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冶城,大金字塔。

临近正午,阳光正好,金属制的建筑当中,没由来一阵闷热,身处其中之人,难免就会有好像被置于铁锅之中生煎一般的感受,如此难捱的环境,即便是生长于南方炎热属地,早就习惯了高温的杜子仁主仆,一时间也很难适应。

“这样高温的屋子,难为你竟能住了这么些年,如果换做是我,一定是一千一万个忍受不了的。”半地下的厅室之中,杜子仁一边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对王真人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仍旧能够保持着怡然自得的心境感到十分的佩服。

果然,能够坐上一方鬼帝位置的人,一定不可能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虽然杜子仁仍旧对王真人这一点点的长处是很不屑的,但就这一点来说,他还是能够输的心服口服的。

“心静自然凉,像贫道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自然是要比杜兄这样成日里被诸事缠身,心神皆是难以有一刻安定的人要豁达的多。”王真人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认真的说道。

杜子仁闻言眯了眯眼睛,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个人心胸狭隘,平日里也只会研究些阴谋诡计,所以活的不够豁达喽。”

王真人心中一惊,很快意识到了自己一时忘形,有些说错话了,因此只得上前赔笑道,“杜兄说的哪里话,你是做大事的人,自然不是像贫道这样饱食终日的闲人可以比拟的。”

杜子仁冷哼了一声,没再接他的话茬。

就在这个时候,底下有人通报来说是瘦男人回来了,于是杜子仁便直接当着那通报下人的面将王真人从厅室“请走”,然后才对那下人说让他把瘦男人给自己带进来。

不多会儿的功夫,一脸心有不甘的瘦男人便独自进到了厅室当中。

“怎么,没追上他们两个?”杜子仁见瘦男人脸色不好,便以为是老三、小黑那边又弄出了些什么幺蛾子,使得瘦男人的跟踪任务失败,所以他才表现的如此失落的。

而实际上,这猜测和实情也没差多少了。

瘦男人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昨夜是被他们作弄了一次,损了一个手下,丢了些颜面,不过今天一早属下又带人去将他们抓了回来,人现在就在警卫队的牢房里关着呢。”

“既然追到了人,又有了一个缘由能将他们关起来一阵子,怎么看你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的样子呢?”杜子仁嘴上虽然在说着一些类似关心的话语,但那语气却阴冷的很,似乎在责怪瘦男人不改将自己的小情绪带到他面前来。

瘦男人闻言,不由得浑身一凛,“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连着磕了几个响头,且面上再也不敢表现的十分失落了,直到额头隐隐的有血丝渗出之后,这才停下来讨饶道,“属下知错了。”

说罢,瘦男人见杜子仁并没有进一步的发落他,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实在糊涂,在警卫队装了这半日的大爷,还没怎么样的,就把这情绪给带回自家帝君面前了,真是该打。好在帝君不追究了,不然自己少不得还要狠狠领上一次责罚……

瘦男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将这回的过错强加到了老三几个身上,心想,若不是之前他们闹事,自己也不能再自家帝君面前丢丑,因此便越发的记恨上牢里关着的那几个了。

随即,瘦男人悄悄的抬了抬头,见杜子仁面上淡淡的,便知道杜子仁并没有将这回事放在心上了,于是便跪在那里,事无巨细将自己昨夜一夜以及今早半日所经历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与杜子仁说了个明白。

待他回完话,半晌之后,杜子仁才开口道,“你是说,那姜逸又被你擒了去了?”

说完,杜子仁又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的大笑了起来,倒是把瘦男人弄了个一头雾水。

“属下这样做没出什么岔子吧?”杜子仁独自捧腹打笑了良久,直笑的瘦男人心里有些发毛,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一句。

“放心,你做的很好。”杜子仁堪堪止住了笑声,可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挥散不去,“你不知道缘故,从这姜逸原本从大金字塔逃出去算起,到在外面重新被你抓住,拢共也没有多长的时间,可以说是他前脚刚刚才获得了自由,后脚就又被抓住了,这样的不走运,我看也是没谁了。”

瘦男人听了杜子仁的解释,当即便也咧嘴笑了笑,随后又说道,“我看这个姜逸也不过就是个草包,当初我领着警卫队去抓人的时候,他那剩下的两个同伴还知道反抗一下,可是他却一动不动,直接就束手就擒了。属下觉得,像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帝君您费心去应对,只要稍稍吓唬他两下,恐怕他也就会像那王真人一样对咱们投诚了的。”

话音未落,杜子仁便又重新板起了脸,呵斥道,“你懂个屁!他要真的就是个像王真人一样的草包的话,那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我手底下溜走的我以及被他杀死的半云岂不是连个草包都不如了!”

“半云死了……”瘦男人又是一惊,随即低下头,一番告饶之后,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嘴巴,随即便识相的闭了嘴,抖如筛糠,再不敢乱说话了。

一时间厅室内安静的似乎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杜子仁再次开口了,“何杨啊,我原本觉得你是个格外伶俐的,所以那么多人之中才只将你带来嶓冢山的,来之不易的机会,你一定要知道珍惜啊。”

“属下……属下知道。”瘦男人何杨声音颤抖着说道。

“你一直表现的很好,不过今天……”杜子仁说到这里便顿住了。

“帝君放心,仅此一次,同样的错误,属下绝不会再犯,还请帝君不要把我送回到南边儿去。”何杨一边恳求,一边不停的磕头表决心,直到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杜子仁才让他停下。

“罢了,你下去吧。”杜子仁淡淡的说道。

“多谢帝君,多谢帝君。”何杨顾不得额头上的伤口,欣喜的又向杜子仁磕了几个响头,这才退出了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