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丰盛的晚餐很快就被布置好，佣人也随之退出，家里又还是只剩他们两个人。

然而，刚刚在钢琴前明明谈的如此热烈又投契，此刻到了饭桌上，两人却陷入了莫名的沉寂。

颜予忱不说话，季绫音也不敢说话。

看着他优雅的用餐动作，季绫音最终还是忍不住，主动开了个口：

“那个……其实你挺专业的嘛，以前有学过音乐吗？”

“一点点吧。”

颜予忱并没有抬头，回答得很简单。

但是季绫音凭借自己的专业，自然能感觉出他的水平和素养远不止是一点点。

所以她便直接当作他是自我谦虚，便忽略了他的这个回答而继续问：

“那你刚才……是觉得我弹得太差了才叫我不要弹了吗？”

颜予忱这时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季绫音进一步说明：

“就、就是那首《Tung-Tree》，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刚才弹着弹着的感觉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你以前的那个家里不也听我弹过一次……觉得有什么区别吗？”

颜予忱还是不说话，甚至把视线也从她的身上挪开，盯着眼前的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没有动作。

季绫音有些心虚了起来，又补充说：

“这个是我刚才弹那首曲子以后所产生的疑问，自己都有些搞不明白，而听完你给我创作的那些建议后，觉得对我很有启发，所以就想问一下你对《Tung-Tree》的意见……如果你真的那么不喜欢那首曲子就算了，不回答我也可以……”

颜予忱这时忽然打断她：

“如果要跟上一次对比，我只能说刚才你弹得跟那张唱片里的原曲太相似，没什么意思，所以我才叫你别弹了。”

“相似？……”

季绫音这时感到有些疑惑。

“嗯……”

颜予忱轻轻应了一声，重新开始了用餐的动作。

季绫音接着又问：

“我上次弹得就不相似吗？”

颜予忱这时并没有抬头：

“上一次是另外一种感觉，没有那么空洞和绝望。”

“空洞和绝望？”

季绫音想起了刚才自己的感觉，似乎正是如此，但她随即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但是你刚才说我弹得跟原曲很相似，你的意思就说那首曲子本身就是在反映空洞和绝望吗？所以你不喜欢？”

“你可以这样认为。”

颜予忱还是没有抬头，回应得很轻淡。

不知道为什么，季绫音忽然觉得颜予忱对于这首曲子给出的感想，和Mountain-Mist十分相似，都是对于《Tung-Tree》所反映出来的阴暗感觉莫名地执着。

再回想起刚才他指导自己创作的时候，两个人互动的感觉。

颜予忱尽管并没有再跟她玩语言上的游戏，但因为是面对面，他天然的态度就比较冷淡，甚至可以说有些许居高临下，与Mountain-Mist在网上那种集中的书面互动有很大区别，但是总体来说，他们两个人所给出的意见，在大方向上有着很多的共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