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喂,你就穿成这样去吗?”

道明寺司打开了车门,他看着铃木铃花和在英德时没什么不同的打扮诧异地挑起眉,就只是把校服换成了衬衫牛仔裤而已嘛,头发也只是梳了个马尾,脸上一点妆容也没有。

这样就让提前很久开始考虑服装搭配,造型配饰的他像个傻瓜一样,道明寺司略带气恼地瞪了铃木铃花一眼,对于她的漫不经心感到生气。

就算天生美貌无双,多少也用心打扮一点啊。

“不行吗?”她轻轻歪头,脑后的马尾辫垂下来,温柔地搭在肩上,偶尔在纯白色的衬衫上落下俏皮的几缕,美好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似的,让道明寺司哑口无言,根本说不出不行的话语。

还没有完全凝聚起来的愤怒很快就消散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力,他郁闷地叹气,想说算了。结果铃木铃花却误会了道明寺司的意思。

“不行的话我去换一下。”

马上叫住她,道明寺司拉住她的手臂,“这样就行了,只是看个电影而已,打扮那么多干什么!”他的话和之前完全相反,但道明寺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想想那个地方人那么多,道明寺司顿时改变了主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视线在解开的衬衫领口前停顿了一会,他才别扭地转过头去指了指那里。

“把领子扣好。”

“会很热的。”铃木铃花觉得扣到第一颗纽扣有些封闭了,不太想做,“这样又看不到什么。”

“啰嗦。”

道明寺司见她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干脆伸过手扯住铃木铃花只扣到第三颗纽扣的衬衫领口,他按住第二颗纽扣穿进正对着的缝隙里,把半透明珍珠质感的半圆球装纽扣扣好,第二颗纽扣离胸口比较近,道明寺司帮她扣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他把手拿得很远,动作笨拙而粗鲁,却很小心翼翼地远离铃木铃花的身体和皮肤。

第一颗纽扣在少女瘦削精致的锁骨中间,她微微低下头,小巧的下巴就能触碰到道明寺司工作着的手指,温热的鼻息轻柔地抚过他的皮肤,激起细小的疙瘩。

因为是第一次给别人做这种事情,道明寺司很不熟练,他扣得很慢,却很认真地把衬衫扣到最顶端,完成得一丝不苟之后,他才后退一步来检查自己的作品。

“这样行了吧?”

在道明寺司面前转了一圈,铃木铃花向他展示现在扣得严丝合缝的白衬衫,比起之前的清纯姿态,多了一分保守的禁欲感,让人更想要去窥探。

“行了,快走啦。”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道明寺司为了掩饰他的不自在,把铃木铃花推进了车里,“快点。”

“到底是谁在之前磨磨蹭蹭的啊。”

铃木铃花无奈地叹一口气,在道明寺司的催促之下坐进了车后座,他则紧跟着坐在她身旁。

“你喷了香水?”

蓬松柔软的卷发凑过来,道明寺司微微低下头在铃木铃花脖颈近处轻嗅,从小娇生惯养,他对于味道,温度,气味都十分敏感,稍微有一点不如他的意都不行。道明寺家的女人都很少用香水,道明寺司也很讨厌那种气味,所以他家中的女仆都被禁止使用香水。

但是这个香味……他却并不讨厌。是因为这是铃木铃花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芬香还是因为这气味本身就很好闻,道明寺司也分辨不清。

“没有哦。”

这样说着铃木铃花摇了摇头,道明寺司倒不觉得她是在撒谎。无论是高级的名牌法国香水还是自制的淡味香水,他都闻出加工过的刺鼻气味,如果她真的是喷了什么香水,无论是哪一种,道明寺司都能闻出来。

看着他这样嗅来嗅去的可爱样子,铃木铃花不由轻轻一笑,“道明寺前辈这样有点像小狗呢。”

“哈?你这家伙,嘴上前辈前辈的叫,其实根本没有把前辈放在眼里嘛!”

翻了个白眼,道明寺司退远了一点倒在柔软的车椅上,对这个看似温柔可亲其实任性懒散的少女无可奈何,而他最无奈的就是自己竟然无法对铃木铃花的这种行为感到生气。

“我可是很尊敬道明寺前辈的。”铃木铃花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在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的车内闪闪发光。

道明寺司转过头掩饰自己红起来的脸颊。

“到了。”

率先走下车,道明寺司把铃木铃花牵出来,之后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有意的,他就再也没有松开手,一直和铃木铃花手牵手。

电影院前面竟然铺上了红毯,两边还有有刺眼的闪光,那是摄像机拍照时候的闪过的光芒。不过因为电影的主创,影评人都已经走完了,所以也没几个留下的记者,都去了别的地方等候电影内映结束。

于是道明寺司和铃木铃花毫无障碍拿着票走进了电影院。

“道明寺前辈,你有喜欢的明星吗,或者说艺人?”

“怎么可能。”道明寺司紧紧拽着她的手,走进已经关掉了灯,开始放映的内场,他在黑暗中借助银屏那点白光领着铃木铃花向前走去,小心谨慎地为她开辟一条安全的道路,“看电视上的那些人还不如看你呢。”

这倒是真话,道明寺司深深觉得铃木铃花比起那些什么少女偶像,人气女星都来得好看耐看,看影视剧还不如看铃木铃花。

除了大荧幕上传出来的沉稳冷静的旁白声,道明寺司还在黑暗里听到铃木铃花清柔甜美的女声响起。

“这样说真让人难为情呀。”

“你也会难为情么?”

拉着铃木铃花在前排空出来的两个位子上坐下,道明寺司仍然没有放开手。

“当然啦,很可惜我没有道明寺前辈想象的那么糟糕。”

她轻轻一笑,也不去挣脱被拉着的手,铃木铃花抬头看向只在网络上放出了预告的电影,男主演英俊的脸十分赏心悦目,即便是憔悴苍白的狼狈模样,也很好看。

而且演技也很好,即使有一张人生赢家的脸蛋,也不会让人出戏,是一部能使观众跟随剧情发展而改变心情的好电影。

也许因为看过太多影片,铃木铃花对于影视剧的好坏程度可以在前5分钟就能作出判断,她在这方面有一种微妙却鲜明的直觉。

不过她倒是很难对这种东西产生太多的代入感,因为她总是演戏,在观看别人扮演角色的情况下,也就只是阅读3d版本的真人剧情而已。

铃木铃花往中间看去,果然看到了担任男主演的保津周平,比起《月朦胧》时期的俊秀模样,他已经没有那么年轻了,但是看上去依然很帅气,只是多了一分成熟与沉稳。但是,铃木铃花仔细地看了看,是错觉吗?

总觉得他意外地低沉啊,看到自己主演的电影在放映,也毫无波动的情绪。

“喂!我带你来可是看电影的。”

道明寺司不爽地紧握住铃木铃花的手,他是知道铃木铃花只是有一点喜欢那个男艺人,正常人看到明星都会好奇的,但是他还是不爽。

他没怎么控制音量,这个声音惹来周围人的抗议,道明寺司皱起眉就想要让他们闭嘴,铃木铃花察觉到他的怒意连忙反握住他的手,她轻轻地拉了一下道明寺司,止住了狂暴着的野兽的怒意。

“不好意思。”她替身边的少年道着歉,微弱的白光把她的脸部轮廓照射得隐隐约约,美得不像真人,倒是让抱怨的人说不出其它话来。

对于铃木铃花道歉的事情感到不爽,道明寺司怒瞪了一眼还在盯着她看的男人,警告他注意自己的眼神。

直到电影结束,那个男人也没有收回目光,他甚至连电影后面播放了什么都不知道。

“抱歉打扰一下,我现在是保津周平的经纪人,这位小姐,请问你有兴趣往演艺界发展吗?”

道明寺司拦在铃木铃花身前,他皱着眉瞪视电影放映后也纠缠不休的男人,“她没有兴趣,你可以滚了。”

“请让我和你身后的女孩对话,你都没有问过她怎么知道她不愿意?”穿着西装的男人好脾气地笑笑,“这样子可是会惹女朋友生气的。”

被他提到的女朋友这个词语所打动,道明寺司稍微收敛了一点怒火,他转过头去看铃木铃花,不过语气还是没有什么询问的意思,“你想去吗,那种地方?”

铃木铃花轻声叹气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对此并不感兴趣。”

“听到了没?现在可以走开了吧。”道明寺司看到铃木铃花做出如他所愿的选择,缓解了不耐,甚至还对着面前的男人得意地笑了笑。

“那好吧。”他略微不舍地看了一眼铃木铃花,爽快地让开了。

“总算走了,真是缠人。”

“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铃木铃花把从道明寺司手里解放出来的手背在身后,“刚才道明寺前辈那样做,我的确是很不高兴。”

“你在生什么气?要生气的人也应该是我吧。”

铃木铃花站在原地,如玉的脸颊没有一点瑕疵,她的睫毛轻颤,灿若星河的双眸微微凝固,丰润的红唇紧抿。她的确是在生气,道明寺司当然察觉到了,他看着她突然冷下来的脸,便下意识地想要服软让铃木铃花重新展开温丽的微笑,可是自尊心又十分地不甘。

他已经对铃木铃花低头过很多次了,次数几乎和他十几年来的人生加起来的总和持平。

道明寺司也沉下眼,转过了头,这本来是一个精心策划的约会,开头不完美却仍然美好,结尾却变成这样。

司机在前座的驾驶位上叹气,他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冷凝,但工作需要让他不得不在这种凝固的氛围下插口,“少爷,下面去哪里?”

“我想回去了。”

道明寺司咬了咬后槽牙,憋出一句,“送她回去。”

接受到命令,司机不再多言,踩下踏板,发动车改变了一个新的方向。

等到铃木铃花再回来时,车内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了笑意。道明寺司更是黑着一张脸,把积聚的愤怒压抑着反而显得更加可怕。

“你闹够了没有!”在铃木铃花下车时,道明寺司却在这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耍性子也要有个度吧。”

“是道明寺前辈闹够了没有才对吧。”铃木铃花望着他一叹,“在学校里扮国王还不够吗,连外面也要这样?”

道明寺司凝起眉,“服从我有什么不对么?”他就像是问天在地之上有什么不对一样,一副理所当然的嚣张态度。

“他们只是在服从道明寺而已,不是道明寺司。”铃木铃花挣开手,这次没有遭到阻拦。

“那又怎么样?这个身份还不够用来保护你吗?”道明寺的眼神锐利起来,直直地看着铃木铃花,没有逃避。

“道明寺前辈可能误会了,我不需要保护。”她冷静地回答着,“我一个人也能处理好所有的事。”

“包括高桥凉子的事?”

“那件事情的话我已经解决掉了。”铃木铃花深深地看着道明寺司,“那你想要怎么保护我?给冰帝的高桥前辈贴红牌吗……不要再闹了。”

“成熟一点吧,道明寺前辈。”这是铃木铃花发自内腑的真心话,至于道明寺司能不能听进去要看他自己了。

无论如何,增长过快的好感度总算冷却下来了。

而至于远在法国的藤堂静,她得加快进度了。

“下周有樱兰中学和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剑道比赛,听说每年都很精彩呢,真想和藤堂前辈一起去看看。”

“铃花还对剑道感兴趣吗?”藤堂静已经把头像换成了铃木铃花上次发过来的图片,于是她也从善如流地用了藤堂静的照片。

“一点点。”

“啊,好可惜~为什么我在法国,不然就可以约会了。这还是铃花第一次主动约我耶。”藤堂静很快就回复了她的邮件,“想和我一起……你有两张票对吧,不能邀请别人哦,我找人陪你去。”

铃木铃花把手机抵在下颌,轻闭着眼睛,从藤堂静开始的迂回路线大概是目前对付花泽类最好的办法吧。

“喜欢剑道?”

神秘淡漠的俊美少年闲靠在门口等候,引来了不少的爱慕视线,他身边围着三三两两的女生,结伴在他不远处徘徊。

然而他浅色的眼眸看过来,眼里只映出了铃木铃花的影子。

“花泽前辈。”

她对着走过来的花泽类淡淡一笑,“还好,其实也不怎么喜欢。”

“有喜欢的人?”花泽类并不觉得铃木铃花是无聊才来看中学生的剑道比赛的。

“唔……”铃木铃花没有否认,她还笑了笑,“是有一个在意的人要上场。”

花泽类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跟在铃木铃花身旁凭票入场。看到这个少年等候的是如此美丽的少女,不少有点心动的女生都打退堂鼓了。

“谁?”

少年询问出声,并不嘹亮,却在场内响起的欢呼声里清晰可闻。

铃木铃花向场地的中心看去,高出地面十公分的四方舞台正站着两个穿戴好防护具的少年,她凭借着身材认出了其中一个,便抬手指向那人,“他。”

她话音刚落下,樱兰中学剑道部的代表选手就在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冲刺挥剑间拿下了一分。

“快看。”铃木铃花笑着眯起明亮的眼眸,“很帅吧。”

“嗯。”花泽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目光,他瞥向她的笑颜,一时间无法移开眼神,“中学生?”

“樱兰中学三年级,升到高一也很快的呢。”

听懂她话里隐隐的暗示意味,花泽类皱起眉,他看向实力远胜立海大选手的樱兰主将,审视良久才看回铃木铃花。

“如何?”铃木铃花好奇地征询他的意见。

少年冷淡地吐出一句,“就这样。”

他们两人票的位置不同,铃木铃花手中的票上座位显示在立海大那一边,而花泽类的则在樱兰一列。

“那我先过去啦。”

“等等。”花泽类叫住铃木铃花,他没有在樱兰的座位席上停下,而是跟上走到前方的少女,“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站着也没事吗?”

“静让我好好看着你。”他平静地作了补充。

铃木铃花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是吗?那就拜托花泽前辈了。”

“铃木。”

于是她毫不意外地在自己的立海座位席旁看见了栁莲二,少女低垂着眉眼轻声打了一个招呼,“柳君。”

清俊优雅的少年端坐在欢呼鼓掌着的人群中映衬得像是一副宁静优美的山水画,细长的眉眼是水纹,高挺的鼻梁是山栾,深色的发丝落下来,露出他洁白如玉的脸庞。

铃木铃花悄悄地挽上了花泽类的手臂,她对着身旁微微惊讶的少年一笑,什么也没有多说,但对方仍然领会到了所有的意思。

“花泽类。”

犹豫了一下,花泽类还是没有推开铃木铃花,他对着站起来的少年伸出另一只手,简单明了地介绍着自己。

“你好,我是栁莲二。”清雅舒朗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和花泽类短暂地握了握手。花泽类能明显感觉到他手上有茧,应该经常做需要握拍之类的运动。

“新的男朋友?”

栁莲二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他只是带着一丝疑问地看向铃木铃花,很快他就得到了一个微笑着的点头。

被亲密地挽着手的花泽类身体突然一绷,离他最近的铃木铃花马上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她以为花泽类会说些什么,但他依然寡言少语地沉默着。

“我还以为迹部会是我最大的情敌。”栁莲二清浅一勾唇,他轻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清亮俊秀的双眼,“看来是我想错了。”

“……抱歉。”她红润的唇轻动,嘴中说出这样一句话。

铃木铃花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羽轻轻一颤,合拢在下眼睑上便让人不忍说出任何重话,这得天独厚的美貌足可以证明,上帝多么垂帘她。

她是真的很抱歉,很抱歉。有太多这样的时候,铃木铃花都会觉得她根本不配得到这些喜欢,她以爱换命,却又用命博爱,爱意和喜欢在她这里,就像是变成了一种可以购买生命的货币而已,有代价还有价值。

当无价的事物完全能够用数字来衡量时,再珍贵的东西都得廉价。

“是我该说抱歉才对,这么久以来都打扰你了。”

少年轻微颔首,他转身坐回座位,一举一动之间清风自来,淡雅而让人无法忽视。

等到铃木铃花和花泽类离去,栁莲二才将紧握着的拳松开,因为太用力在掌心刻出了痕印,他把手抚上放置在腿上的笔记本缓慢地翻开,最上面字迹清朗的四个字明晰可见:铃木铃花。

“统计错误……”

良久他才发出这样一声低语,瞬间被淹没喧闹的人声之中。

“利用得真够彻底。”

走到栁莲二看不见的地方,花泽类才抽出了手臂,铃木铃花没有拉扯,任他拿开手,听到他这样的评价,铃木铃花也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她轻轻瞥着花泽类,“花泽前辈不也是很擅长这个么?”

一时之间花泽类竟然分辨不出,铃木铃花是在讽刺他利用她来讨好藤堂静还是……在嘲笑他在藤堂静的拜托之中接近铃木铃花。

花泽类嘴唇紧抿,浅色透明的眼珠都加深了颜色,他在高喊的加油声中紧紧盯着铃木铃花,正待他要说出一句话时,却被少女清丽的声音打断了。

“铦之冢君,加油!”

她的眼神比以往更要明亮,也许是因为这份与平时不同的鲜活,铃木铃花的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原本就十分美丽的五官更加明艳起来,在人群中也闪闪发光。

铃木铃花此刻流露出的神情,并不是为了他,花泽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心猛地一沉,把他整个意识往下方拽去,沉闷地发麻。

“铦之冢君,加油——”

那声音对铃木铃花来说已经很响亮了,但是相比震响馆内的欢呼声,轻微而毫不起眼。可是铦之冢崇还是听到了。

大概是音色的缘故,就算是混在那么嘈杂而混乱的声音里,铦之冢崇还是在听到的第一瞬间捕捉到了铃木铃花的声音,这一阶段的进攻告一段落,他退后几步回头看过去,在观众席上一眼就看到了美丽动人的长发少女,她没有穿着那天英德的红蓝西式制服,休闲简单的常服穿戴得也十分好看。

戴着防护面具,铦之冢崇看到的铃木铃花被面具上的孔缝严密的铁网分成一小片小片,她离得很远,在观众席的很后面,所以在铦之冢眼里显得渺小而模糊。

然而他还是能依稀看到铃木铃花闪动着光的眼睛,一如那天救下她时那双星眸一样楚楚动人,仿佛刚刚破开壳的幼鸟,第一次闯入这个不属于她的陌生世界,敌视一切也恐惧所有,让人难以不去怜爱。

铦之冢崇敏锐地感受到空中的气流有变化,他猛一避身,转回上身挥剑一击,帅气地拿下了定局胜负的最后一分。

“樱兰中学——铦之冢崇胜!”

“太好了。”铃木铃花在观众台上鼓掌,她高兴地笑起来,“铦之冢君赢了呢。”

花泽类皱着眉一言不发,跟在铃木铃花身后来到刚刚赢下比赛的铦之冢崇面前,其实并不能算是铃木铃花去找的铦之冢崇,那个身材欣长的少年主将脱下了防护面具,便往这边走过来了。

“恭喜铦之冢君比赛胜利。”

观众席上传来好奇打探的视线,铦之冢平静淡漠地无视了,铃木铃花淡淡一笑也不去在意,花泽类就更不可能在乎那些目光了。

铦之冢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铃木铃花的道喜,他没什么情绪的黑眸一转落在了花泽类身上,像是在提出疑问,这是谁?

“这是我在英德的前辈,花泽类。”铃木铃花很快就明白了铦之冢的意思,为两人作了介绍,“这是樱兰的铦之冢崇,曾经帮过我。”

“关系?不是我的男朋友哦。”

既不爽铃木铃花刚才还挽着他的亲密变成了现在的冷淡模样,又不爽她对铦之冢崇的细微表情下的想法那么清楚,花泽类转过头,冷冷地一语,“这样的女生,我没有兴趣。”

看着花泽类的视线变得锐利了一些,铦之冢崇打量着少年身边的俊美少年,铃木铃花却笑笑并不生气,她话锋一转,把话题重心放在了铦之冢崇身上。

“知道铦之冢君今天有剑道比赛,我是特地委托樱兰的朋友替我拿到票才能过来的。”

高大的少年唇角上扬了一些,他抬起手放在铃木铃花头上温柔一摸,因为还带着厚实的手套,他其实感觉不到什么具体的触感,但是看着铃木铃花弯起的唇,铦之冢崇心脏就软化了。

花泽类浅色的眼眸直直看过来,与铦之冢的视线相交,崇看出了花泽类强烈的敌意,但他并不怎么介意。与他世界无关的东西,他向来不会多做理会。

嫉妒,是花泽类此刻唯一能感觉的情绪。

这种浓郁得呛人的酸涩滋味,花泽类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还是他知道藤堂静和第一任男友交往的时候,但自那以后,也许是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得不到静的关注,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即使静后来又有过几次恋爱经历,花泽类却再也没有有那么浓烈的妒意。

而他现在终于又再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滋味,而这似乎比起曾经那种要来得更加苦涩。

花泽类,好感度:70。

铦之冢崇,好感度:35。

增加的好感度和随即兑换出来的生存点数,也无法点亮铃木铃花此时的心情,无论是花泽类褪去冷淡疏离变得认真严肃的神情,还是铦之冢崇柔和下来的眼神,她都不想再去思考。剑道馆内因为胜利而响起的欢呼,周围的窃窃私语悄声议论,她也不想去听。

越过樱兰中学和立海观众席中间隔着的屏障和人群,铃木铃花看到了两个醒目的紧挨着的空座位,其中一个位子上静静地躺着一本她曾经很熟悉的笔记本。

栁莲二,好感度:100。

铦之冢崇回到了队伍里,花泽类受不了这种喧闹的氛围走出馆内在门口等她。铃木铃花走到栁莲二坐过的位子上,她对着那个空座位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抱歉。”

迟疑片刻,她还是拿起了那本笔记本,才翻开第一页就滑落下一张纸片,铃木铃花反应快速地接住,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一行字。

“我和自己作了一个约定,如果你能看见这张字条,那么我就不会放弃。”

“失礼了,我可以叫你铃花吗?”

铃木铃花抬头看去,观众席最高处的拐角处通道走出清雅的少年,她垂下眼,无奈地一笑,但是栁莲二却觉得她此刻无比温柔而真实,他也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更接近这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