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自从校队被架空以后一时间无赛可比,他们就在翻修一新并且令人眼前一亮的魁地奇球场里展开了更有针对性的练习,毕竟那么多场次的侦查不是白看的。

于是乎,威克多理直气壮的顶着晨间约会的名头,每天早上爬窗户——男朋友对上次的阿尼玛格斯穿窗而过颇有心得,把海姆达尔从寝室里拎出来,一路提溜到球场边的观众席上。观众席是这次翻修的重头戏,从前的德姆斯特朗魁地奇球场是没有观众席的,海姆达尔也算是代表全世界人民做了一次质检,这个结果意外的和他实验研究室室长的头衔吻合了。

不得不说它们很舒适,斯图鲁松先生每天都在上面美美的睡上一次回笼觉。

校队成员们借机嘲笑威克多,说他缺乏决定性魅力,明明场上的拼搏姿态矫健刚猛,曾引无数观众尽折腰,即使身为队友的他们有时都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奇,偏偏那个最该折腰的不懂欣赏,睡得比猪还酣。

威克多淡淡一笑,有些事情不足为道,或许更多的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时间长了校队成员们自然就不再去谈论,他们都清楚不依不饶的就不是玩笑了,况且威克多的态度已经那么明显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其实威克多的想法的确不足为道,再简单不过,他需要里格待在他能看见的地方,他不要求里格做什么,只要位于他的视野范围内他就感到安心。

今天海姆达尔的回笼觉醒得比原来早,因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迷迷瞪瞪的摸出怀表瞥了一眼,然后看向上空,找了个练习空挡把男朋友叫了下来。

“卢塞有事找我,我要去一趟松湖那边。”海姆达尔揉了揉眼角,心想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好,你去吧。”

嗯?这么轻易就放行了?海姆达尔正暗暗称赞男朋友的善解人意,就听威克多说:“明天提前半小时起床,把这段时间补上。”

“又不是三班倒!请假时间需要另还!”海姆达尔一听要在原有的基础上早起半小时就蔫成了一棵打了霜的小白菜。

“别担心宝贝,我去叫你。”威克多笑得很可恶。

海姆达尔对威克多牌闹钟意见老大,他太准时了,居然比南瓜头闹钟还准时,记得第一次被某男友冠名为“威克多式叫醒服务”弄醒的那一刻海姆达尔特别想对他表演铁头功。

威克多看他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不禁苦笑起来:“听说我打球的样子还挺帅的。”

“我知道啊,确实很帅。”海姆达尔倒是不扭捏。

“你的表现可不像你说的那样,我还以为我丑得不堪入目。”

“大男人何必拘泥于此,帅不帅有关系么,魁地奇讲究的是输赢。”海姆达尔忽然板起面孔。

威克多瞬息间心领神会了,看样子里格确实对一大早上来看训练很不感冒。

但是。

“别忘了明天要早起半小时。”言罢,不给海姆达尔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帚柄一拉掉头飞回场中。

海姆达尔的喉咙发出叽里咕噜一串怪音,话到嘴边硬生生的憋回去是很痛苦的。

对男朋友莫名其妙的强势谈不上反感,就是觉得好笑又无奈。他好像能够理解威克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虽然俗了点,身在其中的海姆达尔是非常认同的。至于“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类颇有点自欺欺人韵味并且很柏拉图的言论,海姆达尔表示怀疑和审慎。

海姆达尔走出球场以后回头张望了一眼,咕哝道:“不是偷窥就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斯图鲁松室长终于在无人之处道出了心声,就像他曾经承认的那样,他其实也挺变态的。

***

到了松湖边上海姆达尔有点傻眼,拎着一只小木桶的卢塞看到了他,用另一只握着小鱼的手朝他挥了挥,兴高采烈的招呼他快点加入大部队。

在湖边徘徊的不单单只有卢塞,还有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等好几位同级干部。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海姆达尔看他们人手一条小鱼,很是莫名。

“喂人鱼。”黑魔法生物研究室室长开口。

海姆达尔对他的话一惊,随即发现他有点蔫了吧唧,另几位也是一脸的苦大仇深。

糟糕!中计了!海姆达尔猛地反应过来,然而为时已晚。

卢塞把一条腥味很重的小鱼递到他跟前,淫荡的笑道:“斯图鲁松室长,要不要也来上一条?”言行之猥琐实在令人发指。

海姆达尔定了定神:“现在走还来得及吗?”和敌人周旋,做最后的挣扎。

卢塞继续淫荡的笑:“刚才我们还和卡捷宁教授还有荒原打过招呼,你不知道,荒原真是越来越威猛了,我什么时候也能养一条……”动物控一脑补一边星星眼。

其他室长的眼神越发的幽怨,他们根本不想淌神奇动物研究室的混水,没想到这败类居然耍阴招,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啊。

海姆达尔这下也算上了贼船变成命运共同体了,几个室长里他和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混得最熟,这位室长就对他说:“咱们都被卢塞玩弄了。”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和神奇动物研究室的室长等同拜把兄弟,平时关系就不错,他是第一个被阴的人,或许这就叫亲兄弟明算账?!总之,该室长很郁闷,一边撕拉手里已经变形的小鱼一边悲情小生般的喃喃:“被霸王硬上弓了……”

海姆达尔数了数人数,没忘记把自己也加进去,心想,好嘛,卢塞这下要“精.尽.人.亡”了。

“那条达达人鱼呢?在松湖里?”海姆达尔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层坚冰,就指着冰面上那几个人工开凿的窟窿眼道。

卢塞挥舞着小鱼:“放心好了,西格玛吃好睡好,精神着呢。”

“谁问你这个了!”

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告诉海姆达尔:“这里根本没什么人鱼,就一群傻瓜和一个卑鄙无耻之徒!”

卢塞讪讪一笑。

原来如此,海姆达尔也学别人那样蹲下来撕拉小鱼,加入了唉声叹气的行列。

卢塞苦笑。其实他明白,如果不是给他面子,这些个地位同等的室长不会蹲在这里佯装失落,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阴险点的就直接去告密了。卢塞不会愚不可及把使唤其他室长为他做事视为理所当然,卢塞的要求很低,他就是想事情暴露的那天他们能替西格玛美言几句,尽可能为西格玛的去留争取一份可能,其他的奢望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室长们何尝猜不透他的想法,纷纷装聋作哑,继续一边鞭尸可怜的小鱼一边唉声叹气。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第三天的下午,众室长又一次团聚在松湖边,就目前的局势展开深入探讨。

“没反应啊……”卢塞室长表示焦虑。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白了他一眼,没事找事的败类!

“我觉得你选的曝光对象从本质上来讲就不成立。”海姆达尔说。

大家纷纷看来,不太明白他的话。

“卡捷宁教授不是多嘴的人,你们什么时候看教授多管闲事的?”海姆达尔开始摆事实讲道理,激发众人的记忆力。“对学生的小毛小病睁只眼闭只眼也不是一两次了……”

“对喔,我曾经连着三次忘记写变形术的作业,教授都没把我怎么了。”一个室长顿时有了共鸣。

结果遭到众人的一致鄙视。

“那后来呢?”卢塞问那室长。

被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一个眼神回归主题。

海姆达尔清了清嗓子:“也就是说,西格玛的事情没有曝光,至少不该知道的仍然蒙在鼓里。”

卢塞肩膀一垮,精神绷了好几天,陡然松懈下来以后发现连目标都没了,不由得垂头丧气闷闷不乐。

“弄那么多弯弯绕干什么?要曝光很简单,我现在就去告密。”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觉得卢塞就是瞎折腾,蠢毙了。

卢塞被训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说:“这不是……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海姆达尔心想他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动物控,一条人鱼搞得像他儿子似的。

没想到人家卢塞室长还真是那么想的,“西格玛就是我的儿……孩子!”

海姆达尔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西格玛是雄性人鱼还是雌性人鱼?”他一直忘记问了。

卢塞的表情就变得很纠结。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嗤笑一声:“别问他,他也不知道。”

卢塞为自己辩解:“怎么分辨达达人鱼的公母一直是个谜。”

海姆达尔无语,原来性别也能成老大难问题。

既然话题又回到人鱼身上,好几位室长当初只有惊鸿一瞥来不及细看,有两个甚至连人鱼长啥样都没瞧清楚,众室长要求再见一见小人鱼。卢塞有求于人不敢怠慢,招呼众人去了神奇动物研究室,就像招待海姆达尔那次一样,搞得像一群贼灰溜溜的摸回贼窝似的。

为了向众人显摆自己的成果,卢塞特地领着众人绕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巨大的玻璃鱼缸跃然眼前,一架黑色的金属梯子搭在鱼缸边上,梯子上还摆着一些木桶,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水生植物和鱼类,估计都是西格玛的粮食。

小人鱼听到动静从水里伸出半个脑袋,睁着圆滚滚的琥珀色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们看。

“这人鱼比我从前见过的好看多了。”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感兴趣的上下打量人鱼。

“海水人鱼比淡水人鱼长得更像人,不能笼统的说‘好看’。”卢塞说。

“我觉得很顺眼。”黑魔法生物研究室的室长再一次强调。

众人纷纷以男人的目光对一条貌似未成年人鱼好一通评头论足,卢塞听了一会儿就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在说人鱼呢,还是说女人呢,西格玛可不是人。”

海姆达尔听他们热火朝天的议论,笑而不语,女人的话题他可插不上嘴,就蹲下身拿了一条小鱼朝西格玛扬扬手,那姿势很有点逗弄宠物狗的意思。

结果人家小人鱼气哄哄的脸一别,不甩他。

松石色的长发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在清澈的水中荡起层层涟漪,盈盈绿绿,波光粼粼,着实美不胜收。

“人鱼不能这么喂,它们是有自尊的,要平等的看待它们。”卢塞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转移阵地到海姆达尔这里。

因为站在鱼缸边缘,秉持着维护校园人生安全的和谐心理,卢塞一手抓住海姆达尔的肩膀,一手抓住他拿鱼的手教授他喂西格玛的秘诀。

到底是业务熟练的饲养员,西格玛很快朝他们游了过来。

海姆达尔下意识的倾身,卢塞下意识的改抓为搂,与此同时朝脚下望去,时刻观察他们的站立位置,就怕一个不稳当两个人都栽下去。

手感忽然回馈给卢塞一个信息,斯图鲁松僵住了。

卢塞好笑的说:“不是吧,你难道有感觉了?不过搂了一下而已,我的技术这么好?”

正洋洋得意,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当心威克多·克鲁姆把你剁成小块喂人鱼。”

海姆达尔回过头来,面无表情,但仔细看能发现眉角在抽搐。

“怎么了?”卢塞心虚的问。

海姆达尔抬起血呼啦啦的手:“被咬了。”手背上一排血洞触目惊心。

其他室长大惊:“你这人鱼还咬人?你不是说它很安全吗?”

卢塞表现的很镇定,镇定的替海姆达尔处理伤口,镇定的涂药包扎,整个流程一气呵成。一切就绪以后,卢塞室长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我们研究室的人都被咬过,这可能是西格玛表示亲热的方法。”然后又对海姆达尔说:“我代西格玛道歉,你可以放心,一个人它只咬一次。”

海姆达尔摸摸仍在隐隐作痛的手苦笑:“我该说荣幸吗?”

西格玛可能知道做错事了,咬完海姆达尔以后就鸵鸟似的一头扎进水里,可不一会儿它又冒出头来,并死死盯着刚才咬人时从伤口上滴落下来的血水,它们正在水面上渐渐淡去。

西格玛痴痴的盯着,然后一下一下的伸着舌头,仿佛正在舔舐那些血。

卢塞捕捉到了人鱼的异样反应,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瞥了一眼走下楼梯的海姆达尔,抚了抚下巴,轻轻咕哝:“这是……怎么个意思?”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