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r27设计阻拦

大事不妙。

倪采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欲哭无泪。

最近的生活太一帆风顺了,她像每一个正常人那般工作过日子,仿佛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区。在这个舒适区里,她甚至把曾经牢牢记在心里的事情给忘了,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关于骆嘉树的!

明天的金梧桐钢琴大赛,他不能去。

前世,骆嘉树同样被邀请成为本届金梧桐钢琴大赛的特邀嘉宾。3月4日晚上,六位出类拔萃的参赛者脱颖而出,之后的一整周,骆嘉树都平安无事。

一周后的3月11日,宁州市金融中心大厦。作为洛神科技现任执行总裁,开完会的骆嘉树同其他公司的几位老总分别后,从正门离开金融中心大厦。

刚走下大厦正门的台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名衣着朴素、面貌斯文的男人,他的手里攥着一个深色玻璃瓶。据目击者称,这名男性原本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在看到骆嘉树的那一刻脸上的五官瞬间扭曲,变得狰狞无比。

他边跑边打开手里的玻璃瓶盖,冲到骆嘉树的面前,手一扬便将瓶子里的液体往骆嘉树身上泼去,具体点,应该是往骆嘉树这双“天价”的手上泼去。

万幸的是,骆嘉树反应很快,及时避开了,只有几滴液体渗入外衣灼伤了他的手臂。这个男人很快就被金融中心大厦外的安保人员制服,送往派出所。

满满一瓶质量分数高达98%的浓硫酸,若是直接泼到手上,肌肤瞬间就会遭到腐蚀,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人名叫蒋小彰,今年25岁,是本届金梧桐钢琴大赛的参赛选手。

他生于农村,父母从事养殖业。年幼时接触到钢琴,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势必要成为一名出色的钢琴家。可他的家庭条件不好,父母送他学音乐已是不易。毕业后的他总认为自己曲高和寡,一直没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父母对他的怨言越多,他就越想证明自己。

金梧桐钢琴大赛,是最好的契机

可金梧桐的参赛费用高得离谱,好不容易凑到钱参加比赛,他的父母告诉他,若是获不了奖,便要他回到农村子承父业。

只可惜蒋小彰最后名落孙山。

排名公布后,他不屈不挠地缠了评委好久,终于,某位不厌其烦的评委打发道:

“其实我们几位老评委对你的评价都挺高的,只是某位评分占比最大的评委给你打了低分,实在没有回旋的余地。年轻人以后机会多得是,别灰心。”

这一来二去,究竟是谁判了他“死刑”,蒋小彰怎么可能不知道?

倪采把手机扔到一边,撑起身子坐直。

前世的骆嘉树没有大碍,不代表今世就能成功躲过。这一世有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可参赛者名单没有变,大赛评委也没有变,倪采觉得,骆嘉树对蒋小彰的评价也是不会变的。

我要阻止他,不能让他陷于危难。

倪采已然下定决心。虽然离大赛开幕只剩一天,但她也不至于什么都做不了。

2017年3月4日,惊蛰。

早晨的西边天空,确如节气所料响了几声春雷。虽没有下雨的征兆,也惊起了潜藏的几分春意。

骆嘉树自家中换好正装,由司机驾车送他到了鼓楼区的某家五星级酒店。几个小时后大赛即将开始,若不是继母非要拉他见几位亲戚,他可不愿在这个时候出门。

毕竟是特邀评委,骆嘉树对这场比赛还是十分看重的。他虽云淡风轻惯了,却也想见见这些祖国未来的乐界领头羊,帮助真正有才华的琴师们成就音乐事业。

这是他的工作,亦是他的追求。

饭菜上齐后,骆嘉树随意吃了几口,包间里的时钟已经指向六点了。

“抱歉,接个电话。”

他拿着响铃的手机走出了房间,寻了处人少的地方接起电话。

“喂,倪采?”

话筒里隐约有阵风声,倪采的声音一如寻常:

“嘉树,你在哪呢?”

“我在酒店里,陪欣楠的几位亲戚吃饭,你呢?”

倪采站在骆嘉树家楼下的停车场外边,藏在柱子后头躲冷风。她一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藏在大衣口袋里握着什么东西。

“我在家里呢,闲着没事......你在哪个酒店呀?”

即使倪采的口气平平常常,骆嘉树却察觉到一丝异样。首先是风声,也许倪采开了窗户,可在他的认知中,倪采不是闲着没事爱打电话的人。

他想不出所以然,还是认真回答了:“鼓楼区的阿波罗酒店,离我家挺近的。”

“噢,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了?”

“没事,再过半小时我也要走了,去金梧桐当评委。”

倪采勉强笑了一声:“我知道,电视里天天播呢。”

挂了电话后,倪采甩了甩头,急忙离开了安泰绿洲花园。

她本已算准时机,打算在骆嘉树的车上做些手脚。只希望车在路上熄火耽搁些时间,毕竟这样大型的音乐比赛,作为评委,即使缺席也不可能迟到入场。

只是当她好不容易忽悠过保安进了这个花园小区,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骆嘉树常用的那辆轿车。

还好,阿波罗酒店离这里很近,她应该能在骆嘉树出发前十分钟到达酒店的停车场。

这个临时想出来的办法并不保险,但倪采已做好第二手准备。

六点二十五分,骆嘉树告辞离开。

六点三十分,当黑色轿车驶离大酒店停车场的时候,倪采也钻进一辆出租车,跟在了他们的后头。

照理说,从酒店开往梧桐音乐大厅需要30到40分钟车程,评委至少需要提前五分钟入场,也就是说,骆嘉树至少要在路上多耗25分钟,才确定无法出席今天的比赛。

一路上,倪采死死盯着那辆黑色雷克萨斯,当两辆车一前一后驶上高架桥的时候,她观察了一下雷克萨斯的前后车距,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

千万不要出什么车祸才好。

如倪采所料,骆嘉树乘坐的轿车驶上高架桥顶端时,排气管突然冒了几团黑烟,车子抖动了几下,很快熄火停了下来。

后方车辆及时减速停车,没造成什么连锁事故,只是......

只是几分钟后,高架桥便堵成了一片轿车的海洋。

倪采搭乘的出租车顺理成章地堵在了后头。

她手边的皮包里放了一瓶进口纯奶,那便是她的第二手准备。若雷克萨斯平安无事地驶过了高架桥,或者即使堵了车,骆嘉树换了其它交通工具前往目的地,她这瓶牛奶就将派上用场。

一瓶牛奶,一个小小的赌局。

从小到大,倪采的身体都没什么毛病,除了这个奇特的过敏症状。

她对牛奶过敏,一喝就腹痛得要死要活。说“过敏”不太恰当,这个病症的学名叫做“乳糖不耐受”。

林新月曾经打趣她:要看一瓶牛奶纯不纯,只要给我们小采喝一口,小采肚子越疼,就说明这个牛奶质量越好。

于是,倪采今天选了超市里最贵的一瓶牛奶。

她打算好了,演戏就要演全套,装病不如真病。她赌骆嘉树接到她的求助电话后会放弃参与评审,来到她的身边。

她更希望上天不要让这个赌局发生。

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小赵和骆嘉树,倪采有几分过意不去,尤其是见到骆嘉树脸上那副阴冷暗沉的表情时。

对不起了,嘉树,没经过你的同意,希望你能原谅我。

高架桥上水泄不通,维修队也上不来。交警只能现场指挥车辆按秩序从旁边的车道缓慢通行。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骆嘉树站在高架桥围栏边拨打了一个电话。

他已经换好了礼服,纯黑的西装搭配雪白的衬衫,英俊的面容更是皎皎如星辰。他长身玉立于灰暗的夜色中,耳边的手机屏幕莹莹闪着光。倪采不敢太过直接地张望,隔着车窗玻璃只能看到他模糊的面目。

又过了几分钟,骆嘉树留司机在车上等着维修工,独自一人逆车流而下。

倪采唯恐他拦车前往大赛现场,遂将目光牢牢胶着在他的身上。直到实在看不见了,倪采才放下心来......她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过了七点,即使现在车子维修好,道路瞬间恢复畅通,骆嘉树也赶不及在七点半前到达梧桐音乐大厅了。

刚才那个电话,想必是他打给比赛主办方致歉的吧。

这点却是倪采想错了。

她虽重生一世,许多事也无法正确预料。

骆嘉树这通电话,不是打给主办方,也不是打给其它工作人员。他拨给了父亲,请他帮自己一个忙。

在离开自己的轿车之前,骆嘉树嘱咐司机小赵:

“修完车之后,去阿波罗酒店找一找值班经理,让他带你到监控室去,调出今晚四点到六点半的停车场监控,然后带回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