掌朝上一抬，嘴巴微张，那道清气却是忽的一下窜进了李牧的口中。

“呼。”

李牧呼出了一口气，其中略有浊黄之色，那是之前法剑所挟带的地浊之气，此刻被李牧悠悠吐出。

扭头看向灰袍道人张天佑，李牧懒懒散散，道：“还需要在比吗，在我看来，胜负已分。”

张天佑笑着拍了拍手，道：“自然是不必再比了，你很好。”可惜的看了一眼呆坐在地上的许石，张天佑也不免轻轻叹息一声，这本来也是个不错的苗子，可惜可惜，太过自负，如今败北，却是心魔已生，若是看破不了这一关，他只怕是就要沉沦下去了。

曹恕站起身来，手中拂尘一抖，道：“比试结束，其余弟子各归各位，准备继续考核！”

弟子们一阵骚动，随即向后方退去。

“下一个....”

考核继续，张天佑满意的看了看台下的李牧，点了点头，随后盘膝坐下，再度观看起青玉阶上的考核弟子。

李牧走回自己的位子，一路上却是有不少弟子笑着迎了上来。

“师兄果真厉害，七步登天，三步圆满！”

“师兄，恭喜恭喜，此后已经是登堂弟子，看来有很大可能进入寒阳一脉啊！”

“李牧师兄，恭喜了，日后可要多关照关照师弟我啊。”

李牧微微笑着，一一点头回应，虽然知道这些人都不过是墙头草而已，但是仍然要和颜悦色，不能以冷脸相待。

炼气境界乃至筑基境界，说白了仍然是凡人心性，这种情况甚至会持续到神游。而在金丹之后，多数修行者开始注重心性的修炼，虽然还是多多少少会保留一些凡人时期的性情，但是大多人已经摒弃了这种繁杂的心性。

走过许石的身边，此刻的许石目光微微涣散，一张脸上满是惊讶，他呆呆的跌坐在地上，没有半分言语，只是嘴唇不断的哆嗦，似乎在说着什么。

平静的看了一眼许石，李牧不由得摇摇头，何必呢，何必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小爷我这么怕麻烦的人，你非要和我打一场，现在好了，这心魔也去不掉了。

在李牧看来，这许石虽然为人自负，自傲，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天赋确实是极好的。作为一个弟子来说，硬抗曹恕的威压而不后退，虽然可以称为愚蠢，但在李牧看来，这也是另外一种坚持。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许石之前所说做过一场实际上也不过是对自己的力量太过自信，十年的实力对比让他的心开始膨胀，尤其是现在即将升入登堂弟子。而当一朝落败，从九霄跌入凡尘，那种巨大的打击感顿时席卷他的全身，这种打击能够使一名优秀的弟子成为一个疯子。

李牧走过许石的身边，从头到尾只是看了一眼对方，连半句话都是没有说。

许石似乎感应到了李牧的目光，微微转头，收获的却只有一个背影。现在的他感觉自己犹如寒风中的野狗，只能坐在原地，仿徨迷茫。

“三位长老....”

许石颤颤悠悠的站起身来，双眼渐渐恢复神采，声音略显嘶哑。

“弟子认输，自愿去寒天洞中面壁三月，辟谷绝饮，以儆效尤。”

张天佑三人点了点头，曹恕轻轻的哼了一声，显然是对他有些不感冒；吕云长却是眼神思索，微微看了一眼张天佑，若有所思。

李牧走到自己的蒲团处，盘膝坐下。

“如今我已炼气六重大圆满，虽然耗去十年功夫，但是这吐纳之基打的却是极为牢固，天清之气源源不断的被我吸入身体之中，真气滔滔不绝。”

感受了一下身躯之中浩浩荡荡的真气，李牧满意的点点头，那呼吸之法果真强大无比，十年功夫直入炼气六重大圆满，便是离那炼气七重也只有一线之隔。

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李牧眼神一动，望向那前方的青玉台阶。此刻那青玉台阶的考核已然接近尾声，不少弟子都是一脸欣喜，显然是有了突破，再度晋阶。而也有一部分的弟子脸上带着苦笑，显然是失败了。

“一道登天路，百层青玉台，却是拦住了多少修行人啊！”

李牧摇摇头，这青玉台就如同一道心魔，每一位弟子都要接受这个心魔的拷问，若是过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若是不过，那便日渐沉沦，心障渐升。

“最后一位，穆寻雁！”

一名略显瘦弱的弟子整了整衣冠，轻轻迈步而出。

她看起来约莫是十四五，身上穿着一身内门弟子的衣袍，头顶的道簪后却是垂下两道蓝色的丝带。眉清目秀，眼眸空灵至极，秀美的脸上不施半点粉黛，显得清冷绝卓。

“穆寻雁，就是那个号称内门第一的女弟子？”

“不错，据说在内门弟子中，她已然快要突破炼气了，就连原本的内门第一陆九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太可怕了吧，她才入门不到一年，这就要炼精化气，晋升入室弟子了？”

炼精化气乃是对‘气贯全身’到‘炼气境’这一过程的解释，因为气贯全身实际上就是修炼武道，强化肉身，将身体之中的杂质排除，引入天清之气，以此来伐毛洗髓，脱胎换骨。

这一境界的修持极为重要，气贯全身的时候，天清之气的多寡决定着炼气之后能够引动的清气强度。若是破境入炼气的时候，清气极少，那么破入炼气境之后，修家几乎无法引动外界的天清之气，最后的结果便是境界停滞不前，此生困于炼气一重，不得寸进。

而这穆寻雁被称为内门第一，显然在武道肉身的修为上造诣极高，至少也是“锁气”级别的肉身。

在气贯全身的时候，肉身的纯净度代表着天清之气的多寡，肉身越是纯净无暇，身躯之中的天清之气便会越多，以此往复循环。

而这种肉身，因为修炼出的天清之气不会外泄，所以被称为“锁气”。而在这之上，又有“闭气”和“定气”两重肉身境界。

李牧微微沉思，目光微移，看向穆寻雁。

“这女子肉身已经无暇，其中的天清之气更是强大无比，几乎已经充斥着身躯之中的各个角落。若是破入炼气境界，即便是炼气一重，其真实实力也可战炼气三重圆满的弟子。”

李牧眼神之中也是闪过一丝讶异，这女孩子拜入门中不足一年，却是已经升到内门弟子，而今更是即将炼气，成为入室弟子了。

“我若是没有这巨兽的呼吸之法，怕是根本无法与这女孩相比。”

当年梦中观法，自己莫名学会了那巨兽的吐纳呼吸之术，脑中还出现了后续的法门。也多亏那十年，将自身身体之中的杂质完全排除，日日夜夜吐纳天清之气，这才能一朝得悟，直入炼气六重大圆满的境界。

“当年三日开辟气海，五日气贯全身，十日炼气一重，这也是多亏了这门呼吸之法。”

心下感叹，眼中不由得有些恍然。一呼为春，一吸为冬，那巨兽的呼吸之法却是强大至此，当真可怖。

穆寻雁双手收于袖袍之中，神色谦恭，她的头轻轻低下，脑后，挽成一个马尾的秀发擦过肩膀，三千青丝垂下。

一阶，两阶....

她走的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极为缓慢，似乎在感悟着什么。

台下的弟子们都在关注着这个女子，短短一年的时间成为内门第一，显然不是徒有虚名。一名弟子脸上带着倾慕之色，他的衣袍一片纯白，没有一点装饰，显然是个内门弟子。

“寻雁师姐果然厉害，这么一会便已经登上了第七阶！”

他神色向往，在他身边，一名外门弟子眨了眨眼，悄悄的和边上一名同为外门的弟子说道：“听说寻雁师姐以前是人间将门出身？”

“是啊，是啊。听说师姐的父亲是大汉王朝有名的一位将军！”

“有名的将军.....是穆岚还是穆五骆？”

那弟子神秘的摇摇头：“那可就不知道了，管他是谁呢。我等修行中人，理那些做甚。”

“不能这么说，须知道，穆家，可不是一般的人间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