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夜话

等到李莫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孙婆婆给李莫愁上的药里面也是掺杂了不少，安神静气的药粉。

李莫愁幽幽的醒来，觉得很不舒服就顺势扭动了下身体，却是忽的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眉头瞬间的皱起，嘴唇也被咬住了，这才想起自己受伤了。没敢再继续动，等到疼痛缓和些，李莫愁才长长的呼出了口气。也就在这个时候，李莫愁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李莫愁在尽量不牵动伤口的情况下，终于把头转了过来，看到是林玉，一惊就想要起来，耳边就传来林玉的声音：“在那里动来动去的做什么？好好趴着我有话和你说。”

听到林玉的话，李莫愁才珊珊的又继续趴在那里，然后在房间四周打量了一下，没有发现小龙女的身影，又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小龙女陪她陪到这么晚，这么辛苦。晌午时又把自己背回来，若是再这么晚没休息，身体会吃不消的。可是这时的李莫愁全然没注意到，是她救了小龙女一命，若是没有她，这只箭应该是插在小龙女身上的，而且看李莫愁受伤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话，小龙女若是受伤，那么伤口会在胸口处，那样危险才大着呢！

“师父，师妹呢？”李莫愁有些试探的问道。

“应该还在你祖师婆婆画像跟前跪着了吧！”

李莫愁听到这话一愣，有些不解的反问道：“师父，为什么？”

“她觉得让你为她受伤，心里过意不去，而且本来是应该瞒着为师的，却主动告诉了为师你的消息，所以觉得自己有过失，才去罚跪的，不过这样也好是对自己心性的一次锻炼。”林玉这次话音还没落，李莫愁就有些急了，想接着说什么却被林玉以眼神制止了，就听到林玉又说道：“你师妹罚跪什么的也无碍，你莫要如此宠她，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吧！”说完林玉还饶有深意的看了李莫愁一眼。

感受到师父林玉这意味不明的眼光，李莫愁不禁有些心虚，接话道：“师父，徒儿，徒儿有什么好说道的。”

“还要瞒着我吗？那个陆展元是怎么回事！”

听完林玉说出这番话，李莫愁已经不再抱有什么幻想了，看了林玉一眼低下了头说道：“师父，我很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想离开古墓。”

“这是他要求的还是你自己这样想？我希望你说实话。”这时的林玉却是很是平静的说道。

“展元是长子，这次出来是来历练的，自然不可能不回去啊！”

“所以，你为了和他在一起就要离开古墓，和他下山是吗？”林玉的口气依旧的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不过也许有，但是李莫愁是没有听出来。

“……”李莫愁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此事。

林玉注视着这样的李莫愁良久，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才说道：“好了，既然你现在也醒了就别再打扰人家孙婆婆休息了，你养伤的房间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我让孙婆婆扶你过去，我们再接着说说话。”

说完林玉就离开了房间，留下李莫愁一个人在房间里，迷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完全想不透林玉的心思。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孙婆婆火急火燎的来到了李莫愁的身边说道：“哎！换什么房间啊！老婆子又不怕，你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万一留下疤可是如何是好啊！”

“婆婆，习武之人哪有那么较贵啊！”此时的李莫愁已经离开了床榻往门外走。

李莫愁刚出房间没多久，就又对孙婆婆道：“婆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师妹吧！”

孙婆婆没说话，但是已经扶着李莫愁往那间有祖师婆婆画像的房间走去。

“师妹，师姐我醒了也不来看我，真是白疼你了。”李莫愁有些戏谑的说道，并没有因为小龙女告诉林玉那些事情而对小龙女有所嫌隙。

“师姐，我……”小龙女猛地听到李莫愁的声音有些惊讶，随即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低下了头。

“好了，别跪着了，赶快去休息，师姐明天还要你照顾呢！你要是精神不好没照顾好师姐，师姐可是不依啊！”李莫愁有些戏谑说道。

小龙女是不会不知道自家师姐的意思的，所以也没矫情，还是依言站了起来，但是也没马上离开，反而对孙婆婆说道：“婆婆我扶着师姐吧，您想去休息吧！”

听到小龙女这么说，李莫愁也是眼前一亮附和道：“是啊！是啊！婆婆快去休息吧！今天为莫愁的事情也忙了一天了，是该好好休息了，我这里有龙儿就够了。”

孙婆婆拗不过李莫愁和小龙女的双重劝说，终是将李莫愁交给了小龙女。

二人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小龙女将李莫愁安置在自己布置的房间里，这时就听李莫愁说道：“赶快回去休息吧！”说完李莫愁还拍了拍小龙女的头。

“师姐，我……”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怪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快回去休息吧！”

小龙女什么也没再说就离开了，不一会儿林玉就出现在李莫愁跟前。

“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谈话吧！”

“等等，师父，你并不同意我下山是吗？所以你是来说服我的是吗？”

“是的，你若想下山，除非为师自己想放你走，或者你真的找了个男子，为你破了誓言，否则，为师不会同意的。”

“师父怎知陆展元不会帮我破掉誓言呢？”

“也许是我现在的想法武断了，只听到一面之词，那么，莫愁你愿意让我全面的了解陆展元这个人吗？”

看着如此理智而民主的师父，李莫愁自嘲的笑了笑，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想到，和师父这样聊聊呢？非要一意孤行的认为师父不会理解自己，而叛出师门，落得个那样惨淡的下场。却也是不知道，若是当时告诉了林玉，那么陆展元一定活着下不了山，那个时候的林玉完全是独断专行的，那时李莫愁的种种表现并不能让林玉信任她，认可她可以处理好一切事情。可是现在的李莫愁却是不一样，从说话到为人处世，已经可以说是得到了林玉的认可，因此才会有今晚这样平等的谈话。

林玉并没有催促李莫愁赶快说，反而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说实话，林玉有信心李莫愁一定会告诉自己，因为李莫愁清楚自己是不会损害她一点儿的。

李莫愁确实是很信任林玉，她也希望林玉可以帮她看清楚，她在和陆展元相处的转段时间的那些不契合和不适的一些原由。

然后，李莫愁就将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和陆展元的点点滴滴，还有以前陆展元在终南山上的一些让她记忆深刻的事情也是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就这样，过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李莫愁才把一切都说完。

听完李莫愁的话，林玉略微思索了片刻说道：“挽起袖子！”

听林玉这样说，李莫愁有些发怔，之后就反应了过来微红着脸，有些修怒的看着林玉，却是没动。

“怎么，不愿意？虽然为师觉得你不会做怎么昏庸的事情，但是为师总要确定一些事情，我们才能继续下面的谈话不是吗？若是你真的没把持住，为师现在就回去杀了他。”说道“杀了他”几个字，李莫愁明显感觉到了林玉的杀机。

虽有些不情愿，但是李莫愁还是将袖子挽了起来，雪白的臂膀上露出了一点鲜红。

看到这点鲜红，林玉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陆展元这个人，我大概了解了一些，莫愁，我认为，你还是不适合和他下山。”

听到这话，李莫愁倒是没怎么觉得激动，毕竟这种情况，李莫愁也是早就料到了。若是林玉同意，李莫愁才会吃惊的跳起来。

林玉很满意李莫愁的反应，又继续说道：“若是，我说你喜欢陆展元的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是你见过的第一个除了终南山道士之外的男子，你承认吗？而且陆展元应该是个很俊俏的后生，很符合你的审美观点，对吗？还有，你觉得你喜欢他，想和他一起下山也是在他说了‘莫愁，你不应该被困在这黝黑的古墓里，该去看看外面的生活’然后又说‘我愿意照顾你’之类的话之后你的心才乱了的吧！”

李莫愁听林玉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其实看似是问题，却是能让李莫愁自己走出迷雾的明灯。

“师父，如何喜欢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相互喜欢，不是吗？”李莫愁有些底气不足的辩驳道。

“你确定真的喜欢他吗？是爱吗？不是想着，用这个借口离开古墓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吗？而对自己暗示自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要和他下山？”

见李莫愁没有反驳，林玉接着又道：“他又喜欢你吗？他爱你吗？若不是因为你长得貌美，不是因为你武艺高强能够帮到他，不是因为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会想要说带你下山吗？想想看你们真的到了那种生死相许的地步了吗？”

此时的李莫愁已经彻底没了反应，林玉的话句句说到她的痛处。

“若是他真的喜欢你，就算龙儿再怎么不喜欢他，他会拿着弩箭射杀龙儿吗？他应该清楚龙儿在你心中的地位，那么他这样做，是不是就是为了他那颗在你这里已经饱受摧残的自尊心呢？让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孩子，逼得没法还手，靠着躲在一个女子身后才得以求生，任何一个男子都受不了。”林玉说道这里，觉得还是不够，就又添了把火继续说道：“那么你呢？像你说的，你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希望和他生死相许。那又为什么没注意到他这一点自尊心呢？若是真的爱着一个人，那么这个人的一切在你眼前都是一目了然的，你对他的一切都是敏感的。以你的聪明，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的一些所作所为在伤害着陆展元的自尊呢？怎么会还需要为师在这里提点你呢？”

林玉的一席话像是晴天霹雳般得一下子砸响了，已经无法思考的李莫愁，看着李莫愁有些呆滞的样子，又接着道：“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你要是还想不明白了，可以来找为师。”说完，林玉就起身离开了。