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南汐问得自然,她并没有留意到,路在远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然后他才说道:“不认识,一个我不熟悉的号码……不过也不难猜,裴娇倩能堵在门口等着扇你的巴掌,她就有可能雇一位专业人士跟着邓嘉祥。所以我认为,你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太可能见到邓嘉祥了。”

南汐听了他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歪头靠着,重新闭上眼睛。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路在远开口问:“南汐,你是不是还爱着邓嘉祥?”

南汐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睫毛颤了颤,然后轻声说道:“还爱他?我犯贱啊?不过就算是小猫小狗,朝夕相处了四年,突然某一天丢了,心里也会空一阵子的,何况是一个人?”

路在远想说什么,抿了抿嘴唇,忍了回去。

两个人再没说话,南汐困倦已极,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暖暖地洒在她的身上,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行车顺畅,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到家了。

路在远见南汐还在睡,就伸手推她:“到家了,下车了。”

南汐侧了一下身,将身体更深地窝进了座位里,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路在远瞪她:“都到家门口了,回家去睡,窝在车里睡多不舒服。”

“我不想动,你别吵我……”南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将头抵在车窗上,身体蜷在皮座椅里,赖着不肯下车。

路在远很无奈,公司里还有好多的事需要处理。他接到那条消息后,觉得事情严重,简单了交待了一下,就跑出来了。

送南汐到家,他还要回公司去的。可是她这样赖在车上不肯动,他又不能再把她拉回公司去。

犹豫了几秒后,他推开车门跳下去,走到另一边,拉开南汐那一侧的车门。

南汐的头抵在车窗上,车门一开,她一下子就栽出去。路在远急忙伸手接住她,她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都这样了,还不肯醒来吗?”路在远拍了拍她的脸颊。

南汐睁开困涩的眼睛,见自己上半身靠在他的怀里,下半身还在车里,喃喃地抱怨道:“你开车门?你想摔死我呀?”

说完,她抬腿想要下车。

却不料她的身体动了,脑子还迷糊着呢,动作完全不协调,右脚还没有落地,左脚已经抬了起来,整个人失去重心,从车里扑出来,往地上栽下去。

路在远反应还算迅速,伸手捞住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

他见她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只好将她抱起来,关上车门,往家里走去。

南汐蜷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水的味道,不用走路,很是舒适。

于是她拍了拍他的胸脯:“谢谢你,小卷毛……”

“小卷毛?”这是路在远第一次听她这样称呼自己,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你平时在心里骂我的时候,都叫我小卷毛?”

他气得心跳都快了几拍,可是南汐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质问,贴着他的胸膛,又睡过去了。

“把你丢在家门外算了!”路在远恨恨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开了门,将她送进了卧室,丢在了床上。

几乎就在头挨上枕头的那一瞬间,南汐就沉入了黑甜乡。

她这一睡,正如她所愿,从日薄西天一直睡到日出东方。

中间她迷迷糊糊醒来过两次,一次是被路在远推醒的,她勉强睁眼,发现屋子里已经亮了灯,料想已经是夜里了。

而路在远坐在床沿上,俯身看着她,问她要不要吃饭。

她动了动嘴唇,回他:“我只想睡觉,不想吃饭……”

第二次醒来,是因为有人拱进她的被子里,贴在了她的后背上。她的身体在被子里捂得暖暖的,突然被凉凉的皮肤贴上,人就醒了。

她回头,看见路在远的脸挨着她的脸,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装睡,就与她的目光对视上。

他咧了咧嘴:“你醒了?”

“你越来越过分了,得寸进尺啊,回自己房里睡!不要来骚扰我。”南汐去推他,伸手却摸到了他光滑结实的腹肌,她像是被咬了手指,立即缩手,脸红了,声音也变弱了。

路在远笑嘻嘻地抱住她的腰:“老婆,夫妻分房睡会伤感情的。”

他刚刚洗完澡,身上有淡淡的青橄榄的香气,很好闻。她被这种香气迷住,心也变得柔软起来,竟然鼓不起勇气将他撵走。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留下他,她要矜持。于是她用脚踢了踢他的腿:“不要胡扯了,我们又不是真的夫妻,你还想假戏真做?”

路在远将她那只不老实的脚夹住,然后说:“你还不肯承认吗?我们铁“证”如山,就是真夫妻。我们不是假戏真做,我们是真戏真做,如果你想真戏做假,我可不能答应噢。”

南汐眯了眯眼睛:“路在远,是不是你不做摄影师了,那些漂亮妹子不找你了,你寂寞了呀?我警告你,我可不是你消烦解闷的工具。”

路在远赶紧举起一只手来发誓:“我向你发誓,我是真心喜欢你,以后我只守着你一个人,我绝对不会再去勾搭别的女人。”

这话从路在远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具有可信度。可南汐还是觉得,他现在这个表情蛮可爱的。

而且她没有睡好,人不太清醒,也没有什么力气和他过多争辩。

于是她转了一个身,将后背朝向他,闭上眼睛,嘀咕一句:“就准你这一个晚上,明天赶紧滚回你自己的房间。把灯关了,光线太明亮,我睡不着。”

路在远偷笑,伸手关了床头柜上的台灯,贴上她的后背,搂着她的腰。

南汐原本以为,床上多了这样一个色相俱佳的男人,这一晚她可能会睡不好。可是很奇怪,她居然在他的怀里怡然安睡,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六点,她醒了。

因为睡得饱,她觉得身轻体松,精神百倍。她在被子里抻了一个懒腰,动作太大,踹到了身后那个人。她这才想起来,昨晚路在远赖在她这里没有走。

她翻了一个身,面对着他,见他还在睡,并没有被她踹醒。

反正她现在也不想起床,便揉了揉眼睛,将一只手臂垫在脸侧,凑近眼前这张男人的睡颜,认真地打量起来。

南汐与路在远自从相识那一天起,一直处在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状态中。

她还是头一次这样静下心来,认真地打量路在远的面孔。

他头上的卷发稍显凌乱,眉毛却英挺整齐,睫毛根根微翘,如黑色的蝶翼。他的皮肤并没有多细腻,但是却很干净,连鼻窝都干净得没有一点儿瑕疵。

不知道为什么,他清醒的时候是那么嚣张,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却很乖的样子。南汐反复观察,发现问题出在他的嘴唇上。

平常看他,嘴唇总是微抿着,唇线紧绷,看起来比较严肃。可是睡梦中放松下来,他的嘴唇却是微嘟的。

正是这样的唇形,令他的睡颜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女人天生就对这样的自然萌没有抵抗力,南汐看着他的嘴唇,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凑上去咬一口。

她咽了咽口水,提醒自己要做淑女,不要做狼女。

她正努力地抑制自己的冲动,突然眼前的男人睫毛一颤,眼睛就睁开了:“老婆,你咽口水的声音真响亮啊,你是肚子饿了吗?”

南汐心虚脸红,结结巴巴地回道:“有……有点儿饿……”

“你盯着我的脸看半天了,难道我的脸长得像肉包子?”路在远声音清亮,表达清晰,分明早就醒了。

南汐立即将目光上移,停留在他的头发上,煞有介事地皱了皱眉:“我……其实在研究你的头发,你这头发是自然卷吗?不像是烫发的效果呢……”

路在远在被子里动了一下,抓住她空闲的那只手,放在他的头发上:“你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柔软的发触到了她的手心,痒痒的感觉。南汐的心跳快了几拍,耳朵也热了起来,急忙缩回手,翻身要从床上爬起来:“不跟你鬼扯了,我要去洗澡了。”

她才支起半个身子,路在远长臂一伸,又把她压回了床上。他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支着头,俯视着她的脸:“你盯着我看半天了,我也要看回来才行,我不能吃亏……老婆,这么近看,你的皮肤很好哎,白嫩细滑……你的眼睛也挺有神的,看来是睡好了呢,可惜这里有一粒眼屎……”

说完,他抬手在她的眼角蹭了一下。

前面听他夸自己,南汐心里还挺受用。可是他突然说她有眼屎,她立即臊得无地自容,将脸偏向一边,使劲推他:“你闪开!我要去洗澡!”

路在远却没有打算放开她,他握住她的手,箍制住她的动作,很认真地说:“你不要害羞,这样才好啊,这样我们才像是夫妻嘛。如果我每天早晨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描画精致的脸,那才虚伪可怕呢。”

他这话很贴心,南汐觉得自在了一些。

可是她刚一放松,他整个人都欺上身来。她还来不及防备,他已经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舔了一下,他说:“小汐,你的嘴唇干干的……”

南汐浑身一抖,差一点儿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吟。

眼前这个男人像伊甸园里的苹果,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南汐极力想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她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对路在远说:“小卷毛,你放过我吧,我和你身边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我玩不起,也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