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189.191嬛姐姐怎么还在这里,没有一点做新嫁娘的自觉(1/1)

应莲烟闻言顿时瞪眼,“又不是我要你……唔。”

楚煜犹如没有骨头的蛇一般在她的唇腔里游走,原本还弥散在唇腔里的桂花糕的香甜似乎颇得他的兴趣,流连在每一个齿缝间,只恨不得将应莲烟整个人都含在他唇齿中才罢休似的。

应莲烟瞪着眼睛,看着楚煜那一汪深不见底的眼眸,她分辨不清出这时候楚煜究竟有几分情意,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起竟是主动的回应了他。

彼此唇腔内纠缠不止,直到最后气息都绵绵才离开了彼此髹。

女人到底是这上面的弱者,应莲烟几乎是瘫在了楚煜的怀中,而后却是被他一抱,坐在了他的腿上。

“吃一块,补补力气。”

桂花糕的香甜,并不是应莲烟十分喜欢的味道,此时此刻却是最好的选择。只是那桂花糕刚被她放到嘴里,楚煜却是在她耳边轻声笑道:“你的桂花糕的味道要比清风楼里的好多了,本宫还想要尝一尝。”

应莲烟还没反应过来,楚煜却又是吹响了号角,攻城略地,只将她杀的片甲不留。

应莲烟最后脱身的时候已经时近黄昏了,她发誓自己往后再也不吃桂花糕了。只是坐在马车里,回想着楚煜说的那句话,她却是忍不住脸颊发烫。

“丫头,等此间事了,嫁给我吧。”

楚煜用身体的一部分告诉她,他已经等不及了。

只是此间事了,应莲烟看着马车行动间车帘摇晃而洒落进马车车厢里的一丝余晖,眼中也透着几分迷茫。如今自己早已经不再是丞相府后院里的那个三小姐了,如今身上牵扯着这么多,什么时候此间事了,却也并不在自己掌控之中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是吗?

楚武二十六年是大周最为热闹的一年,先是柳皇后赐婚其胞妹柳采蓉与寿康伯府世子庄明杰,而后是金科出榜之时万侯夫人独女上官嬛和新科状元楚文琛传出婚约不久后就得到了证实,更为热闹的却是这几天。

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大皇子有意兵部尚书刘可明的三女儿刘凝芝,朝堂之上太子爷也提出其为大皇子妃人选,却不料最后这刘三小姐却是要嫁到三皇子府当侧妃。

“好端端的大皇子妃不当,却是甘愿为妾,这可真是和二十多年前的那旧事一模一样呢。”寿康宫里,太后叹息了一声,却又是继续转动数珠,低声念经。

一女二嫁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似乎有人在暗中刻意安排似的,只是楚武帝这次却并没有派锦衣卫去调查,而是听之任之其发展了。

只是这次的流言却是有愈演愈烈之势,眼看着就是要压制不住之际,却又是一桩喜事传出,楚武帝赐婚镇南公世子与阳雪格格,择日完婚。

这一消息传出,京城里再度沸腾。

“镇南公世子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尚了公主,镇南公府将来可是朝中最为显赫的权贵了。”手握军权,又有公主撑腰,这岂不是朝中最显赫的勋贵吗?

君看那临平侯府、承恩侯府、寿康伯府还有那宁远侯府,长宁侯府,却又是哪一家军权在手的?

只是有人却是提出了不同的意见,“镇南公世子完全可以凭借军功建立功勋,又何必依靠阳雪格格撑腰?依我看呀,这是咱们皇上想要收回镇南公手中军权的表现,哪是什么宠爱呀,分明是夺权?”

京城里的传言纷纷,这流言流传到宫里的时候皇甫云芊顿时坐不住了。

“公主,公主,皇后娘娘吩咐了,您现在不能出宫呀!”

皇甫云芊哪里顾得了这些?

“可是我再不出去,我这婚事就成不了了。”

她只是喜欢北堂默言,想要成为他的妻子而已,哪里想那么多了?

宫女彩铃也是知道这流言纷纷的,看皇甫云芊竟是这般着急神色,顿时急的团团转,皇甫云芊看得眼烦,“你别转了,我都眼花了。”

彩铃被一吼却是忽然间脑中一亮,“公主,您不如请莲烟郡主来给您出个主意?她向来有成见,而且公主不是很信任莲烟郡主吗?”

听到彩铃这话,皇甫云芊顿时两眼放光,“这倒是个好主意,你去请莲烟姐姐,就说,就说我的鸳鸯抱枕老是绣不好,请她进宫来教我。”

彩铃没想到自己不单负责出主意,还要负责跑腿,只是想到公主的幸福系在自己身上,她顿时点头答应,“奴婢定不辱使命。”

皇甫云芊看她这般正中模样,不由的笑了起来,不过就是让她去请莲烟姐姐嘛,怎么还来这么一出?

她不由失笑,脸上却没有了原本的慌张神色,殊不知这正是彩铃的目的,慌里慌张一脸急色的表情实在不该出现在公主脸上。

能博得公主一笑,她装个小蠢样子又算是什么呢?

彩铃不辱使命将人请了来,而且还是买一送一的,北堂语嫣也随着应莲烟一同来到了皇甫云芊的云芝殿。

看到应莲烟的时候,皇甫云芊两眼放光,只是待看到北堂语嫣的时候却是莫名的心虚了一下,若不是自己一心想要嫁给北堂默言,镇南公府怎么会陷入这流言蜚语之中呢?

应莲烟见状不由一笑,调侃北堂语嫣道:“看来公主还怕了你这个小姑了,往后你俩争执起来,定然是公主输给你的。”

皇甫云芊向来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如今虽然有所收敛,可到底也是禀性难移,听到这话顿时要反驳,只是再看到北堂语嫣却又是萎了下来。

她实在是没有底气呀!

北堂语嫣笑着道:“公主不是女红上有疑问吗?难道已经解决了?既然如此,表姐我们走吧,我还想要和你下完那局棋呢。”

皇甫云芊连忙拉住了应莲烟的手,“别走!”她哪里解决了,不过是因为面对北堂语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而已。

应莲烟看皇甫云芊那神色,分明已经是着急上火到极点了,也不再戏弄她,“公主,你和语嫣好好谈一谈,毕竟她最是清楚自己兄长的心思,不是吗?”

皇甫云芊没想到应莲烟竟是直接把自己丢给了北堂语嫣,顿时傻了眼,眼睁睁地看着应莲烟离去,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公主不想和我谈一谈?”北堂语嫣只觉得自己这次随着应莲烟进宫是明确的选择,她并不是十分熟悉皇甫云芊,如今倒是个机会。

不过,她既然吩咐人去请应莲烟,显然对这门婚事,或者说对哥哥是十分在乎的。也许,这是这场婚约里,自己最为满意的地方,也是最为无奈的地方,毕竟,哥哥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这个曾经的刁蛮公主。

皇甫云芊抬起头来,看着北堂语嫣那眼中的神色,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为什么她刚才好像在北堂语嫣眼中看到了惋惜?她在惋惜什么?

应莲烟原本打算去拜访太后,只是刚出了云芝殿的大门,却是看见一个青衣小内监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似的,看着自己到来连忙迎了上来,“郡主,干爹特意吩咐小卓子来请您,皇上请你去谈话。”

应莲烟闻言一愣,她没想到楚武帝竟是会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

皇甫云芊刚把自己请进了云芝殿,楚武帝就派人来请自己了,看来她和北堂语嫣的行踪是被人看透了的,只是楚武帝召见自己却又是想要知道什么?

看到应莲烟发愣,小卓子却是误以为应莲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连忙解释道:“御前的杜总管是奴才的干爹。”

知道这小卓子是误会了的,应莲烟却也不解释,点头道:“那就麻烦小公公带路了。”

杜德全在御书房外候着,看到自己到来,他不急不躁的上前迎了几步,小卓子知情识趣地退了下去。

“郡主小心些,皇上大概会问公主和世子爷的婚事。”

应莲烟感激地点了点头,看着御书房殿门轰然洞开,她迈步走了进去。

龙椅上空无一人,应莲烟愣了一下,却是听到楚武帝声音传来,“丫头,过来一下。”

声音是从书架后传出来的,应莲烟循声过了去,却见楚武帝脚下放着不少的奏章,帝王并没有转头,却是吩咐道:“把这些抱过去。”

那些奏折上都或多或少的布着些灰尘,显然时日已久,应莲烟顺从地抱起了地上的十多本奏章放在了御案上,刚要折返回去,楚武帝却是已经过来了。

她连忙退下,却不想楚武帝却是喊住了她,“不用退下,这些奏章你也看看。”

应莲烟愣了一下,旋即却是道:“后宫不得干……”

楚武帝闻言一笑,“你不是后宫的人,只是看一看罢了,朕不说,却又是有谁知道?何况,你若是不看,岂不是抗旨?”

应莲烟闻言不由一笑,点头应道:“是,臣女遵旨。”

一共二十多份奏章,其出处却也不外乎三处罢了。

蜀南国王,南疆布政司还有便是镇南公。

而这二十多份奏章里,却是有一个共同点,应莲烟很快就发现了。

那就是这二十多份奏章,几乎可以看做是北堂默言的功勋表。

虽然镇南公的奏章之中只是公事公报,可是南疆布政司和蜀南王对北堂默言的军功赫赫却是大力赞扬的。

“说吧,你有什么看法?”

看应莲烟放下了最后一份奏章,楚武帝开口问道。

他目光落在了那奏章上,眼中似乎带着几分思索。

应莲烟拧了拧眉头,最后却是道:“皇上,若是要臣女说看法,还望皇上饶恕臣女妄言之罪。”

楚武帝闻言一笑,“这倒是和你祖父有几分相似,当年父皇每每问他朝政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说法。朕恕你无罪!”

见楚武帝竟然是毫无芥蒂地谈起了楚老太爷,应莲烟心中稍稍安稳。

“臣女听人说过,南疆布政司是个极其顽固,且手段颇是强硬的人,而且他与镇南公颇有些政见不合,不知道这是否属实。”

看楚武帝并没有说什么,应莲烟才又接着道:“若这是事实,那么布政司大人的话便是属实的,若是表面上布政司大人和镇南公交恶,私底下却是交好的话,臣女不得不怀疑,北堂世子的军功赫赫中是不是掺了水分。”

楚武帝眉头一扬,“你信不过蜀南王的话?”

应莲烟扬唇一笑,“蜀南王的那些事,臣女虽然不清楚,可是却也是听了一些传言的,蜀南之乱依靠着镇南公平定,蜀南王对其感激不尽,若是镇南公要求蜀南王趁机为北堂世子美言几句,却也不过是提笔就来的事情而已。这个顺水人情,想来蜀南王不会不给镇南公的。”

应莲烟一番话后,楚武帝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目光炯炯看着她,半晌才道:“所以,你觉得北堂默言这些军功有可能名不副实?”

应莲烟摇头道:“臣女并不敢冒昧揣测,只是说出了其中的可能性而已,毕竟皇上没有给出臣女答案,南疆布政司和镇南公究竟是什么交情。”

楚武帝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倒是问道:“朕听说过,你母亲曾经和镇南公夫人有过约定,说是给你和北堂默言定下了婚约的。”

应莲烟闻言脸色一变,顿时跪倒在地,“皇上,臣女幼年丧母,婚约之事也不过是听别人提及过而已,至于究竟有几分真实性,臣女一无所知。只是昔日镇南公夫并未对臣女提过此事,想来这所谓婚约不过是空穴来风而已。”

看着跪倒在地的人,楚武帝淡淡道:“起来吧,朕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应莲烟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只是落在了那御案上的奏章上,却并没有看楚武帝。

“北堂默言这些军功没有一件是虚假的,甚至,还少了些。”

应莲烟闻言一愣,军功还少了些,这些便是南疆布政司都不知道,为何楚武帝却是知晓的,难道她竟是在镇南公身边安插了人不成?

她一时间心惊胆战,这等原本是极为机密的事情,楚武帝对自己说,又是什么用意,难道是要借这个机会来除掉自己不成?

应莲烟一时间冷汗淋漓,唯独面上,还能保持几分冷静。

“你这个姑丈,一辈子谨慎,也唯独将南疆交到他手里,朕才放心。”’楚武帝又是一句,应莲烟闻言心中稍稍一安。

楚武帝还信任镇南公,那么他就不会对北堂家动手,也不会借着这机会除掉自己的。

“你说,北堂家的女儿会对芊儿说些什么呢?”楚武帝似乎对此感兴趣,看向应莲烟的目光颇是带着几分打量。

应莲烟慢慢安定了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颤抖,“臣女想,北堂世子行得正坐得直,语嫣向来和北堂世子兄妹情深,想来会劝公主不用过于担忧,毕竟北堂世子并没有对这门婚事提出任何异议。”

应莲烟知道,在帝王面前,任何卖弄都不过是突然的,唯独有实话实说,自己才能博出一条出路来。

楚武帝半晌沉默,最后才笑了笑道:“难怪芊儿那丫头会找你来拿主意,她倒是信得过你。”

应莲烟微微一笑,“能得到公主的信任,是臣女的福气。”

楚武帝笑了笑,“芊儿及笄之后出嫁,只是朕记得今年你也是碧玉年华了,难道你外祖父和云詹都没给你说过婚嫁的事情?到底是家中没有主母,也忽略了你的婚事。”

应莲烟闻言几乎是身形一晃,险些就要跌倒在地上了,她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是,是臣女想要伴在外祖父膝下陪他老人家几年时日。臣女不详,不敢妄谈婚约。”

楚武帝闻言沉默了一下,旋即却是笑了起来,“不祥?这等疯言疯语你也信?不如朕回头给你挑选个如意郎君好了,省得你外祖父和舅父操心了不是?”

应莲烟舌尖微微颤抖,她咽了一口唾液这才低声道:“皇上日理万机,还要操心臣女的婚事,臣女惶恐。”

楚武帝朗声一笑,“朕最近倒是喜欢做媒了,如今这京城里尚未成婚的倒是有那么几个,真的两个儿子也还没成家,对了,凤夜也尚未婚娶,你觉得他如何?”

不用抬头也知道楚武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是此时此刻,她却是不知道,帝王这话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试探。

“千岁爷龙章凤姿,臣女怕是配不上他。”

楚武帝闻言大笑起来,“凤夜确实比一般女子都要美几分,不过这世间又有谁能在容颜上抵得过他呢?算了,问你一个女儿家算什么,你去吧。”

应莲烟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脚步沉稳,杜德全连忙进了来,看着帝王假寐,他想要退出去却是听到楚武帝道:“你说应家这女儿,这般聪明,朕到底该拿她如何是好呢?”

杜德全闻言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帝王竟是又动了除掉应莲烟的心思,上次温家奉献出一半家财充实了国库,楚武帝才饶了应莲烟兄妹两人,这次呢?

难道是要温家倾家荡产不成?

只是他心中震惊,面上却是没什么波澜,“皇上是说,她到底是楚思远的女儿?”杜德全并不知道御书房内楚武帝和应莲烟到底说了什么,毕竟适才御书房里没有一个人伺候,他也无从得知。

楚武帝闻言沉默了下来,杜德全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当初应家抄家的时候,太子爷送往宫里一箱子密封的卷宗,御书房内帝王看到那卷宗后砸碎了御书房内所有的摆设,甚至打消了原本提审楚思远的念头。

这其中的缘由,便是杜德全都一无所知,除了帝王外,也许唯一知情的便是楚煜了。可是他是楚武帝的心腹,除了帝王,却又有谁能撬得开他的嘴巴呢?

也不知道应莲烟究竟是哪里触怒了帝王,竟是惹来了这杀身之祸。

“你说,朕该不该杀她?”

听到帝王说出这话,杜德全只觉得心中一跳,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最后却是低声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楚武帝闻言忽然间笑了起来,“朕倒是听说她曾经用一个野方子治好了你多年的腿疾,怎么却对恩人没有一点感念之情?”

杜德全并不意外楚武帝会说出这话,毕竟这宫里很少有事能瞒住帝王的,“莲烟郡主对老奴固然有恩,可是老奴的主子是皇上您。毕竟,毕竟她是楚相的女儿,若是存了报复之心,只怕回头也不堪设想。”

楚武帝闻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不过是一个女儿家罢了,还能掀起多大的波浪?再说,楚思远害了她母亲,她又岂会给楚思远报仇雪恨?你多虑了。”

杜德全犹是有些迟疑,良久才点头道:“只要皇上放心就好,其实也是。一个女儿家掀不起多大的风波的,而且皇上要是处置了她的话,老奴只怕长公主是第一个反对的,毕竟应莲烟这郡主封号,也是长公主给她求过来的。”

看着楚武帝色变,杜德全慢慢道:“毕竟,若是处置了应莲烟,岂不是打长公主的脸?老奴愚蠢,险些酿成大祸,还望皇上恕罪。”

楚武帝无声一叹,“也不知那丫头什么造化,竟是入了凤儿的眼睛,罢了,就留她性命吧。陪朕去寿康宫看看。”

从灵山回来后,原本住在慈宁宫里的太后因为想要潜心礼佛,干脆搬到了有佛堂的寿康宫,整日里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后宫妃嫔请安,每每都是避而不见,唯独楚武帝前去的时候,才与帝王交谈一会儿。

只是杜德全却有些诧异,楚武帝去找太后的时候往往都是需要太后帮他拿定主意的时候,这如今说了留着应莲烟性命的,却又是让太后帮拿什么主意?

太后这些年潜心向佛,不可能会造杀戒的呀!

杜德全一肚子不解,随着楚武帝前往寿康宫。而之前出了御书房的应莲烟脚步稳健,可是却是在拐弯之后两腿酸软无力,直直跌倒在地上,脸色都是惨白的。

她此时此刻才反应过来,楚武帝适才是对她动了杀机的!

甚至于此时此刻,她依旧不能确定,帝王是否还有那杀机。

只希望杜德全不要说话保自己,否则只怕是自己真的小命不保了。

回到云芝殿的时候,皇甫云芊正在和北堂语嫣笑谈,看她模样就知道心结已经打开了。倒是皇甫云芊看到应莲烟不由问道:“莲烟姐姐你哪里去了,刚才怎么遍地都找不到你?”

应莲烟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四处看看罢了,我还有些事先走了,语嫣你陪着公主吧。”

北堂语嫣顿时追了上去,“我陪你回去。”皇甫云芊沉浸在幸福之中不曾察觉应莲烟的异样神色,可是北堂语嫣却是敏锐地感觉到应莲烟那隐藏在眼眸深处的慌张,以及不安。

皇甫云芊虽然有些不舍得北堂语嫣走,可是看到未来的小姑那般神色,似乎在恳求自己似的,她终于点了头。

北堂语嫣这次没有骑马,而是与应莲烟一道坐在马车里,她触手碰到应莲烟一双手冰凉,脸色顿时一变,“怎么了,难道你遇到了什么人不成?”

只是这皇宫里,却还会有什么人能将天不怕地不怕的应莲烟吓成这个样子?

应莲烟笑意依旧是虚弱的,“语嫣,忍着,现在你千万不能出事。”

不然,只怕是镇南公府就要毁之一旦了。

帝王看似毫无芥蒂将自己见识镇南公的事情告诉自己,无疑是敲山震虎,他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讯息,只可惜,并未能成功。

北堂语嫣乍一听可谓是一头雾水,“应莲烟你在乱七八……”她忽然张大了嘴,脸上满是惊讶神色,“你难道见到的是皇上?”

也唯独帝王,高高在上,掌握绝对的权利,能恣意决定人的生死,能让应莲烟这般后怕……

应莲烟点了点头,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眸。

北堂语嫣看她形容憔悴的模样,翕动着嘴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自己和应莲烟是应邀去的皇宫,楚武帝却是将应莲烟召见了去,显然是料到了这次规劝皇甫云芊的是自己。

可是帝王又会对应莲烟说什么呢?不会是谈论朝政,也不会是提及楚思远,最有可能的便是和眼下的京城传言有关。

毕竟,此时此刻京城里流言纷纷,几乎能将镇南公府淹没了的。

看着应莲烟微微颤抖的睫羽,北堂语嫣低声道:“对不起,谢谢你了。”

对不起,因为哥哥的婚事却是把你牵扯进去。

她几乎能够想象,帝王会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揣度,去试探应莲烟的心思。

毕竟,当年,母亲和云静辰可是为一双儿女定下了婚约的。

谢谢你,因为此时此刻的镇南公府再也经不起一丝的风浪了。

若是自己与月林的事情被公之于众,只怕下一刻镇南公府也会步上楚相府的后尘,里通外国,这罪名,足以让北堂家一败涂地,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应莲烟缓缓睁眼看了她一眼,看着北堂语嫣瞳孔里流露出的真诚,她不由笑了笑,“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这般诚心诚意。”

就算是镇南公夫妇离京的那次,北堂语嫣虽然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可是对自己却依旧是有着敌意的,唯独这次,是真心实意的道歉与感激。

云府的马车将北堂语嫣送回了镇南公府,应莲烟此时此刻没有心神再与北堂语嫣下棋,只是她没想到北堂默言却是在府门前等着,似乎算准了这个时辰,北堂语嫣会从宫里回来似的。

应莲烟没有下马车,而是透过车窗对北堂默言微微示意,然后便吩咐丁留驾着马车离开了。

北堂语嫣看见兄长的时候,眼中却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直到书房,四下里无人的时候,她才说道:“哥哥,你告诉我,你回头将皇甫云芊置于何地。”

这个问题,其实她心中早有答案。哥哥喜欢的从来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自幼文韬武略,曾对父亲说过娶妻当娶无双女。

皇甫云芊身份高贵,可是褪去了那光鲜的外衣,却也不过是个平常女儿家罢了。北堂语嫣甚至看不起她,因为若不是出身皇家,她又怎么能够三生有幸嫁给自己文武全才的哥哥呢?

可是今天云芝殿内的一番话,却是让北堂语嫣对皇甫云芊的看法有了改观。皇甫云芊虽然刁蛮,虽然任性,虽然没有多少的才学,可是她终究是爱着哥哥的,因为爱,所以盲目,可是也是因为爱,可以放弃这婚约。

只是北堂语嫣知道,皇甫云芊说是可以取消婚约,可到底是取消不了的,因为这是帝王的旨意,帝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何况皇家悔婚,岂不是又将镇南公府置于惊涛骇浪之中吗?

皇甫云芊是好心,只是却聪明不够罢了。

对于她,北堂语嫣抱着的心情是同情。因为北堂语嫣知道,即使皇甫云芊嫁给了哥哥,却也永远不可能夺得哥哥的心了。

曾经心中住过那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女子,又怎么会将别人放在眼中呢,放进心里呢?她的兄长固然心高气傲,却也是极为专情的人,是北堂家的好男儿。

北堂默言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道:“她会是镇南公世子妃,却也只会是世子妃。”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好像是许久没有说话了似的,这声音让北堂语嫣心疼,可是北堂语嫣却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心疼兄长多一些,还是心疼皇甫云芊多一些。

皇甫云芊会如愿以偿地嫁给哥哥,成为镇南公世子妃,可是却永远不是北堂默言的妻子,因为妻子,是最是亲近的人。可是北堂默言的心,早已经封闭了的,为了另一个人。

书房里沉默了许久,最后北堂语嫣打破了其中的沉寂,“今天,楚武帝召见了应莲烟。”

北堂默言闻言脸上顿时神色一变,原本温和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犹如原本藏身剑鞘中的宝剑骤然出鞘一般。

“她说了什么?”

她还是他,其实北堂语嫣清楚,兄长问的究竟会是谁。

“应莲烟没说什么,只是要我小心些。”北堂语嫣轻声道,她想应莲烟之所以不说别的,大概是因为她认为其他的事情无关紧要,而自己与月林的恋情却是能让镇南公府毁之一旦的吧?

“哥哥,你说皇上咨询应莲烟的意见,难道是对父亲不信任吗?”

这个疑问,北堂语嫣并没有问应莲烟,虽然她知道若是自己开了口,应莲烟也会回答她的,可是她不想让自己为难,也不想为难应莲烟。

北堂默言眸色渐渐黯淡了下来,看着一脸疑惑的胞妹,他轻轻碰了碰她的头顶,指腹碰触到胞妹的一缕青丝,他裂唇笑了笑,“帝王多疑,他何时对父亲全然信任过呢?”

北堂语嫣闻言顿时一惊,猛地站起身来,却不想北堂默言没有松手,那青丝缠绕在兄长的指节上,扯动之下,她顿时头皮一疼。

似乎欣赏着胞妹张牙裂嘴的狼狈模样,北堂默言笑了笑这才松开了手。

青丝重获自由,只是北堂语嫣却没有心情和兄长计较这个,她在乎的是,“难道父亲早就知道?”

可是为什么,父亲却还是要忍着。父亲这般赤胆忠心,便是哥哥建立的功勋能少报就少报了,为何却还是要这般忍受着帝王的猜忌。

安平侯长子宋成平是沙场悍将,如今是正三品的骁骑将军,人们都说宋成平与哥哥一个是闻名北疆,一个是驰名南疆。

可是北堂语嫣却是清楚得很,宋成平那点本事在哥哥手中根本讨不了好!

安平侯不过是个袭了爵位的侯爷,仗着一点子军功和宫里的贤妃娘娘就敢为自己的儿子请军功,可是父亲和哥哥呢?

哥哥那些军勋,便是安平侯也比不了的,可是父亲从来都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而已。

她的父兄赤胆忠心守卫南疆,最后得来的却是帝王的猜忌与不信任。

“好了,傻丫头,哪个武将身边会没有帝王的人呢?父亲和我早就知道的。”

就算是宋江元,甚至定国公身侧,也都是有帝王的人的,他们和父亲一样都心照不宣地假装不知道而已。

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手握着十万二十万大军,帝王又怎么可能彻底地放心呢。

北堂语嫣情绪依旧没有好转,她气恼父亲和哥哥竟是没有告诉自己,气恼自己自诩聪明,却是毫不知情这些。如今却是要兄长告诉自己,她才知道自己所以为的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假象!

“傻丫头,现在告诉你那你肩上就承担着北堂家的责任,你也老大不小了,凡事多想想,三思而后行,别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好心。”

那个名字,他甚至都唤不出,也许她带给自己的一切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之前没有婚约,他还可以不以为意,只是如今却是再也自欺欺人不下去了。府门前的那一眼,就足以让他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回味无穷,尽管她不曾开口对自己说一句话。

“我知道了。”北堂语嫣坚决地说道,只是却没有注意到,她珍重之时,兄长却又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根本不曾听到她的话。

云府的马车驶离镇南公府后,应莲烟并没有回云府,此时此刻她心绪太过于紊乱,只怕是一眼就能让云老太爷察觉出什么。

她不想要云老太爷担忧,而且老太爷最近身体不好,虽然整日里汤药调理,可是却还是不见好转。

应莲烟也试着为云老太爷诊脉,只是那脉象却是让她束手无策,她医术足以自保,可是有些疑难杂症,却也是无法处置的。

甚至于,应莲烟恼恨自己为何非要师父和师兄带着哥哥远走,而不是留在京城的一处院子里,这样子她也就不会拿云老太爷的病情没一点办法了。

丁留驾驶着马车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小姐,您要去哪里?”

不让回府,可是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却也不是个办法吧?如今苏绾不在小姐身边,他不过是个探子而已,那点末微功夫根本不能够保证小姐的安危的。

马车里没有回答,若非丁留确信小姐依旧还在马车里,他定是因为小姐被人劫走了。

“算了,还是四处瞎溜达吧。”

丁留自言自语道,只是看着四平街上人来人往,马车似乎不好通过,他勒住马缰拐了个方向。

只是丁留忘了,四平街往左是花街,往后是柳巷,虽然是白天,可是脂粉味却依旧是充斥着鼻腔,只让他悔得想要打自己两巴掌!

他刚想要调转马车离开,却是一曲琴声从四方八方传来,马车里应莲烟轻声道:“停车。”

丁留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小姐这是要停车听琴,他连连将马车停在了一株梧桐树下,好歹是远离那青楼楚馆的门口了。

轻声缥缈,犹如远山钟鼓声。

情思缠绕,却又是冰山冷清。

应莲烟皱起了眉头,这琴声好生古怪。

“小姐,是若初姑娘在抚琴。”

丁留看应莲烟掀开了车帘,连连说道。

秦淮楼的若初姑娘,应莲烟看着不远处的楼阁,琴声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走……”

“小姐请留步!”小丫环的清脆声打断了应莲烟的话,丁留看着跑过来的留着齐头的小丫头不由皱起了眉头,“什么事?”

小丫头看丁留神色不善,吐了吐舌头,却是看着马车道:“我家姑娘说能让小姐驻足听曲是她的荣幸,不知三日后小姐可否东墨湖七星亭一聚。”

丁留闻言脸色一变,若初姑娘就算是名满京城,可是终究不过是青楼妓子而已,若是和小姐牵扯到一起,岂不是堕了小姐的名声?

昔日,若初姑娘被好事之徒评为京城三美之一时就楚锦绣就是异常恼火的,毕竟她们可都是京城贵女,却是和一个青楼妓子纠缠在一起,很是跌了身价的。

他尚未开口,却是听到马车内应莲烟声音轻轻,“三日之后,我定当赴约。”

小丫头领命离去,丁留有些犹疑,最后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三日后你要去万侯夫人府,毕竟隔天上官小姐就要出嫁的。”

应莲烟闻言一笑,“所以,她才选了这么个时间不是?”

自己并不是抹不开时间,何况,她倒是对这个若初姑娘很是好奇。

这琴声是看到自己到来才响起的,还是自己的到来,惊扰了这琴声呢。

回到云府的时候应莲烟心情已经平稳了许多了,松鹤堂内弥散着苦涩的汤药味,云老太爷恶声声道:“我没什么病,不用吃药!”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伺候的小厮一脸委屈,“老太爷,您若是不吃药,家主和小姐知道了都会责打小的的。”

云老太爷不满道:“我不说你不说,他们怎么会知……”云老太爷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上,看见应莲烟进了来,他不由地讪讪,抢过了小厮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只是那汤药实在苦涩的很,他喝了之后简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苦透了的,顿时苦着脸去找蜜饯。

蜜饯被应莲烟端在手中,云老太爷悻悻地拿了一颗塞进嘴里,觉得不那么苦涩了这才道:“丫头你都不知道那药多苦呀!肯定是大夫嫌弃云詹给的银子少,所以才给我加了黄连的。”

看着云老太爷犹是强行辩解,应莲烟不由笑了笑,“那下次我多给外祖父准备蜜饯好了。这样就不怕哭了。”

蜜饯塞到了嘴里,甜到了云老太爷的心里,便是那苦涩的五脏六腑似乎都甜丝丝的。

“阳雪格格那臭丫头喊你进宫就是为了和北堂默言的婚事?”

云老太爷真知灼见可谓是一针见血,应莲烟走的时候他正在休息,所以并没过来打扰他。

应莲烟点了点头,“公主惶恐,现在安稳多了。”

云老太爷点了点头,“这门婚事,你最好不要再掺和其中了,万一楚武帝要是过问,只怕是就连你都逃脱不了的。”

应莲烟心底苦笑,楚武帝已经过问了,只是看着云老太爷隐隐担忧的模样,应莲烟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告诉他,“外祖父放心,这事情我有分寸的。”

三天时间,足够判决自己的性命了。应莲烟想,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无所畏惧,只是到现在却是有些害怕了。

绝对的权利面前,自己似乎什么都算不上,所有的荣耀和财富,终究不能救了自己的性命的。

不但如此,还有可能会害了家人的性命。

她原本孑然一身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到底还有温家。

而且,她的仇还不曾彻底报了,又怎么甘心呢?

压下了心底深处的烦躁,应莲烟强打着精神陪着云老太爷用完了晚膳后就回了去。她甚至有些庆幸,云詹出门谈生意去了,要三五日不在府中,不然自己的神色似乎根本瞒不过他的。毕竟云詹不是云老太爷卧病,精神萧索模样。

芝兰院里所有的人都察觉出了主子的不安,早早都歇了去,只是夜深人静时,应莲烟却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直到窗页轻响,楚煜登堂入室,她蓦然转过头去,看着来人目光却依旧是涣散的。

只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便是这般的神容憔悴,楚煜心头涌现了一丝异样的情愫,他从未有过的,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的情愫。

好像心微微被揪了一下似的。

轻轻将应莲烟拥入怀中,他轻声细语道:“丫头你放心,就算是天王老子要你的命,却也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他声音温柔却不失坚毅,应莲烟抬起头来看着那深不见底的丹凤眸,却是从那向来古井不波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丝温情的色彩。

“甚至不惜为我对上他?”

迎上了应莲烟的目光,楚煜唇角微微一勾,落在了她唇角一个轻吻,“谁若动你,我遇神杀神,遇佛诛佛!”

这样的誓言太过于浓烈,之于应莲烟却是前世今生第一次遇到。

应墨离对她说,三姐姐你等我长大,等我长大我会保护与你。

如今楚煜对她说,丫头你放心,你前途上魑魅魍魉不过如此,尽管走你的路,我为你保驾护航。

应墨离还是个孩子,被父母保护着,如今想要去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等到那一日能够趾高气昂地回归故土。她所希望的不过是应墨离能够安安稳稳罢了,毕竟他的肩上还担负着应家的责任。

可是楚煜呢?他这一句,是在承诺自己?

“怎么,不信本宫?”楚煜银眉一挑,他没想到自己做出了承诺,却是得不到信任,什么时候自己竟是成为没有信誉的人了?

应莲烟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楚煜这几日来的突变,不再调戏自己,而是用一种郑重了些的态度对待自己。

而那句等不及了她犹是在耳畔回响,如今却又是这般承诺,她只怕是荒诞的一场梦罢了。

在这汪洋中,她的小舟已经被风浪击打的遍体鳞伤,忽然瞧见了救命的大船,她除了欣喜,更多的却是害怕,因为害怕这大船是自己妄想出来的而已。

“疼吗?”

耳畔是楚煜的声音,应莲烟摇了摇头,掐着自己都还不疼,看来她真的是在做梦,只是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些。

楚煜的呼吸凉薄,他的气息暧昧,几乎都萦绕在自己脸颊发丝间。

“可是本宫疼。”这小手,可真是够狠心的!

应莲烟茫然,只觉得这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她低头望去却发现自己的手却是掐在了楚煜的腰际。

她尴尬的笑了笑,“难怪手感不一样。”

她悻悻地松开了手,“我帮你上药。”

楚煜原本的怒火却因为这句话而顿时烟消云散,他很是大方的将应莲烟“荼毒”之处露了出来,只是却不知道应莲烟是真的心无芥蒂还是故意挑逗他。

小手温和,只是那药膏却带着清凉,冰与火两重天,楚煜长长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应莲烟专注地给自己涂伤药,他一把抓住了应莲烟的手,对上那带着几分不解的眼眸,声音粗噶,“丫头,你这是在玩火。”

应莲烟笑了起来,狡邪如狐,“是吗?”

楚煜倾倒了身子,将应莲烟压在身下,他声音低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丫头,难道就不怕?”

应莲烟笑了起来,“你觉得我怕吗?”她笑得好像狐狸狡邪,却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楚煜听到这话却是没有半点愉悦,摆明了这丫头故意在戏弄自己。

他既然说出了要她等着自己那话,又岂会趁人之危?他楚煜天潢贵胄的身份,又不是那上不了台面的安平侯府的人,还能做出这禽兽不如的事情吗?

“等回头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楚煜离开的时候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威胁,以及隐忍,应莲烟却是看着手上没有擦干净的药膏笑了起来。

能把楚煜气得不得不自行离去,自己也算是第一人吧?

怀着愉悦的心情,应莲烟一夜好眠。

等到了与若初约定的那日,应莲烟早早就出了门,清晨的东墨湖别是一番风景,七星凉亭里传去琴声袅袅,远远望去,却是长公主也坐在那里,似乎正在品茶听曲。

琴声戛然而止,应莲烟笑着上前,“看来是我俗人一个打扰了若初姑娘的琴声了。”

长公主看到应莲烟倒是笑了笑,“那本宫岂不是俗不可耐?你这丫头倒好,本宫不去请你,你竟是都不来我府上了。”

应莲烟闻言一愣,难道若初姑娘之所以请自己,竟是奉了长公主之命?这,这怎么可能呢?

当时自己不过是无意间路过那秦淮楼的,长公主还能料事如神知道自己会去不成?

“公主,若初去采些莲叶。”

若初姑娘盈盈起身离去,分明是留给应莲烟与长公主说话的余地。

应莲烟心底里更是纳罕,脑中不由浮起了一个念头,却是让她倍加吃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想的事情。

“没错,当时我就在秦淮楼听曲,无意间看到你的马车才让若初邀你前来的。”

应莲烟愣了一下,心中疑惑得到了证实,她却是不知道自己该是哭是笑了,若初姑娘是长公主府上的常客这事原本就为京城众人诟病,若是被人知道堂堂长公主出入秦淮楼,只怕是楚武帝也压不住这风波的。

长公主却是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不屑,“若是循规蹈矩的过日子岂不是无趣的很?”

应莲烟一时愕然,她倒是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会这般说辞,她一直以为长公主还真有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的意思。

“父皇请你进宫可是说了什么什么?”

应莲烟闻言一愣,这件事情便是皇甫云芊都不知晓,长公主怎么知道了?

长公主看到她错愕的样子不由无奈摇头,“我看你最近还真是傻了,真不知道要是楚煜不护着你,你能活到哪一天。”

应莲烟没想到长公主竟是连自己和楚煜的关系都戳破了,顿时脸上微微一窘,只不过一瞬间而已,“路总归是要我自己走出来的。”

长公主听到这话微微一笑,看着东墨湖上泛舟采莲叶的若初,“你知道她有什么身世吗?”

应莲烟看了一眼,却见若初不过是一身白衣素雅,似乎刚才看到的也是不施脂粉的佳人,她实在不清楚若初的来历,毕竟自己前世可没这么一个名动京城的妓子。

“还请长公主示下。”

“若初原本也该有个好的家庭的,起码有父母疼爱,兄妹友爱,只是这一切之于她却不过是幻想罢了。她母亲是一个营妓,父亲嘛,却是个沽名钓誉的畜生罢了。”

长公主语气里满是不屑,这让应莲烟愣了一下,沽名钓誉的畜生?

“那她是私生女?”只是看若初气度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其实褪去身份这层外衣,谁又是比谁光鲜多少呢?

“说来你也是认识的,你猜会是谁?”

应莲烟犹豫了一下,良久才道:“若初姑娘今年芳龄二十有二,京城里的将门中人,能有她这么大的女儿的也只有三位而已。”

这三人,还都是勋贵之家的。

“镇南公,定国公,安平侯,你说会是谁呢?”

长公主吐露出这三人,应莲烟并不意外,因为她能猜出来的也就是这三人罢了。

只是想起长公主说的沽名钓誉,她忽然间觉得有些脑仁疼,似乎也唯独定……“不对,是宋江元!”

长公主唇角闪过一丝冷笑,“你一开始猜的可是定国公。”

应莲烟笑了笑,“马有失蹄,只是定国公夫人死去也不过十三载而已,若初姑娘比月如年长六七岁,又怎么会是定国公呢?”

而且,沽名钓誉一词,素来用在安平侯宋江元身上才更为合适,不是吗?

毕竟他可是怀着对亡妻赵氏的深深思念却又是不得不续弦了柳文佩的,沽名钓誉一词,用在他身上,可真是相得益彰呢。

而且,想起当年宋江元对乐文的手段,这让应莲烟越发肯定了。长公主口中这个沽名钓誉的人非宋江元莫属。

长公主泠泠一笑,似乎默认了应莲烟的答案似的。

湖面上响起了采莲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那安平侯可否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长公主闻言轻声一笑,“若是知道了,若初又岂会还活着?她活着的话,岂不是宋江元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吗?远守北疆,为亡妻守孝,其实却是与别的女人红帐快活,你说宋江元会怎么做?”

杀人灭口,再无其他选择!

她若是宋江元,定然会做出这选择的。

“那若初姑娘在京城是为了做什么?”

为母报仇吗?可是她不过是个青楼妓子,又怎么能撼动宋江元的地位呢?

除非……

“你猜得没错,若初是楚煜找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除掉宋江元,如今这个棋子刚好能为你所用,希望你别辜负了这枚棋子的用途。”毕竟,当年楚煜为了找到她,可也是费了大力气的。

应莲烟心中微微一惊,楚煜与宋江元却是什么仇什么恨。

而且,什么时候起长公主却是和楚煜走得这么近了?应莲烟只觉得诧异,似乎这场游戏中,自己这个执棋手却是越来越没有权柄了。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用知道,对了下次进宫的时候小心些,当初应家灭门而你能逃出生天,温家可是舍弃了大半家财的,我这父皇最是喜欢狮子大开口,如今温家只怕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应莲烟倏地站起身来,看着长公主的目光满是惊愕,“公主……”她本想问此言当真?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是没有再问下去,自己问这个似乎没什么意思了。

长公主无缘无故又欺瞒自己做什么?只是外祖父和云詹,他们为了自己竟是舍弃了温家的大好家业,这让自己该如何报答他们?

长公主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温家是你的,温詹早就说过的,你既然不想要接手,他便是散尽家产你又能奈何呢?”

应莲烟简直不知道长公主这话究竟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笑话自己,她只知道自己前往万侯夫人府的时候脚步也是空虚的。

这些天,她受到了太多的刺激,好多是自己意料之外的,让她防不胜防。应莲烟苦涩一笑,或许最大的缘由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是不够坚强。

明天是上官嬛待嫁的日子,万侯夫人到底是心疼宝贝女儿,特意请了应莲烟和柳如诗前来陪伴。

上官嬛却好像并没有新嫁娘的紧张模样,甚至应莲烟到来的时候她还在看账本。

“亏得你看得进去这密密麻麻的,也不嫌脑仁儿疼。”

上官嬛见她到来不由一笑,“你将来执掌温家,难道就不看账本不成?”

又是温家,应莲烟闻言长长吁了一口气,最后却是道:“我没有你这生意经,回头找个可信的人托付了便是。”

她不过是话到嘴边随口一说,可是说出来后却又是神色黯淡了下来。

她又要去哪里寻找这可信的人呢?

上官嬛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看向应莲烟的目光带着几分诧异。

若是以往,应莲烟并不会说出这般随意的话的,今天却是怎么了?

她刚想要问一下,却不想柳如诗进了来,“嬛姐姐怎么还在这里,没有一点做新嫁娘的自觉。”

上官嬛闻言一笑,倒是应莲烟看着柳如诗很是诧异,“那就麻烦柳小姐教我们该如何做新嫁娘呢。”

柳如诗闻言顿时俏脸一红,她可是云英未嫁的女儿,却又哪里懂得新嫁娘该做些什么,便是懂得,也是不能说的,不然岂不是落下了一个恨嫁的名声?

再遇到应莲烟和上官嬛,只怕自己便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这个了。

“小姐妹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万侯夫人的到来缓解了柳如诗的尴尬,应莲烟自然也不会随意在万侯夫人面前开玩笑,只是顺着刚才的话道:“刚才看上官姐姐在看账目实在是佩服的很,不知道夫人手中可是有得力的管事借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