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听说我们要分开

玉子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那退成灰白色的惨烈记忆已经模糊，她背著青年阿武走了很久。

慢慢变得冰冷僵硬的不只是二十四岁青年的年轻身躯，还有玉子焦急的心，所以在青年带著虚妄冰冷的陌生笑容带著翅膀从天而降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或恐惧，而是欣喜的抓住了他的衣角，「白兰！拜托你，拜托你救他！」

「哦呀哦呀，强人所难也要有个限度，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面带愉悦轻笑的白兰薄唇微勾，那双眯起来的紫罗兰色眼眸带著戏谑，明明是用很温柔的口气在回答著，但青年嗓音中透著的冷嘲却让玉子的指尖僵硬，她呆楞了下，默默松手撑住了因为自己刚刚动作而几乎滑落她肩头的竹马身躯，粉唇倔强的咬紧，「……不会的！只要好好看医生治疗的话，他才不会死的！」

「瞳孔放大，心跳停止，加上身体僵硬跟没有了脉搏……他已经死了哦。」

拉起山本武手臂的白兰饶富兴致的勾起了嘴角，然后在玉子拍下他的手前抢先缩回，他歪头看著女孩眼中几乎燃烧起来的怒火，啧啧称奇的加深了笑靥的弧度，「不管是哪个世界，很少看见你这么生气的样子呢，不过是死了个山本武和云雀恭弥，有必要这么难过么，这两个人又不是第一次为你而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兰的话让玉子微楞，但细瘦的双臂还是十足十的以保护的姿态护卫著青年的尸身，白兰看著少女这样防备又不信任的样子，轻笑的摇了摇脑袋，鸟羽般雪白的翅膀也欢快的拍了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不管哪个世界或是哪个时代，只要受到危险的是你，甚至不管你喜欢所选择上的人是其他人也无所谓，他们都会很痴心的为了你而死喔，不过这一点这个世界的我好像也是就是了。」

「……」玉子因为白兰的话而露出迷茫又困惑的表情，心情也沉甸甸的，她默默抿唇搂紧了山本武，不发一语的垂下头，但白兰却没有像以往一样的试图哄玉子，相反的在看到少女难过的样子后，他嘴角的笑靥依然开心明快，「当然啦，那是『之前』的这个世界的我。」

「虽然你大概不在意或没注意到，但还是向你介绍一下吧，我是白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白兰。」

「而至于原本那位，已经被我取代了哦。」

白兰唇瓣上挂著小孩子般天真单纯的灿烂笑靥，但那不管说什么都云朵般轻飘飘无压力的声调却莫名的让人身躯发冷，玉子被白兰的发言给惊呆了，在楞楞地看了他半天后才确认不是玩笑的蹙紧柳眉，难以置信的乾涩呢喃道，，「……取代？为什么……」

「因为呀，那家伙实在太喜欢你了。」

随口回答著的白兰扯著了玉子的发丝，将少女的小脸扯近，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专注又带著魔魅的凝视著玉子，薄唇也似笑非笑的轻勾，「那种好喜欢好喜欢的感觉就像病毒一样，随便看到你一个笑容就心情澎湃开小花什么的，老实说很烦啊，所以刚好这个世界有我想要的东西就顺手把他处理掉了……说起来他也是你害死的哦，因为如果不是喜欢上你的话，我可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吧。」

「……」

白兰的呢喃让玉子微微抿起唇瓣，但看著青年那充满嘲讽的调侃眼神，玉子就算因此心情沮丧低落也不愿表现，她于是只是默默抬头看向白兰的双眼，那按捺下情绪的冷静表情反而加深了白兰的笑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么？果然是个无情的女孩呢。」

「你想要我做出什么反应？对你这个杀人凶手说『不是我的错我不要听！』，还是跪下来呐喊对不起呢？」

拍打下白兰逾矩的手的玉子眉头微蹙，只是她的回话反而让白兰大笑出声，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开心的玉子抱紧怀里的山本青年露出戒备的表情，但白兰却不在意的再度凑近她发出轻笑，「……果然还是被影响了么？我……很中意你喔。」

「……」玉子那脸「被凶了还这么开心他是有病吧」的吐槽表情很好的娱乐了白兰，坏心眼的青年于是笑咪咪的眨了眨眼，那欢快的笑靥彷佛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停驻，「成为我的东西吧。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增加我的乐趣。」

「不要，我不是玩具，而且我也不喜欢你。」

玉子拒绝得毫不犹豫，她的话让白兰眉头微皱的揉了揉胸口，但面上的表情倒是依然从容，「真是伤人的小姑娘啊……你不考虑考虑么？我可是统治了无数平行世界的王者，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满足你，就算是让平常人又没用的你拥有能保护山本武或是云雀恭弥的力量也没问题呢。」

虽然白兰的话是说得自信满满，但那怎么看怎么不正经的笑脸总让玉子有股赝品商人或是人贩子的既视感，可对方那句能让她变强保护人还是影响了玉子。

想到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会需要人保护甚至成为了拖后腿害死人的累赘，女孩闭了闭眼，默默垂眸看著怀里的山本武，探出指尖轻轻的触碰他的脸颊。

青年的嘴角依然习惯性的上扬著，彷佛下一秒就会眯眸露出习惯的微笑，但，那也只是彷佛……

「怎么样，做好决定了么？」

一旁看著玉子动作的白兰笑得邪气，却突兀的开口催促女孩下决定，因为他先前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思维已经因为少女忧郁的表情而再度活化，那动荡不安的情绪让白兰由衷的升起一股焦躁，这种情绪也是那个他所残留的吧？

他想著，但在凝视著玉子时却还是自心中涌起了连自己也难以辨别的期待，而少女在沉默了片刻后，下定决心的回答道，「……答应你的话，阿武还有云雀学长就能活过来么？」

「这个么……死掉的人是不可能复生的，不过如果你有能力的话，至少可以让其他时空的他们不再悲剧吧。」

白兰瞥了眼少女怀中的青年身躯，笑眯眼帘的低喃，「比如他，如果你那时有这个能力的话，不管是多么严重的伤势都能治好唷。」

随著青年的话语，他的身上亮起来太阳般温暖又不刺眼的光芒，光是被照射就有股骨头快要融化的麻痒感，而玉子身上的疲惫还有先前被桂言叶弄伤的脖子似乎也完好如初，那股让浑身注入能量所踏的雪地也瞬间变绿地的景象证明了白兰的话，也让玉子默默抿住了唇瓣。

没错，如果那个时候有这个的话……

「想改变他们的命运就握住我的手吧，我可比丘比那种东西要好得多唷。」

看穿少女心思的白兰笑容可掬的对玉子伸出了手，修长雪白的掌心上以金色的光芒描绘著魔法咒语般的纹路，玉子迟疑了片刻，缓缓探出指尖与青年接触，但在两人交握双手上的光芒蔓延上全身之前，一柄从空间中伸出的镰刀却斩断了他们之间连结的金线。

满身是血却带著恶魔般笑意的西园寺世界笑得甜美，但双眸却空洞无神，「开什么玩笑，我不会让你们有那种机会的！」

「呼呼……是魔女么？」松开手的白兰看了眼只延伸上一半的印记，露出略感可惜的危险表情，他随后一声不吭的把掌心按上西园寺世界的俏脸，将娇小的女孩给压入地底。

暴力的动作破碎了原本就不甚稳定的某个装置，而玉子则发现自己的存在开始变得模糊。

「──玉子，我在义大利等你唷。」

在世界被压缩到极致之前，恍惚间她听见了这句话，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等到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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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天花板和湖绿色的帷幕，这里是玉子所熟悉的保健室，刚睡醒的少女呆呆的望著上方，除了濡湿的枕巾和已经换过的衣服之外，那几天所经历的一切一切就像一个漫长的恶梦……看呀，山本武不好端端的趴在那里睡得香吗？

虽然眉头有些不安稳的蹙起，但那张脸是女孩熟悉的竹马没错。

玉子下意识的想要伸手，但看到自己多上半个贝壳痕迹的手背后，那动作转为一顿，然后慢悠悠的缩回。

不是梦啊……

其实她很清楚这不是梦，因为那记忆实在太过鲜明。所以在想到那个世界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去的青年山本武和草壁学长，还有那独自阻敌便不再出现的云雀恭弥时忍不住又难过了起来。

──不想，再有这种后悔悲伤的无力感觉了。

她不想只能被保护在后面，然后看著别人受伤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改变，哪怕这意味著离开……玉子看著竹马即使睡著眉头却依然隐约蹙起的样子，明明不是爱哭的人，却还是忍不住再度捂住双眼。

那虽然努力掩住面庞却没遮住的啜泣和颤抖吓坏了原本就没睡熟的山本武，第一次看到小青梅哭得这么伤心的少年吓了一跳：「小玉！你怎么了？是有哪里痛或是不舒服吗？」

但不管山本武对玉子问了什么，少女却只是摇头。

她只是默默拽住少年的衣角，在心中一次一次的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