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早上六点,闹钟准时响起。

虞音忍受着酸痛的身体,从床上下来。昨天一整天的奔波让这具娇弱的身体有些难以承受。

洗漱完出门,在院子里遇到了胡老太太,她似乎是刚刚出去晨练回来,穿着一身运动衣,身边跟着摇着尾巴的大黄。

大黄今天果然就只是看了看她,没再冲她叫了。

“小虞啊,你这么早起来要去哪啊?”老太太笑眯眯地和虞音打招呼。

“婆婆早上好。我准备去附近找工作。”虞音说,“婆婆你知道附近有什么服装厂吗?”

“服装厂?”房东老太太愣了一下,“你会踩缝纫机?”

“对。”虞音点头,“我外婆就是裁缝,我从小跟她学的。”

老太太想了想,说:“我倒是认识一个做厂子的,这样吧,我带你过去让他看看,要是不成你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她显然不太相信虞音能有多熟练,但在工厂里面打工,只要吃得了苦,找个工作是不难的。她看这孩子家境也不太好,能帮忙也尽量帮帮她。

“那谢谢你啦,婆婆。”虞音感激地连连道谢。虽然遭遇了很多艰难的事情,但是她也遇到了很多的好心人。

虞音跟着胡老太太来到了一栋小二楼前,门前坐着一个正在抽水烟袋的小老头。

“老吴头,把你那烟筒先放着,我有事找你。”胡老太太态度自然地走上前,“这姑娘是新搬到我家的,她说会使缝纫机,你看看能不能让她在你这里打工。”

老头把水烟袋往旁边一搁,站了起来,默不作声地打量了虞音一会儿,摇着头说:“这不行,这女娃娃手嫩得跟豆腐似得,哪里做得了织工嘛!”

虞音有些尴尬,这具身体确实没有任何经验,“吴厂长,你让我试试吧,我真的跟家里人学过的。”

房东老太太也在一旁帮忙说好话。

老头看了看她,说:“行吧,厂子里面有机器,你挑一台试试看,要真会用我就留下你。”

“好。”虞音高兴地点头,一口答应。虽然身体可能会有些生疏,但只是简单操作缝纫车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老头把虞音带到了厂房里,胡老太太也好奇地跟进来看。

大概是她们来得早,厂房里还没有人上班。

老头随手扯了块布丢给虞音,就让虞音随意选择机器。

虞音挑了一台最近的坐下,把布料铺在桌上。刚刚还有些紧张的情绪,在回到这最熟悉的场景里,也烟消云散了。

虞音没怎么多费心思,只是简单利落地把布料裁了一下,驾轻就熟地用缝纫机把它车好,很快就做出了一条半身短裙。

她知道,吴厂长想看的只是她操作机器的能力。虽然她现在确实手还生,但是并不是很影响她操作,只是动作还是慢了些。

“哎呀,虞音挺能干呀!”胡老太太吃惊地赞道,又对吴老头说,“看见没,赶紧的把人小姑娘留下,我看这手艺比你们厂里刘翠兰带的那些徒弟可强多了。”

吴老头把裙子拿在手上仔细了看了一遍,脸上才露了一丝笑意,“不错。不过我这段时间手上的单子都是冬装,你是想走流水线呢,还是做整件啊?”

“做整件吧。”虞音毫不犹豫,流水线的话要是配合得好出件是很快,可要是配合不好还不如单做。她初来乍到,跟其他人配合肯定说不上默契。

“行,那你明天早上七点半过来吧,我们这边下午五点下班。工资的话可以当日结。”吴老头说道。

工作的事敲定了,虞音心情大好。回去路过菜场时,她买了些菜,准备中午做一顿饭请胡老太太和王涵婷一起吃,以感谢她们这两天的帮助。

同时,她也决定了,以后都自己开火做饭。这附近最便宜的蛋炒饭都要五块钱,还不怎么营养。自己做饭的话,虽然要交一些水电费,但是怎么都比天天在外面吃要便宜健康一些。

中午,虞音做了一桌家常菜。胡老太太尝了味道,直说已经有她年轻时候的一半水平了。

王涵婷从上了桌就一直闷头大吃,一口气吃了两碗饭才停下来。揉着肚子问虞音,“你是以后都打算自己开火了吗?”

“是的。”虞音喝了口汤,放下碗说,“外面的饭都太贵了,总不能天天都吃炒饭吧。还是自己做饭好,菜钱也花不了多少。”今天吃这一顿,买菜也只买了五十多。她一个人吃的话,十多块的菜就够吃一天的了。

“虞音啊,你看这样行不行?”王涵婷迟疑了一会,问道,“我给你三百,这个月和你搭伙吃一顿下午饭。吃的我要求不高,一荤一素就行了。”

“行啊,反正多做一个人的份也不麻烦。”虞音并不犹豫,一口答应了。一荤一素,一个月三百块正好,也没人吃亏。

见虞音答应得痛快,王涵婷笑得高兴极了。她一是没时间,二是做菜确实难吃,不然也早自己做饭了。她实在是吃怕了快餐,去餐馆吃饭又太花钱。

之前想着反正捱过假期,开学了就好。现在有现成能吃的,那可比在外面吃划算。

吃过晚饭,虞音带上了手机出门,她准备去换一张南桓的电话卡,异地的电话卡在这里用不划算。还要去买附近的书店里买几本书。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去学校了,虞音被录取的是英语专业,可她差不多十多年没有接触过英语了。现在先多多少少做些准备,不然等开学以后,她担心她听不懂老师的讲课。

到了营业厅,虞音只是选择换了张新卡,又选了个最便宜的套餐,还是花出去了一百多。换了新卡,虞音把新电话号码发给了黄老师。

虞音很感激黄老师在这种时候帮助她,但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拿她的钱。

等她交了学费,经济情况不像现在那么紧张的时候,她会把钱还给她。毕竟谁都不容易。

走到书店,虞音一看满满一柜子的英语书,不禁有些头疼。她实在不知道该选择什么书才好。

犹豫了一会儿,她选了一本《从零开始学英语》,又挑了一本《高中英语语法》。虞音知道她自己基本上可以说没什么底子,当年中学学的英语课,过了这么多年,她也就还认识个二十六字母,会说几句问候的简单句子罢了。只好从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学起。

抱着两本沉甸甸的书,虞音心里渐渐有了一丝踏实的感觉。

她还记得当年上高中时,她的教材都是在毕业生的旧书摊上买的,那些书都很旧了,有的还缺了几页,可她每一本都很爱惜。

因为她记得很深,班主任老师曾经不止一次对他们说,知识能够改变他们的命运,只要他们好好学习,以后都能有出息,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可惜她当时没有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现在她有机会了,她相信,只要她多努力一些,总会慢慢好起来的。虞音在心底对自己说。

她刚辍学孤身一人来到南桓打工那会儿,一开始她每一天都在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可后来她还是咬着牙齿一步步熬了过来。

生活就是这样,没什么可害怕,路都是人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