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021 全都知道了(1/1)

贺衍原本以为蒋中和让蒋子豫到省城来是为了他的个人目的,好方便他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蒋子豫今天在办公室时的表现,倒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她也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学无术、玩劣还仗势欺人。

她有自己的见解,也有自己的风格。

贺衍眯着眼睛想了想,二十几岁,从小被捧着长大,也算不错了。

蒋子豫因为记挂着秦先明,哪里还睡得着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发呆。

她想着秦先明那里她是不是应该先找个人过去看看?但她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合适的人。

这种事,她能说的只有沈亦非,但她决心要跟沈家人保持距离,再加上这阵子她跟沈亦非闹成这样,现在再回过头去找人帮忙,不说沈亦非怎么样,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欺人太盛。但旁的人,她也实在找不出可以帮忙的人了。

想到沈亦非,蒋子豫忽然想起来……

她来省城,她甚至没有好好跟沈亦非好好道个别,就连沈知非那,她也算是正儿八经地跟人道了别,但沈亦非那她却说都没有说一声。

思至此,蒋子豫捂着脑袋想撞墙。

她怎么会把事情办成这样?

即便她不爱沈亦非,但沈亦非那么好的一个人,她觉得自己也不应该这样对她。

她太无耻了!她唾弃自己!

蒋子豫陷入自我厌弃的矛盾中,想着要不要给沈亦非打个电话问声好。

一会觉得该打,好歹也跟人说一声。

一会又觉得不该打,明明已经跟人说了不爱了,为什么又要纠着人家让人家难受呢?

她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都没做出选择,最后还是手机先响起。

她一看,竟是沈亦非打过来的。

接着她又陷入了接与不接的矛盾中。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矛盾综合体,她太矛盾了!

手机一直响着,但她矛盾得太久,还没等她想好接与不接,铃声便歇了下去。

蒋子豫松了口气,但很快铃声又响了起来。

她深吸了口气,拿起电话接通故作轻松地喂了一声,然后不等那边说话便解释说。

“不好意思,刚刚在客厅,手机放在房间,正准备接呢你就挂了。”

沈亦非对她拙劣的借口倒没发表什么开法,只问,“到省城了?”

蒋子豫嗯了一声,“上午到的,去办公区转了一圈,环境不错,比我想像的好。”

沈亦非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离开的时间,蒋子豫也没太作地把话题往那方面引,像是谁都忘了这件事般,像是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一点隔阂般闲聊起来。

沈亦非问她,“住的地方怎么样,离办公区远吗?来回车程要多久?”

蒋子豫的脾气,本来不喜欢别人问她这些东西的,但面对沈亦非,她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我哥都给我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也还不错,离办公区不算太远,来回车程要多久我倒没留意,不过我哥给我配了司机。”

像是想起什么,蒋子豫忽然问,“赵亦然那边有什么情况了吗?”

沈亦非道,“还没有,你要注意安全,不知道她会不会过去省城,不过我猜可能性不大,她不知道你去了那边,既使知道她也应该不会自投罗网地往省城跑。”

蒋子豫点点头,“我的看法跟你一样,不过……”

蒋子豫欲言又止,这种情况在她跟沈亦非之间倒很少,后者立即提起警觉,“不过什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蒋子豫连忙否认,“不是,只是之前赵亦然给我打过电话。”

沈亦非问,“她说什么了?”

蒋子豫道:“也没什么特别的话,你应该了解她,不过说些刺激我的话,她在H市找不到我,所以打电话给我想知道我在哪。”

“那你告诉她了吗?”

蒋子豫笑,“我又不傻,自然没有告诉她,不过,她在电话里提到了A市跟我爸,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沈亦非,你说她会不会去A市找我爸?我爸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亦非沉默了会,如果赵亦然真提到A市的话,蒋子豫说的也不无可能。

他道:“你别急,你也说了她是为了刺激你,应该不会对你爸怎么样。要不然,我让过去那边看看情况?”

蒋子豫连忙说好,但一想,又觉得不妥。

“你手上的事情那么多,还要分心帮我做这事种,我实在过意不去。”

沈亦非无奈叹息,“子豫,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过意不去。”

蒋子豫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明白,但她却无法做出回应。

蒋子豫不说话,沈亦非只好说,“我更不是拿它来逼迫你。”

蒋子豫这才连忙说。

“我知道,我没那么想你,只是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沈亦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一面告诉自己你那么好,我不能伤害你,但又一面做出伤害你的事。但面对你,我又觉得压力很大,我的过去像是座山一样压着我。”

那种感觉她不好表达,总之,她仍旧是矛盾的。

沈亦非那边似叹息了声,他说,“我知道,我懂。上次是我的错,不该为了这种事跟你吵架,枉我自以为自控能力了得,但在你面前还是失了礼。”

蒋子豫道:“那件事不怪你,说到底是我的错,我觉得自己好像在玩弄你的感情一样,但沈亦非,我不想这样。”

沈亦非说,“我明白,但你没有玩弄我,从一开始就是我让你被动接受的不是吗?所以子豫,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我什么?你说,你想要我怎么做,只要你说,我都答应你。”

蒋子豫本来已经想好的话,他这样一说,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沈亦非太聪明了,他知道她话里的用意,更知道怎么化解她的攻势。

所以话到了嘴边,蒋子豫只是说,“我们先做回朋友好吗?”

电话那头的沈亦非沉默良久,最后还是说了句,“好。”

他接着又说,“H市那边我会帮你让人过去看看,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不要太担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赵亦然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那样的人,向来说话办事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但却未必是真的。”

话题被沈亦非从朋友自然地岔到赵亦然身上,蒋子豫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到赵亦然身上去了,伤感压抑的气氛也随之没了。

“我知道,我不会上她的当的,你也要多加注意安全,她是真疯假疯谁也不知道,但她会伤人是真的,她找不着我,指不定会找你们谁出气。”

沈亦非笑道:“我倒宁愿她来找我,我自己的身手我还是有自信的,也省得大家都提心吊胆的,深怕她从哪里跑出来伤人。”

即便是在沈亦非面前,蒋子豫有些话也没说出口,好似以前那种全然信任别人的能力已经没有了。

沈亦非说的对,赵亦然的话未必是真的,但也不一定是假的。

她还记得上次她跟姚露去里面看赵亦然时她说过的话,那句话就跟魔咒似的,不时地要在她脑子里跑出来走一圈。

但沈亦非答应她派人去A市,她多多少少还是松了口气,沈亦非帮她卸下了个大包袱。

跟沈亦非聊完,蒋子豫心情好了不少。

她从床上爬起,走到阳台,吹着凉风,看着外面的景致,心里颇为感慨。

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呵,想想,的确是上辈子的事了。

随行的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个人要做什么该做什么,由了职位来定,况且在H市时都已经做好了计划,计划还是吴特助亲自过目然后交给蒋中和签批的。

所以其他人包括李竟,蒋子豫是不用费什么心思去管的,只需要偶尔过问下进度就行了。

不过,阿全的任务是司机兼保镖,所以他是等着蒋子豫临时下命令的人。

蒋子豫想着,不如让阿全趁着这几天去趟H市,但她又不确定上次的事蒋中和到底知道多少。

想了想,蒋子豫还是打电话给了阿全。

“你来我这一趟。”

阿全很快驱车过来,蒋子豫挺长时间没见到他,再见到他竟发现他眉骨里面多了条疤。

蒋子豫想了想,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那条疤之后问他。

“你那额头怎么弄的?”

看上去应该是那件事之后弄的,但那之后她不是给他放假了吗?又不用做什么危险的事了,怎么会弄伤?

阿全拿手抚了抚额头上的伤,只说,“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他这么说蒋子豫就不高兴了,双手环胸看着他说,“你以为我几岁?”

阿全见唬弄不过去,只好说,“蒋生拿烟灰缸砸的。”

蒋子豫轻点了两下头,还是看着那道疤,“我哥够狠的啊!”

随即她便意识到不对了,“什么时候砸的,因为什么?”

阿全尴尬地站着,沉默着不肯开口。

像他这样的人本不善言辞,更别说撒谎,他对蒋子豫撒不了谎,只好沉默。

蒋子豫看着他想了想说,“因为那件事?”

蒋子豫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阿全的表情,等她说完,见阿全僵硬地点了点头,她立时抽了口气。

“他知道?”

阿全又是点头。

“我哥怎么会知道,你告诉他的?”

阿全这会没点头,只是摇头,说,“蒋生本来就知道。”

蒋子豫不懂了,“什么叫他本来就知道?”

阿全说,“您给我放了假之后,蒋生有一天突然把我叫过去,我一进办公室他就砸了个烟灰缸过来,我来不及避就砸到额头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那件事,但那件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蒋生是从别处知道的。”

蒋子豫想着这个别处到底是哪,或者是谁,但想不到答案,她只好问阿全。

“那我哥当时说了什么话吗?”

阿全想了想,他记得到时他额头上全是额,虽然蒋中和平时一个冷眼他们这些人就想跪下,但那天他还是第一次见蒋中和发那么大的脾气。

蒋中和指着他的鼻子问他,“谁给你的胆子!我问你是哪个给你的胆子!!我让你跟着子豫是保护她的安全的,不是让你陪着她胡作非为的!”

蒋中和就跟他说了这么几句,随后他便被吴特助给送了出去,直到这次吴特助又联系他。

至于旁的,蒋中和一个字都没多说,连吴特助那他也不敢多问一句。

阿全把蒋中和那天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蒋子豫听,连表情动作都描述出来了,蒋子豫听后只觉得脑袋又大了。

亏她一直以来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全在蒋中和的眼睛里呢。

但既然他知道了,为什么他又不说呢?也没有问过她。

这样的情况蒋子豫哪里还敢让阿全去A市,她一阵心烦意乱,再看阿全,觉得他因为那道疤,整个脸都难看起来了。

她闭闭眼,实在不想看到他。

“这两天你休息吧,还没正式上班,你要闲着无聊可以去帮帮李竟,要是不想就随便你干什么吧。”

阿全有些犹疑,“可是……”

上次只是挨了一烟灰缸,他觉得这次自己要是再出什么差错,蒋中和能让他吃刀子。

蒋子豫摆摆手,“这两天我就在省城逛一逛,也不干什么事,有贺衍呢,我哥那边要问起你就这么跟她说。”

见蒋子豫态度坚决,阿全只好点点头,表示领命。

蒋子豫挥挥手,将阿全打发走,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她觉得蒋中和大概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做的那些小动作,原来都没能瞒得过她。得,亏她还以为自己耍了小聪明,结果是跟猴一样表演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