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不过,杜峰显然是将一切想的太过简单,我们学校向来两极分化严重,换句就是尖子拔尖,底子垫底。而杜淼最开始转来,实际上并没有落到我们班,她比我大一岁,自然年级高一层,只可惜,她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她的总分常年徘徊在200左右,而转学对她来说,除了换个班级,换个座位,换个平均分来拉低外,毫无变化。

当然,杜峰这人向来韧劲够足,想象一下,他能在每年数以万计背井离乡的农民工中脱颖而出,并且创业成功成为容江市数一数二的建筑公司老板,这坚持绝非常人。眼见高考既到,杜淼依旧终日游手好闲,浑浑噩噩。无奈之下。杜峰私通了校方。于是,那一年的阳春三月,即将高考的杜淼摇身一变,成了高二的学生,随即她掉到我们班,并且不偏不倚落在了我的旁边。

之所以将杜淼形容成北辙的原因是她刚来到我们班的时候,区别于木子枢,没人介绍,没人欢迎,凄凉的只是被摆上一张凳子一张桌子,就算是加入了我们这个家庭。

当然,我们的杜淼如此大气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小细节,她时刻秉承着是金子就会发光,是火光就会燎原的精神,慢慢自燃成熊熊烈焰。

她刚来的第一天就将高三某个耀武扬威整天钱不离口的学长从头到脚奚落了一遍,

随即的第二个星期,她成功摆平了学校周围的小流氓,并将三水的名字发扬光大。

往后的第三个月,她开始上演一出名为“杜淼改造计划”的剧目,不定期的在各个时间段播出并且偶尔派发惊喜和福利。

“我要是全会还用你教我?”

这话说出后,我们就再没从数学老师口中听到,“这都不会解,你们上过初中么?”

“停!对……你最好往后退两步,否则碰到我,告你个体罚学生可就不好喽!”

这话说出后,物理办公室内再没传出过学生的鬼哭狼嚎。

“不就是放个P吗?上课不许上厕所还不需人家放个P?”

这话说出后,班主任终于同意可以在自习课上随意进出洗手间。

当然,并不是杜淼说出了众多人的心声,她就能得到全部的尊重,在这样一个小重点里,成绩就好像围墙,城外的人进不来,城里的人也出不去。更多时候,人们站在各自的区域内对她持着褒贬不一单的态度,或嗤之以鼻,或暗自崇拜。

而我,不算前者也不算后者,因为我是最特殊的一类,没能站在城中心,却总归站在城楼之上。

而这样不算好也不算坏的距离,注定我对她的态度不温不火。

然而,人总是这样,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咳。”

“咳咳。”

“咳咳咳。”

……

我跟杜淼的第一次交流,没有语言,有的只是一连串的咳嗽,响亮并且假惺惺。伴着那阵咳嗽,杜淼迅速将自己袖子里的小抄扯出来,然后,当着监考老师的面,从容不迫的擤出了一行鼻涕。

“哈哈!看不出来,你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没想到还挺热心的嘛!来来来!以后跟姐混,姐带你吃香喝辣!叱咤风云!”

那次考试之后,杜淼便将我归顺旗下,只是,我没吃到香也没尝到辣。更多的情况则是……

“肖茉,考卷往这移一下。再移一下,看不到……”

“哎呀,下次你能不能把字写大一点,那么远根本看不到。”

“行了行了,看到了,

再或者……

“亲爱的肖茉,作业拿来参考下。”

“我去,这么多。要不然你帮我抄下吧,拜托,就当巩固练习了……”

“不是吧!写得这么好,一看就不是我做。喂!一会老师问我,我该怎么说?要不然就说我昨晚被闪电击中,灵光一现?”

——

如你所见,替写作业,考试作弊……看起来,我们的关系存在与黑暗之中,见不得天日。

直到那一天……

那天发生的一切,除了“哭笑不得”四个字,我实在找不出其他合适的形容词。

那是高二的下学期,恰逢学校翻新,我们年级被分到旧楼上课。

那栋旧楼建在后山的半山腰上,去往那里一般要绕路走很远。当然,聪明的理科生自然明白“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道理,很快,便有人找出一条小路,它就隐没在小树林内,泥泞却是如假包换的捷径。

“学校声明,小路危险,请同学们绕行。学校会在放学时间加强巡查,再次广播一遍……”

自从小路出现,如是的广播也多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仍有许多懒蛋为了图省事,非要冒险,而这其中,包括我。

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那天的背景就跟电影里的特效一样,漫天的乌云,倾泻的暴雨,顺带着,两道闪电,三声雷鸣,反正,就是四个字,恐怖至极。我办完板报的时候,学校内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打着伞停在小路前,我原本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受到了懒虫的威逼利诱,上了小路。

然后,就跟你们想的一样,我在半路被人从后面扯住了胳膊。

“叔叔,我还是个孩子,我这有钱,都给你。”显然是受了太多不良电视剧的影响,我发挥奇思妙想,惊声尖叫,

身后的人不说话,(后来我知道是雷声将他的声音盖了过去,不过,说多无用,反正我是没听到)他扯住我拼命往回拽。

“你别抓我阿!”我叫

“啊啊啊!”我再叫,

“救命阿。”我叫叫叫,

及哇一顿乱叫,(不过这叫声并不是白来的,猴子还真搬来了救兵)正当我挣扎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树叶声,紧接着,绝对不是胡扯!我看到一道闪亮的光影,而杜淼就在这时二话不说扬起了书包。

于是,那一刻,我意识到,原来,还是皮质的书包质量好……

这事后来的结果并不重要……不过你非要知道,我就悄悄告诉你,被我们打到鼻青脸肿的是我们学校的保卫科主任。

当然,以上并非重点。重点在于,经过一场生死搏斗,我同杜淼的关系迅速见了光,而很快的,我们便并肩而行,四处相伴,甚至上个厕所都要躲进一个洞眼。于是,渐渐地,学校内流传起一段谣言,它说我俩是百合,日久生情就在某个四目相对的瞬间擦出了爱的火花,从此相爱相杀。对此,身为当事人的我只想“呵呵”两声随即附送一句,“兄台,您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